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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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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理杉看着默不作声的我,笑了起来。“你知道我为何会痴迷于你吗?”
我摇头。
她说,“你还记得大学里你唱明明吗?怪我贪心,想要你给她的感情。我用了十几年的真心都得不到。她何其幸运啊!我又何其可悲啊!”
我想了想说,“我不会离开你。”
她说,“不是你要离开我,是我要离开你了。”
我愣住,迷惘的看着她。
“我要回去结婚了,青格。”
良久,我嗯了一声,“好。”
“你要挽留我吗?”她问我。
“竟然好不容易做决定了,就不要轻易改了吧。”我如是说。
她咬住下唇,再也说不出话。
她走的那天,我去车站送她。
她说,“我结婚的那天,你千万别来。”
我点头,答应。
她又说,“你以后每年也会给我发生日短信吗?”我还来不及回应,她又说,“算了,不要给我发。”
她走到验票员那里,又转身跑到我面前,狠狠的抱住我,“青格,如果你想我了,你就来找我,我会跟你走。但是你要快点想我,不然我怕我等不了那么久。”
我回抱住她,“理杉,下辈子,我们早点遇见,我会把爱全部给你。”
她哭着离开了。
那么大的人了,竟然哭得像个小孩。
我对江理杉的亏欠,大概这辈子都还不了了。不是我不想爱她,我特别想,但是我做不到。
房子退租了,我辞职了,托了学校老师的帮忙,去了内蒙古。
我跟江理杉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们很少去旅游,因为我不喜欢。现在我要从最南的地方去最北的地方。
我不再给地理老师发消息,我想,江理杉的离开让我始终亏欠。
我在内蒙古工作了两年,又转去了西藏工作了三年,在那三年里,我总会找时间去青海湖转转。也会去布达拉宫,看看离天堂最近的地方。我的心一遍一遍的被洗涤,变得更加平和,但是想起那个人,还是会有涟漪。
但是我特别喜欢西藏,身体受苦心灵却慢慢净化干净,这种感觉使我对它的热爱有增不减。
如果不是那一通电话,我想,我会一直生活在这里,死在这里。
“天气太热了,你赶回来需要那么久,我们只能让母亲入土为安了。”
我看着她的墓碑,表情淡淡的没有说话。
妹妹说,“你离开了那么多年,母亲总想起你,好几次夜晚我起床上厕所,总看见她偷偷坐在楼梯口哭。”
“你不用内疚,母亲觉得是她的做法让你寒心才不愿意回来的。”
我说,“她还是一样的善良。”
“母亲见了沈老师,沈老师很早就告诉我们你的电话号码了。但是我们从来不敢轻易打扰你。就算是,母亲要咽气的时候,她都不让我们告诉你。她想要你了无牵挂的继续在外生活。”
“她说她很对不起你。她给不了你一个健全的家,让你对家总是恐惧和不安。”
“每当有亲戚或者邻居说你的闲话时,母亲总是要去骂他们一顿,后来亲戚和邻居都不怎么跟我们来往了。”
“父亲对此总是沉默,他的脾气变好了很多。对母亲也总是包容。我想,他应该是终于明白他对你造成的伤害了。”
“呵呵,母亲总跟我说,你小时候,总是跑过来问她,为什么爸爸不爱你呢?你要怎样做爸爸才能爱你呢?她说,爸爸喜欢男孩子,你把头发剪成男孩子样,爸爸就会爱你了。然后你兴冲冲的要爷爷给你剪了一个西瓜头。可是过了几天你又哭唧唧的跑去跟母亲说,你骗人,就算你剪了短发,像个男孩子了,可是,爸爸还是不爱你。你哭得很伤心,旁人却笑得很开心。”
我在家待了两天,就要回西藏。
妹妹说,“你不去见见她吗?”
我一时有些不明白是谁,“见谁?”
妹妹说,“沈老师。”
我拉着行李箱往路上走,“不了。记得很久之前,有人问我信不信命,如今,我信了。命里没有的东西,再怎么强求也不会有。”
“那你还回来吗?”
我摇头,“我在那里很好。你们也就当没我这个人了吧。”
我在候车室等待车进站。半个小时后,车进站了,我站起来,拉着行李箱就走。没有留念吗?我想,是有的。
“青格。”
我楞在当场,腿不能移动半分。
陈奕迅的十年里写,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那两个字是什么字呢?
我想,我确实是懦弱的。我连转过头去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青格,留下来,好吗?”
最终,我还是转过了身,看到了她。她原本又长又直的黑发,如今染了一个栗色,不长不短的内卷。气质娴静、沉稳。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什么呢?
“我是不是老了?”她说。
我摇头。
“那你跟我回家吧,好不好?”
江理杉离开我的时候我没有哭,站在母亲墓碑前我没有哭,但是她喊了一下我的名字,我就忍不住哽咽。
承认吧,她的一句话还是依旧可以决定你的生或死。
我丢掉行李箱,跑过去抱着她哭。“老师,我们还有可能吗?”
她轻轻拍着我的背,“青格,对不起,对不起。我用了一场婚姻来证明我爱你,要你用了二十年来证明你爱我。”
“老师,我爱你。”
她点头,“青格,我们回家。”
“嗯,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