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心难驯》猫懒141

19、第 19 章

　　待两人行至拜桂村时，天空中又开始飘起零星的雪花。
　　“谢了”楚渊忽然对冥离说
　　冥离脚步微不可查的一顿
　　“你是看出来我承了店小二的情，不想在客栈闹出人命给他们惹麻烦，这才放过那姓霍的一命。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
　　阿离没想到眼前这人会夸他，想了想才回应说“我对别人并不会这么细心。”
　　楚渊笑了笑似是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自顾自的说道：“这霍林涛，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自己的儿子养成这副德行也不管束。他这宗派迟早被他这儿子糟践死。”
　　冥离也不急着表露心意，既然楚渊不愿意挑明，他也会维持表面上的平和。
　　“你认识汝南霍家的宗主？”
　　“说不上认识。”楚渊微眯着眼睛搜寻着少时的回忆“我爹爹还在世的时候，霍林涛去拜访过我爹爹，霍家不是传承的世家，全凭霍林涛自创的的一套清烁剑法，除妖卫道，建宗立派，挣下家业。都说虎父无犬子，照这霍家看，是慈父多败儿。那霍林涛多半是少时穷怕了，不想让自己的儿子重温自己受过的苦楚，这才娇惯溺爱，宠的像如今这般废物模样。”
　　二人边走边说，不多时便踩上了村头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小路像是被清扫过，只薄薄的落了一层绒雪，透着晶莹的冰凌，便能看到圆润光滑的石头，石头颜色不一但错落有致，深浅相间，像是能拼凑出一幅幅古朴拙质的字画。
　　“这铺路的倒是个妙人，石头泥巴都能摆弄的这么有意思。”楚渊边地头看石子边说“阿离，你带我来拜桂村不会就是让我来看石头小路的吧？”
　　“不是”
　　冥离扫视村庄，似是在寻找什么
　　拜桂村临溪而立，一座座石头小屋星罗棋布在溪水北岸，被一条条鹅卵石小路分割连接，就像蛛网上被粘住的青蚜蚊虫，被蜘蛛吸去内脏只留一幅幅空壳，风雪穿堂而过，发出呜咽幽响。
　　村中并没有飞檐朱门的大户，想来是这里太贫寒，细如蛛丝的小路连个马车都过不去。此时天气阴沉，细雨飞雪，灰白迷蒙。楚渊想，这要是不蹦出来一两个妖精鬼怪，可就太对不起这样的氛围了。
　　溪水绕着村落一路蜿蜒流下，天气虽然寒冷溪水靠着两岸的地方已经结冰，但是河中间却留着一线缝隙，漏出涓涓水流，不屈不挠的爬向前方。
　　溪水北面便是成片的桂花树，寒冬不落的叶子盛满了霜雪，压得枝头微微下坠。莹白的雪花映衬着墨绿的叶片，越发显得树叶油亮肥厚。
　　楚渊看着这隔溪相望的村庄和桂树林，直觉这地方诡异怪诞。树木这样的死物长得这样的好，住人的房屋却显得寡淡清冷。照理说一个地方的生气与灵气息息相关，草木对灵气的感应最是灵敏，只要一个地方灵气旺盛，那这个地方的草木就会长得格外茂密，由灵气催生的生气也会辅助着人和牲畜繁衍不息。而这个地方，桂林中灵气馥郁，村落中生气全无，甚至隐隐透出一股衰败的朽气。难道是因为这个溪水？可是就算是因为溪水阻隔了两岸的生气交汇，为什么不能把房屋建在溪水北面呢？
　　他幼时虽然听说过拜桂村的桂香和美酒，但是从来不知道这里是这样的景象，更不知道冥离把他带来这里做什么。他可不认为冥离像是辟谷时间久了，思念寻常酒肉的人。
　　他跟着冥离沿着一条还算宽阔的石子路走进村庄，拜桂村盛产桂花酒，村中酒庄遍布，家家都能酿出让人沉醉的桂花酒。传闻这酒引来过天外的神仙，也引来过幽冥的妖魔，可谓是天上人间地下，三界通吃。故此得了个醉众生的名字。楚渊虽是对那传闻存疑，但对此时飘在鼻尖的酒香也是甚为满意。他少时父母管教严厉不曾饮过酒，劫难过后才知酒中滋味。知道他爱饮酒后冥离搜罗了很多美酒，其中不乏上仙界几百灵石一两的灵酒。此时闻着这个味道，倒一点也不比灵酒差。
　　他拉着冥离循着最醇厚的一缕香味来到一个打着“正宗醉众生”酒幡的酒庄前，翕动着鼻子闻个不停。
　　冥离见他像个小狗闻到了炖骨头，娇憨的痴态衬着白狐裘中的如玉面庞越发惹人怜爱，他活的太久了，从茹毛饮血的低级魔修，到叱咤三界的魔尊，再到对世间无所顾恋，隐于秘境之中，有年少轻狂的恣意飞扬，也有刻骨铭心的痛苦仇恨，他以为修道，不过是快意恩仇，不受天道束缚的自由。可是现在，他有了新的想法，像是顽石终于开窍，在缝隙里开出了花，又像是枯木逢了第一缕甘霖舒展出了嫩芽。他想要身边这人，这要，不是为所欲为的占有，而是小心翼翼的供奉。他想要这人能快乐幸福，万事顺遂，能得偿所愿，能得世人最美好的祝福与敬畏。只是这想，又是多么的一厢情愿，自己在他陷入最黑暗的噩梦时在一旁观瞻，眼睁睁看着他尝遍世间所有苦楚却没有将他救出。自己只是偶尔回想那段经历便会心疼窒息，更何况是身处其中的楚渊。他知道，这世间再多的福禄也填平不了楚渊心头的疮疤，这想，也不过是他的痴人说梦。
　　“阿离!发什么呆？装傻不想给本公子付酒钱不是？”楚渊已经走进了酒庄，坐在了厅堂里简陋的粗木长凳上，见冥离还愣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便出声招呼。这村庄本来人丁也不旺，赶上下雪天，更是没人出来，所以酒庄里仅有的一张供人歇脚的桌子此时也空闲着。
　　待到冥离坐到方桌对面的长凳上，楚渊才对旁边招呼多时的小伙计逗趣说：“小哥儿，我看拜桂村都是一样的桂花酒，为什么你们这说自己最正宗，我看不是酒酿的最正宗，是牛皮吹的最正宗吧？”
　　“公子您这可就外行了不是，我们掌柜的酿酒别说在村子里是有名的，就连在江陵城都能叫得响名号，江陵城里的大酒楼，都跟我们家买酒！”小伙计忠诚憨厚，看着两位客人锦衣狐裘的富贵逼人，不由得怕怠慢，拿着抹布在桌子上一遍遍的擦拭，试图擦掉常年累月留下来的油脂污泥。听到贵客质疑掌柜的酿酒水平，小哥儿脸涨的通红，着急的辩白着“我们掌柜的酿酒方子是祖上传下来的，经过一辈辈的改良，现在更是好喝，公子您要是想喝桂花味儿重一点的可以品品我们店的醉人间，如果想尝尝烈一点的，我们店还有陈酿的醉阎罗。”
　　“你们是不是还有花香跟酒香兼顾的醉神仙啊？”
　　“呦，公子，您这不知道咱们的招牌么，您就别拿小的打趣儿了。”
　　楚渊朝小伙计眨眨眼笑着说“我第一次来你们拜桂村，怎么会知道你家的招牌酒，只不过听你说那两个酒名推出你家掌柜的是按照酒的清香浓烈程度划分名字罢了。”
　　“不逗你了，就来两壶醉神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