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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纳宫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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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容泽?!”怎么会是他?
楚流年没控制住自己喃喃出声,心尖上忽地袭上的窒息感瞬间包裹住了自己。待她反应过来后僵硬的看向一旁的顾韶华,正巧顾韶华也在看她,目光交接,四目相对,顾韶华眸子冷冷的,看不出喜怒,凉的楚流年一个哆嗦。
突然,楚流年一个回神,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不顾仪态的一挥衣袖,抬臂撩起了自己额前的珠帘,将那子弟瞧了个真真切切。
待看清楚了,楚流年才一放珠帘,长吁了一口气,心道:果真只是相像而已,她就知道不会是他。
他可是厌恶极了自己为帝,厌恶自己纳宫纳卿,他一直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脏,与那烟花之地的女子没什么两样,又怎么会来参加选宫?
再者说如若当真是他,顾韶华又怎么会让他过了筛选…
一旁的顾韶华见楚流年如此失仪,面上依旧,心中还是忍不住苦涩了几分。
那子弟与上官容泽十分相似自己自然是知晓的,放此人入殿选自己也不是没有私心。
这上官容泽是何许人也?可是他君生二十余载以来最最最讨厌的人!可偏偏此人是个翩翩君子,如皎皎明月,叫他无可奈何,只余下了慌张与害怕还有,那深刻骨髓之中的自卑。
……
自己是在十岁那年被去林中狩猎的先帝所捡拾回来的,自幼没爹没娘,不知世事无常,不知人情冷暖,是山中野兽哺育长大。
先帝见自己资质非常,便找了先生教习自己,他在那两年之中学了好多东西,政事上的,军事上的,宫闱之中的.....
他不懂先帝要他学这些作甚,他那时只是一根筋的想,先帝于他有再造之恩,她要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就是了。权当报答。
直到他在十二岁那年遇见了八岁的楚流年,他才明白,先帝的用意。
他到如今都还记得,那日是七月初七,宫中有宴会,热闹喧嚣,白日里宫中挂满了娇嫩的凤仙花和绿菊,芬芳馥郁,将这平常庄严的皇宫装点的令人心底柔软一片。
他第一次见到楚流年时,她那时是白白的小小的一只,胖乎乎的,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那时的她,在他心里便就与别人不同,自己也不知为何,不知原由......
也是从那时他才知道,除了自己,先帝还养了许多其他的孩子。
那日他们站成一列,被楚流年挑选。其实在皇宫之中生活了两年多来,他向来厌恶这种被上层贵族的人审视挑选的目光,但在当时,他心底竟生萌出了期许,期待被楚流年挑中,是那样的,期待。
如他所愿,楚流年最后当然也是选择了自己,那日是他自来到宫中最开心的一天,那日之后楚流年也被封了储君。
从那天开始,他陪着楚流年处理政事,宫闱之事,教授楚流年诗书伦理,教习她道德纲常,成为了她身边的先生伴读。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渐渐明白了,自己对楚流年那没原由的情愫,原是为...喜欢。
他满心欢喜,他以为她当年择了自己,总归也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的,没关系的,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也可以去努力,让它日复一日变的更多,可是就在她登基的前一日,一切都变了…
在后花园,他撞见了她与上官容泽表明心意,低眉顺语,含羞带怯,是在他面前从未有过的样子,她说她心悦他,中意他,想让他陪自己,陪自己渡过这日后深宫的漫漫长路........
而自己从始至终都缩在那座假山的后面,竟是没有丝毫勇气出去拥住哭的很是伤心的她,平生第一次将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平生第一次想紧紧抓住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任其流失。
先帝临终前留了遗诏,他本不想用什么所谓的旨意去逼迫她,可那夜他又是下定了决心,令先帝留下的遗诏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她的凤君,成为了那个唯一有资格,那个可以永远陪在她身边的人。
登基之日便是封君大典,那晚洞房花烛,他们都醉了,可他还是清醒的没有碰她,他知道先帝的逝去以及被心爱之人拒绝,是怎样的剜心之痛,他怎么忍心碰她。
他就那样搂着她,拥着她度过了那漫长的一夜…
顾韶华凉笑一声将久远的思绪扯了回来,这次他愿意去赌这一把。
“陛下可选好了,这一批可有喜欢的?”顾韶华明知故问的开口问道。
楚流年这次一改往常,思虑良久后没回顾韶华,而是歪身悄悄问了晏十安一句:“着湖蓝色常服的子弟是何方人士?”
晏十安闻言意料之中的笑了笑,这次连文书也没翻,恭敬的回道:“回陛下,此人乃是城北卫子业将军家中的长子,名唤卫肖,年二十。”
楚流年见他难得没翻文书查找,不禁疑惑:“朝中大家子弟如此之多,而对此人你不用查找便知家中门第,可是认识此人”
“卫小将军谁人不识啊!”晏十安一挺身形回的很是骄傲,而后,后知后觉如今是在回陛下的话,深知不妥,立马一个躬身恭敬的继续说道:
“回陛下,此人闻名是因其容貌与容泽将军有七分相似,容泽将军战功赫赫自然是家喻户晓的,他们二人又同样都是将军。”
“这位卫肖小将军虽是不曾上过战场,但身手也很是了得,尤其擅耍枪,臣下有幸见过一次,这位小卫将军耍起枪来可谓是横枪跃马,百步穿杨,与那容泽将军别无二致,实在是叫人一见难忘,就便记住了。”
听着晏十安口中这样说,楚流年脑中也不禁浮现出从前上官容泽耍枪时的身姿,不禁喃喃道:
“确实很像.....”
“还是差一点的,”顾韶华适宜的点评道:”此人不曾真的带过兵,眼中没有上官将军眼中的戾气。”
楚流年闻言着实惊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见顾韶华提及上官容泽没有拉长了脸,从前自己只要一提此人,顾韶华一定会黑着张脸,然后找一些莫须有的罪责找自己不痛快。
她道:“凤君怎么看?这批都还不错,朕也不知该作何选择了?”楚流年自然是想选卫肖的,但前提得是顾韶华允诺。
顾韶华微微挑起一只眉毛,低垂着眼,轻轻一笑道:“陛下心中早已有了人选,何必在问本君?”
“啊?啊哈哈....”楚流年没成想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拆穿自己,很是尴尬的笑了笑:
“哈哈...凤君真是懂我啊哈哈...那那就...卫肖如何?”楚流年伸手指了指卫肖,试探性的回问顾韶华。
顾韶华闻言袖中紧握的手愕然松开了,仿佛是卸下了什么重重的担子一般,可喉咙处却是发紧的很,沙哑着嗓子轻声回道:“好,那陛下想赐他何位,居何殿”
顾韶华答应的如此轻巧又是令楚流年惊了一下,心道:这顾韶华今日怎么看起来不太对劲啊?该不会自己一下纳了太多卿人受了什么刺激吧?!
那可不好不好,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勒令自己不要瞎想。
转而又思虑到已经封了三个卿人,左不能再来个卿,便道:
“凤君无异议,那便封宫吧,赐居.....黄金台。”
楚流年讲完又想了想又补道:“二宫辅位,已满一个,多些人帮凤君分担朝政,凤君也会轻快些了,如何”楚流年歪头笑着问顾韶华。
楚流年本是好心,谁知顾韶华听了却冷哼一声,不知是与谁置气:
“宫?哦~那可多谢陛下/体恤了。”他给她准备的叶思君和霍如英皆是丞相之子,哪怕那乐萧也是大商世家,其门第相貌学识皆为上乘,她还只是为了给自己个面子才勉强接受封个卿人,而此人虽是自己故意放进来想试探于她,但就凭此人相貌与上官容泽有七分相像,武家出身粗俗野蛮,擅长耍枪,政事学识一概不通,就赐仅低于自己的宫位,当真是体恤自己啊!
“成天的嚷嚷着叫自己放权给她,当真给了她,这朝真不知会乱成什么样!”顾韶华在心中愤愤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