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练习生》木一笙

5、说书都是骗人的

　　一套剑法练习完毕，待所有弟子收剑入鞘，顾城便让萧灵回去，而后令弟子们分组进行剑法练习。

　　周梓寒一把拉住萧灵，语气急切道：“敏之，我教你入门剑法如何？”

　　萧灵也正想向他请教，便点头答应。

　　这时其他弟子都已经各自分了组，独剩下聂逢一人。

　　周梓寒想到以前每次都被留给聂逢虐的经历，恨不得扑上去亲救他脱离苦海的萧灵一口。

　　萧灵正跟着周梓寒学习出剑，突然听见旁边弟子一声低呼：“二师兄想做什么？！”

　　此时，聂逢已经走到顾城面前，似笑非笑道：“师兄，只剩我一人了，只能和师兄一组了。”

　　“快看快看！”周梓寒激动地直用胳膊肘戳萧灵，“神仙要打架了！”

　　一时间弟子们都无心练习，所有人都看向顾城和聂逢，期待看一场精彩比试。

　　然而顾城却看都不看聂逢，冲一名弟子道：“宋翊，你同聂逢一组。”

　　于是，方才领着弟子练剑的少年站出来，道：“二师兄，请赐教。”

　　聂逢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握着剑的指关节都在泛白，突然他脚下一动，剑已出鞘，直冲顾城咽喉而去。

　　弟子们一阵惊呼。

　　顾城却未动。

　　一道白光闪过，聂逢手中的剑堪堪停在顾城颈侧，只要他轻轻往前一送，就能割开顾城的喉咙。

　　聂逢怒道：“拔剑！”

　　顾城依旧不看他，冲弟子们道：“二人一组练习，不得偷懒！”

　　弟子们齐声道：“是！”

　　聂逢这一拳如同打在棉花上，憋得他胸腔怒火几乎要喷出来，“顾城！我让你拔剑！”

　　顾城盯着弟子们练剑，毫不在意脖子上横了一把剑。

　　聂逢气得咬牙：“你究竟怎么才肯和我打？”

　　顾城这才看他一眼：“明年五月弟子考核，若你能回主院，这封战书，我便接了。”

　　聂逢沉声问：“生死不论？”

　　顾城：“生死不论。”

　　聂逢一字一顿道：“好！你等着！”

　　萧灵离得远，周围又是一片剑刃相接声，根本听不见顾城和聂逢说了什么，只看到两人交谈几句后，聂逢愤愤将剑往地面一插，转身走了。

　　“梓寒，”萧灵问道，“他俩有仇？”

　　“有，”周梓寒见顾城在看其他弟子练剑，低声道：“我听说二师兄就是因为大师兄，才被罚到外室弟子院来的。”

　　萧灵问：“具体原因呢？”

　　周梓寒耸耸肩：“这谁知道，只知道他们在主院打了一架，打完就被门主收了灵剑，罚到外室弟子院来了。”

　　*

　　这天晚间，萧灵吃完晚饭去找顾城询问萧夫人的消息。

　　才刚走出西厢，迎面就撞见了聂逢，聂逢像是喝醉了，走起路来步伐不稳。

　　擦肩而过，萧灵嗅到浓烈酒味，侧身避开。

　　见到顾城时，他依旧是那套在找的说辞。

　　萧灵已经等了许多天，有些心急，便让顾城带她去见叶青烟，却也被顾城一句“师母外出”给打发了。

　　萧灵无奈，只能回去继续等消息。

　　那之后又几日便到了初一。

　　初一早弟子院就空了，萧灵刚起床就被周梓寒拉去出去玩，说是要带她逛遍梧桐镇。

　　两人闲逛到中午，周梓寒带萧灵去望茶楼喝茶听书顺道吃午饭。

　　两人才在挂了竹帘隔出的雅舍坐下，伙计就奉上了好茶。

　　周梓寒将“望茶楼”里说书人一通夸，说是故事讲得十分精彩，引得不少外乡人都闻名而来。

　　两人坐了没一会儿，伙计送来了饭菜和茶水，又有人捧了账本过来，请周梓寒过目。

　　萧灵这才知道，原来这“望茶楼”竟是周梓寒开的店，感情刚才那一通称赞，都是自卖自夸。

　　萧灵上午被周梓寒带着吃了太多小吃，这会儿也不饿，动了几筷子便喝茶听书，周梓寒则边吃饭边看账本。

　　外头说书人说完了仙门趣事，停了一会儿一声惊堂木响，换了一位讲起了江湖故事。

　　说书人道：“近日魔教被灭之事，诸位可有耳闻？”

　　萧灵心中啧了一声，心道武侠小说里不是骗人的，还真有魔教，不会是个老掉牙的武林各大门派合力屠魔的故事吧？

　　然而，说书人下一句却转了话题：“提到魔教，便不得不讲一讲这无恶不作的魔教屠杀萧家堡满门之事！”

　　周梓寒正算账，蓦地听见萧家堡三个字，执笔的手一抖，账本上多了一团墨汁。

　　说书人道：“半个月前，萧家堡惨遭魔教灭门，萧堡主和萧大小姐惨死，萧夫人和萧小公子下落不明，昔日叱咤风云的萧家堡，如今就只剩一个重伤卧床的大弟子萧诺……”

　　周梓寒闻言忙道：“说书人都是胡说八道，我去撵他走。”

　　萧灵拉住了他，扬声问：“萧家堡怎么会招惹魔教？”

　　萧灵对萧家堡对萧家堡的认知仅停留在原主的记忆中，其中并没有关于萧家堡与魔教过节的记忆。

　　说书人感叹道：“那还不是因为萧堡主一世狭义，曾联盟武林门派重创魔教，如今又得武林众家推举成为中原武林盟主，自然成了魔教的眼中钉肉中刺……既然诸位对萧家堡灭门案更有兴趣，那小老儿便先来给你们讲一讲萧家堡轶事。”

　　有人不乐意：“萧家堡的事前些天你刚讲过，还是说说是谁灭了魔教吧！”

　　说书人正要应声，便见那竹帘一挑，一锭银子从中飞出，落在他案头：“讲萧家堡轶事。”

　　说书人捧着银子喜笑颜开，道：“这位客人一听便是外地口音，远客为尊，小老儿便先给客人讲一讲萧家堡轶事，明日再讲灭魔教之事。”

　　说罢，一声惊堂木响，说书人从剑客萧江河初入江湖讲了起来。

　　雅舍里，萧灵道：“我要听书，道叫你破费了。”

　　“哪里哪里，”周梓寒连忙摆手：“……敏之你听的时候别往心里去，说书人讲故事，都是往假里头掺两分真。”

　　比起原主的那些琐碎记忆，说书人的故事则是从旁观者的角度讲述了一个门派从兴起到覆灭的故事。

　　当讲到萧夫人和萧公子下落不明，萧大小姐惨死，而萧堡主战死萧家堡被悬尸大门之上时，说书人感叹道：“可怜萧堡主一世英雄，竟落得如此凄惨结局。”

　　有人问：“江湖那么多侠义人士，就任由魔教作恶吗？”

　　“有不少江湖侠士前往萧家堡，但都被魔教重伤。谁都没有后来击退魔教，让萧堡主入土为安之人，竟是寒刀门门主顾一刀。只可惜，顾门主还是去晚了一步……”

　　萧家堡的故事在说书人的一声惊堂木中结束。

　　寒刀门门主顾一刀？萧灵想了半晌，才从原主小时候的记忆里找到点许关于顾一刀的事，顾一刀和萧江河曾是结义兄弟，后来也不知因为什么二人割袍断义再无来往。

　　等萧灵回过神时，外头已经换了一位说书人，讲的也是江湖事。

　　周梓寒担心这说书人一会儿又提及萧家堡，往萧灵伤口上撒盐，便匆匆收了账本，说带她去城西一家点心铺买些点心带回弟子院去。

　　两人掀帘子出雅舍时，对面雅舍里的人也掀帘子出来，一身墨绿长袍，周身裹挟一股冷意，竟是顾城。

　　周梓寒下意识地想往回钻，怎奈萧灵就站在他身后，刚好堵住他的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行礼道：“大师兄。”

　　萧灵有些走神，听见周梓寒开口，才见到顾城。

　　顾城在看她。

　　萧灵跟着行礼，叫了一声大师兄。

　　顾城微微颔首，迈步出去。

　　城西距离望茶楼没多远，两人一路走过去，周梓寒嘴巴闲不住，从路边买了一包炒黄豆嚼得嘎嘣脆。

　　走过了一条街，街边零零散散摆了几个摊子，其中一个摊子竖着八卦旗，旁边坐着个算命道人。

　　萧灵问周梓寒：“你说他算得准不准？”

　　“怎么可能准！”周梓寒嗤道：“清城山来摆卦摊，真是班门弄斧！找他算还不如去仙门院求签问卦。”

　　“仙门院？”萧灵奇怪道，“仙门院里还受香火？没见里面供奉哪个神仙啊。”

　　“仙门院不是什么道观寺庙，当然不受香火了。”周梓寒道，“只是有一年梧桐镇发洪水，洪水之后闹瘟疫，清城山开了仙门院施粥施药，替他们寻生者度亡魂。那之后，百姓们遇到了什么事儿，都会向仙门院求助，门主便干脆开了仙门院，为百姓解忧，这其中就有占卜问卦。”

　　萧灵问道：“准不准？”

　　周梓寒翻了个白眼：“坐镇的都是先生们，或是修为颇高师兄师姐们，你说准不准？”

　　那就是准了。

　　萧灵道：“走，咱们去算一卦。”

　　周梓寒丢了一颗黄豆进嘴里，随口问道：“问什么？”

　　萧灵面色凝重道：“问我母亲的下落。”

　　萧夫人失踪之事，竟是真的？

　　“你母亲她……”

　　“为了救我，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