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夜来幽梦是来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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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本，周助燃尽他所有的热情、激情和祈盼的手写原稿，最终，因为迹部的关系，而流传于世。
人人都以为周助疯了。
与一个他幻想出来的越前龙马相恋，最后苦恋无果，自尽而亡。
就连在他身边的迹部和手冢，都一直认为周助只是为了不二家，才会走上这条路。
还说是最爱他的人，陪在他身边快二十年。
那么当年他还未成年，就已执起了枪，对准无辜的心脏，毫不犹豫拉动扳机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安抚他的痛苦和挣扎？
甚至，你们从来不知道，不二周助还有这样的一面。
只怪我，来得太迟。
太迟，太迟了。
“怨灵！束手就擒吧！”
“阴阳师，你道行太浅，收不了我。”
“哼，不试怎么知道？”
“别浪费气力了。我留在这里，不过是要找一个人，不会祸害四方。你有空和我纠缠，还不如去邻村看看。”
“你说我就信？”
“你要主动送死，我也不会拦你。我不想染上人类的血。”
“死有什么可怕！师父说过了，除灵而死是阴阳师的光荣！”
“是耻辱才对。学艺不精就别逞强。我也懒得与你纠缠，不如定下百年之期，那时我自会找你来收我。”
“……为什么那么执着？”
“就同你遇到灵就要收服的心情一样。”
“喂，你要去哪里？！”
“别跟来。百年之后，我们再见。”
“这个符你带着，其他阴阳师就不会看到你了。不过它只有一百年的功效。”
也不知当年遇到那个阴阳师是不是命运。可惜，我已来不及和他说一声谢谢。
若不是他，我也没有机会陪周助走过这最后只属于我们的时光。
三年前，百年之约的最后一年，我终于在日本找到了他。那时的他，未满二十三，已经没有了心。
那夜，我进入了他的梦，看到了他所有的悲伤和痛苦。他的寂寞，他的绝望。
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历史重演。我不能让周助就这样孤独地离开。
绝对不行！
午夜梦回，我进入了他的生活。
就像当年一样的高傲和冷漠，不曾改变。
那是我和周助共有的回忆。
深夜，我守在他身边，描摹着他不曾改变过的容颜。
在他的梦里，我重写了他记忆中平实美好的国中时代。
明知道是自己编织的一个童话，却还是身不由己地深陷其中，不能自已。
即使时隔两年，回忆起梦中的场景，还是那么清晰。
周助温柔的嗓音那么近，仿佛一回头，就能听到他说——我来找你了。
白天，大多数时候随着周助待在家里，看着他一笔一划把我们的故事记录下来。也不觉得无聊。
旁人的言语，周助都精心加工之后才写进去，只有我的话，他全都记住了，只字不改的全都搬了上去。
我就坐在周助对面，可惜他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我也，碰不到他。
因为我是一个灵，一个不愿往生的灵。
我依然觉得幸福，因为周助脸上扬起的笑容，是我从没有见过的纯净。
就算是以前，周助也没有这样笑过。直到他走了，我才明白他的笑容代表的是幸福。
有时候，我还是会恨自己的迟钝。
为什么总是在事情无可挽回的时候，才发现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命运。
周助遗憾离开的时候，周助放弃希望的时候，周助决心弃世的时候。
每一次，我都无法陪在周助身边。
总是被这件事那件事绊住了脚步。只来得及匆匆见他一面。
寻寻觅觅百年，终究改变不了命运，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助一个人孤零零地走进轮回。
我坐在海边，看着周助曾对我微笑的这片海，回想起很多。
那个阴阳师，我只和他见过两面。
第一次，他还年轻。
第二次，他已苍老。
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我拒绝了。
若没有到期限，我决不离开周助。但许下的承诺，我一定遵守。
那个时侯，他历经了沧桑，我早已不是他的对手。他没有坚持带我走。
他只是说，在我们初遇的地方，他会一直等到约定的那一天。
我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走之前，我想给周助一个完美的回忆。希望他一个人，能够勇敢地活下去。那样我就了无心愿了。
我陪他过了一个他祈盼已久的生日。
看着周助睡梦中纯净的笑容，我终究还是狠下了心，放开他的手。
离开了这一世的牵挂。我以为我能全然放下。
约定的时间地点，那个阴阳师果真在那里。
只是，等待我的，只有他的一个徒弟。那个阴阳师，一天前归天了。
那个小徒弟把他师父的话转述给我，就放我离开了。
他说，若我回首过往，仍怀悲切，那么，这个人世，我还有牵绊。
那时候的我们，都太高傲。
谁都不愿低头，谁都不愿服输。谁都不愿放下尊严，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对方。
分明相爱，却忽近忽远，任由暧昧肆虐，糊里糊涂消磨来之不易的时光。
曾经天真地以为，这样一辈子，也许，也很幸福。
但他走得那么突然，突然得只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他说，「龙马，幸好你没事。我放心了。」
我说，「周助，你不会有事的……」
他说，「龙马，幸好还能亲口和你道别。」
我说，「周助，我爱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很爱你。求求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他说，「龙马……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他说，「龙马……对不起，我也爱你。」
那一刻，遗憾的笑容停留在了他的脸上，他轻轻地闭上了眼。
时隔百年，那种感觉还是刺骨冰冷。
不敢再想起手心的冰冷。不敢再想起周助的笑容。
看着溪中的倒影，泪流满面。
才知道，太高估了自己。我并没有想象中洒脱。
当我再一次回到周助身边的时候，海水已经没到了他的腰，而他仍旧前进着。
我还是没有办法，挽留住他生命的足迹。从前是，现在还是。
我停在了他的前方，看着他惨淡的笑容，我发誓，下次无论如何，一定要第一时间找到他。
这时，他向我扬起了右手。
「是龙马吧？我终于看到你了。」
他看向我，温柔地笑了。那一笑，掺进了他晶莹的泪，但却比任何时候都幸福。
「下一世，让我用这双手，拥抱你，好不好？这一世的遗憾，就用下一世的期许来弥补吧。」
「周助……对不起，我、」
「不要说，下一世，我想亲耳听到。」
「好，我们约定，下一世，我会亲口告诉你。」
「龙马，不论多久我都会等。」
「嗯。下一世再见。」
周助走后，我就一直留在了这片海滩。
我看到迹部和手冢来到这里。
有个老人家把周助最后的背影送给了他们。
他们走后，周助现世的家人也来到这里。
周助姐夫的病情没有丝毫好转，弟弟裕太一夜白了头。
周助的死，终究还是没有打破不二家厄运的循环。
他的父母懊悔不已，老泪纵横。
我不知他们哭的是周助，还是一夜白头的不二弟。
但那对我，已不重要。
后来，那个送画的老人家时常来海滩陪我。
那日在他的画板上，看到了前世的周助和我。
他躺在我怀里，脸上带着遗憾的笑容，静静闭上了眼。
摸索着画板上的容颜，我平静地笑了。
不再怨天尤人。
因为我相信周助。
我相信下一世的约定。这一世、上一世的遗憾，统统统统，都会在下一世圆满。
“灵，终于放下了吗？”
“你带我走？”
“不。要带你走的人，自会带你走。”
“你是命运吧？”
“我是命运。”
我轻轻地笑了，没有再开口。
一直到今天。
“你就是越前龙马？”
“嗯。”
“我来代替师父履行你们之间的约定。”
“等你很久了。”
“那是因为我刚刚出关……你心甘情愿？”
“嗯。”
“师父也收不了你，我还以为你是个超级怨灵……”
“是他不想，不是不能。我在这尘世已没有牵绊，送我走吧。”
“那我就开始了。”
“谢谢。”
周助，你说这是巧合还是命运特意地安排？
又是两年。
你已降生的地方是日本东京手冢家。而我将要去的则是美国纽约竹内家。
也许，夜来幽梦，才是来世。
下一世，不会再错过了。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夜来幽梦是来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