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东风一梦遥》文二十三

59、五十九、迅猛崩塌

　　有过一次失败的请客经历，想着怎么也要一雪前耻，在厨房心无旁骛地忙伙了小半天，仿佛外面有了动静，她推开移门，以为是孩子回来了，空空如也，只手机在不安分地振动着，顺势划开。
　　“怎么说来就来了？”尹父接到女儿电话不到一小时，对方现身面前，连给他买菜做饭的余地都没有。
　　“我和韩清明有事要商量，爸你和宋姨两个小时之后再回来，可以吗？”
　　泡了杯最爱的西班牙拿铁，她倚靠于窗台的护栏，回忆汹涌而来。小时候，母亲因其在期末考试中跌到三名开外，将她罚站于此地，想来如果母亲大人还在世，她一定会将这段过往拿来诉说，考砸是有意为之，实则是为了成全暗恋之人前三名的愿望。
　　夕阳渐渐西下，光线斜照而来，洒在人身上，温和中藏着点点透心凉，到底什么时候自己的人生才可以心安理得？无声之中，尹小春脑海里想到个人，浅浅一笑，有了他没有心安理得也是可以的。
　　过于沉思在自己的世界里，连屋里头多了个人也未曾及时察觉到。
　　俩人对视后异口同声：“你脸色……”
　　“最近公司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从股东大会下来，韩清明疲惫不堪，连轴转的生活让其无暇顾忌别的，当接到老婆电话，心存疑惑，在赶来岳父家的路上还是吩咐了下去。
　　对面坐着的老公看似熟悉，实则永远陌生，尹小春真真什么也猜不透，恨就恨，爱就爱，哪那么多不言明说呢？还喜欢暗箱操作，自己当年怎么会觉得他光芒万丈的呢？
　　“无论你怎么对付深思又如何去实现野心，我通通不管，如若让我知道了你将不堪的手段用在仁和身上……”
　　“所以呢？谁在你耳边告诉有的没的？”
　　“别把我当傻子，知道今天你的心情不会好，或许还有很多人在为你惋惜，但他们哪里知道放弃明日职务确是你精心计划中的一部分。”
　　“所以在你眼里我现在是个奸险小人了吗？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想我？别人要置我于死地，还要我再进去一次才算不枉此生吗？”韩清明数度打断侃侃而谈地老婆，与平日里镇定自若的性格鲜明对比。
　　一时间，她愣住，这个相敬如宾生活了数年的枕边人，仍存有着对过去深不见底的恐惧。
　　“老实说，越来越多你的做法，我不敢苟同。杨董已经作出了补偿，面儿上你云淡风轻、波澜未惊，连我也一度以为你放下了，实则，你一边借陆遥推波助澜，同时联合对手美得集团趁火打劫，要怎么形容我的老公，你呢？”
　　“听谁说的？仁和？张锋？还是王杨？”
　　“我怎么可能不懂，之前没说，或许无关痛痒，但你的城府让人深不见底，你还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人吗？”
　　“在你面前，初心未改。”
　　韩清明一次都没有想过与梦遥会分道扬镳，即使身边诸多诱惑，很多时候那些个异性主动到其推都推不走，他知道，对于梦遥的坚定，有源自一路走来的艰辛不易，更有绵绵不绝的欣赏，只要身边是这个人，他相信自己无论遇到什么都会挺过去。
　　回忆起当年不顾一切去找东风的情形，让她此刻既想笑又想哭，随着时间流逝，为何自己爱慕对方的初衷反而没那么强烈了呢？难道真的是因为一个人？所以她越雷池了吗？
　　“我要你说出接下来的打算。”
　　“从明天起，我不再担任明日董事长一职，所以不确定与远达集团的合作是否落地，若仁和与张锋态度不明或推诿抗拒，我将不得不通过今日实现收购目的。”
　　尹小春早就了解到老公对此次收购的志在必得，光光人前的表态就不止一次且让人印象深刻，背后与远达老董的频繁联系让她觉得难以理解：“说点我猜不到的东西？”
　　呵呵呵，妻子的咄咄逼人让韩清明听了笑了好久：“宝贝，你是以为我有多大的能耐啊。”
　　笑声如此明目张胆，难道是猜到自己的意图了吗？她从沙发上起身，背了过去，不敢与面前男人继续四目相视，害怕被看穿。到底他为什么要派人调查跟踪自己？想来照片里的图像让人看了极不舒服，既然已经知道，怎么不来当面询问下？以自己的了解，这个有仇必报的男人已经向朋友开枪了。
　　“无论如何，仁和之于我、你还有小石头有恩…”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就算里面必须要有人流血、受伤，这个人可以是韩清明，反正他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所以你是认为我要和我的朋友们决裂了吗？道路千千万，纵然选择各异，情谊还在。”
　　折回公司的路上，小朱传来简讯，他恍然而悟，原来如此，笨拙恶劣的伎量，俩个挺聪明的人怎么还就这么相信了呢？如果真的是自己，又如何会传得轰轰烈烈，且仅仅轰轰烈烈。
　　幽暗的停车场，十足安静，脑海中飞速运转，照片事件的始作俑者有可能是张锋，也可能陆遥或者其他，对方的目的并非让其难堪，应该是让刘仁和能够下定决心站队。
　　“太好了，终于把韩清明赶下来了。”陆遥紧紧抱住张锋的腰，欢呼雀跃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烛光晚餐早早备好，俩人依偎而坐，亲密无间，品尝起可口的牛排红酒。眼前良辰美景，那么赏心乐事，想来命运如此翻转，当初的她终究不算错付。
　　事已至此，陆遥想要保住自己的缘由不再是欲望驱使，经历了这么多事，得罪了那么多人，一旦从深思位置上下来，后果可想而知，那次小孙夫妻不堪的污辱，让她身心深受伤害，即使早已回馈对方一份人间大礼。倘若她做事再做得彻底些，不患得患失亦不优柔寡断，也不至于而今过得胆战心惊。
　　“你现在是明日董事长了吧？”
　　“等下周一公司股东大会正式决议。”
　　“最近，韩清明有什么动向？”
　　“树倒猢狲散，他在忙什么，我也没怎么留意，据说与美得老大走得很近。”
　　俩人依偎在一块儿，任凭外面波诡云谲。暴风雨就要到来，自然天气如何不能左右，但是有关其他，陆遥坚信人定胜天，心想还好是自己主动出击了，否则此刻怎有光阴来闲情逸致。
　　如期而至的股东大会，张锋以为指不定有谁会拿什么东西出来说事儿，却出其不意地一帆风顺，缘是自己多虑了，因为唯一可能成为污点的东西早在与姚安形成同盟后消失。办公室内，沉浸在脑海里无法自拔，耳边分明传来断断续续的敲门声。
　　刘仁和敲久了，见没动静，又确定好友就在里面干脆直接破门而入。
　　“我知道你的打算，但立刻把公司供应方从美得换成深思，请三思，美得可不是清明。”
　　“呵呵，最后一句话你说错了，韩清明并非美得。我本来无意要迅速换下美得，但你也看到了，他们走得那么亲近。”
　　“他们走得近，那叫强强联合，你和深思算什么？满眼皆裙带，一代不如一代。”
　　“深思哪里差了，行，我懒得和你争，倒想问问你这个天平怎么突然就倾斜了？保持平衡、左右逢源不是你的常态吗？”
　　伴随呯地一声巨响，大门被利落关上，一方撤离得无影无踪。
　　刘仁和气到当场翻起白眼，无视友人的无理取闹，那一瞬间，有个念头萌生而出，照片事件的背后推手有没有可能不是韩清明，对方心存芥蒂他懂，可按照目前情形看，既得利益方并非他，张锋、陆遥或者姚安，三者都有制造这种绯闻的动机与意图。
　　“听说了吧，美得提供的家电设备质量有问题，上百台空调全部原样返回。”
　　“哈哈哈，这发生得也太应时了吧？”
　　正午时分，明日集团的员工们在食堂等待打菜的时候，小声议论着近来比较轰动的新闻，新董事长上任不到一个星期，供应方就发生变动，虽说有所准备，但崩塌来得还是太迅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