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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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课老师依旧没有来。
直到阶梯教室的门被第一排的学生反锁了——为了避免再有人进来出去地打扰电影放映——江恺发现张苏松了一口气似的卸了紧绷着身体的力气。
真的是很奇怪，她在紧张什么？
江恺向来不爱多管闲事，所以也没有再追问。
负责帮老师放映电影的学生打开了多媒体大屏幕，坐在窗户边的学生了然地去拉窗帘，这样一来，阶梯教室就变成了临时的电影院，黑漆漆的，饶有介事，跟在电影院唯一的区别就是观影效果了。
屋子里安静极了。
又不是正儿八经地上课，也不是真真正正地在电影院，所以，虽然没有人说话打扰旁人，玩手机的还是有的。
江恺也看不下去电影，一是身边坐着的张苏神色不对劲，他还是有点在意。另一个原因是，他很好奇那个楚崧舟怎么突然跑来蹭这个课，难道是来看电影的？
不至于吧，想看这个电影在自己宿舍用电脑播放就行呗，又不是没上映过的新电影。
他回头往后望了一眼，楚崧舟老老实实地坐着。
也不知道什么缘故，江恺发现每次他望向楚崧舟时，对方总是能和他对上眼。
大概是因为冤家之间互相提防？
可是最近两个人因为篮球，也没再干仗啊，互怼反正已经成了日常，倒是让两个人相处起来有几分趣味。
阶梯教室里黑漆漆地，但因为白天，还是能够看清楚周围一切。
江恺瞧见楚崧舟嘴角上扬笑了笑，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只觉得好笑，看来楚崧舟只是来蹭个电影，没什么事。
江恺倚在椅子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电影。
《霸王别姬》。
经典中的经典。
江恺中学暑假里倒是看过，母上大人喜欢李碧华的小说，读了原著后就膜拜了小说改编的电影，《青蛇》看完了，就看的这部电影。
那是江恺第一次看到张国荣演的电影，被迷住只是几分钟的事。
《霸王别姬》原著，江恺读了三四遍，电影也重刷了三四遍，次次都被搞得泪眼模糊。
如今再看，心境和年少无知时候也不相同了，倒是能够平心静气地去品味每一个镜头，在灵动的画面里咀嚼出更多客观而细腻的滋味来。
江恺被电影剧情带动，正慢慢走进其中，却敏锐地察觉旁边的张苏出了状况。
江恺用余光瞥过去。
张苏双手抱着手机，似乎在聊天，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但是很快又删除了刚才一个个输入的文字，她又打了几个字，却又秒删了，如此来来回回三次，她闭上眼睛，一副痛苦的表情。
“你还好吧？”江恺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问道。
张苏张了张嘴，跟上节课下课之后一样，欲言又止。
江恺见人家不想说，自然不会再追问，便侧过脸打算继续看电影。
张苏将手抬起来搭在江恺的胳膊上，示意江恺听她说。
江恺只觉得这种肢体接触不自在，他再次侧过脸望向张苏，身子微微倾过去要听她说话，但是胳膊缩了回去，放在了椅子扶手下头，自然地摆脱了张苏的手。
“到底是怎么了？”他不是好奇，是觉得张苏今天反常一定是有问题，非拉着他坐在一起来上这课肯定不是因为都是同学想热情地帮忙占座那么简单，说不定是想从他这里找寻一些安全感，毕竟这个张苏自从进来这间阶梯教室，就神经兮兮地盯着门口看，门一有动静，她就望过去。
更直接的紧张表现是，张苏那双穿着肉色打底裤的双腿，不再是闲逸地盼着二郎腿舒舒服服地坐着，而是双腿并拢，绷紧绷直了，一只脚往后退了一步，是一种随时准备着站起来身子的姿势。
江恺自从上大学以来整日泡在图书馆，那些小说可不是白看的。
再说了，察言观色本来就是他的强项，更别说他又恶补了很多悬疑推理小说。
张苏沉着嗓音，正要张嘴，却又抿了嘴唇。她警惕地四下看了看。
江恺说：“如果你不想旁人听到，就用□□发给我吧。”
张苏喜欢江恺这个提议，就点点头，重新滑开了手机屏幕。
楚崧舟本来是在好好地看电影，但是眼睛不知道怎么着就跑到江恺身上去了，他瞧见江恺和张苏有在窃窃私语，一会，张苏指了指手机，两个人都埋头看手机屏幕了。
在搞什么啊？
楚崧舟跟江恺经常一起打篮球之后，也是加了彼此的□□的，直接从群里添加好友。
只不过楚崧舟□□号不止一个。
而且，江恺跟他也很少聊天。
楚崧舟每天登录着的还是独孤薄荷糖，网友之间闲聊比相识的人要更自在更敞亮。
见江恺不好好地看电影在摆弄手机，楚崧舟也滑开手机屏幕，再次以独孤薄荷糖的身份给江恺发送信息。
“在做什么，这节课老师带你们赏析了什么电影？”
“《霸王别姬》。”江恺倒是秒回，果然在玩手机，可是楚崧舟又留言，江恺回复就慢吞多了，不是打字速度提高很多吗？
江恺也想跟独孤薄荷糖聊天，只是他有点顾不上了，本来以为张苏的事是跟舍友的小矛盾呢……江恺注意到平日跟张苏一起来上课的她舍友今天根本没有来，点名的时候也没有到场，一堂课就缺勤了。
再联系张苏今天非缠着他坐一起，又老是盯着教室的门，江恺第一反应就是张苏跟这个舍友闹了矛盾。
结果，事实并不如江恺所猜测的这样！
江恺盯着手机上和张苏的□□聊天对话框，只觉得不可思议，他抬头望向张苏，班花撇撇嘴，朝着他点了一下头，一脸的愁眉苦脸，“是真的……”
江恺脑子有点不够用……
张苏平日就爱强迫性地投喂他吃瓜，不过也都是和舍友的小打小闹或者旁人的摩擦，可是如今她在手机里透露的这块瓜，太劲爆了！
影视艺术欣赏课的老师，私下里不是爱跟学生来往吗，有时候还客客气气地招呼学生去办公室闲聊，或者请学生吃饭交流学术问题，他享受和年轻人的沟通。
但是，这位上课不尽职的老师，他除了和学生谈天说地，思想碰撞……有时候会对一单纯无知的新生或者对他过分崇拜着的“粉丝”，动手动脚……
而张苏那位本来应该一起来上课的舍友，先前去办公室给这位老师送选修课的点名册，在老师热情地挽留下又在办公室呆了一会儿……
据她回去跟张苏说，当时老师恳请她帮忙整理了一年级新生那一个月的点名册，她整理着正起劲，老师从她背后过来，伸手指点她干活，这本来是正常的事情，可是那个时候老师是从她背后圈住她的身子，双臂把她扣在怀里，身子都贴在了她的后背上，而老师的膝盖也不老实……
老师对张苏倒还没有做过什么，多半也是因为没有机会，只是他经常会主动找张苏聊天，今天没上课之前，他就给张苏发信息约她去办公室一趟。
“我怎么办啊，总觉得不去不行，去了更不行！”
张苏心烦意乱，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个时候舍友被吃豆腐，回去宿舍又不敢往外透露，这事有证据倒是好办，问题是没有任何证据空口白牙地去跟学校反应一位从教数十年的教授对新生动手动脚，真的未必有人信。
江恺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反复地强调希望她可以保护好自己，所以一时就没有退出来两人的对话框去给独孤薄荷糖回复。
可是至于如何保护自己，眼下又不能去跟学校反应，也不能退了这节已经选了的公开课，因为退课就意味着得罪老师，这节课不合格，这学期的学分就功亏一篑了，对一个大一新生而言并不好。
所以这个老师的课还是要上的，除非是老师出了问题，还能减少学分低对自己这学期的影响。
江恺先安慰张苏一番，在脑海里想着应该如何办。
不曾想张苏回复道：“你是新生里的名人，大家都知道你很厉害，不如你当我男朋友，这样老师就不敢欺负我了！”
江恺吓了一跳。
他见张苏是秒回，可见在这么提议之前，张苏就计划好要跟他来这一套的。
江恺只好问道：“这是你的自保办法，是开玩笑，还是你认真的？”
“求你了，帮帮我吧！”
江恺盯着张苏这句话看了半天，脑袋飞快地运转，张苏这么一说，他就确定这丫头不是纯心表白，就是想让他当个挡箭牌而已。
“这不是好办法。我拒绝。”
张苏发送了一个哭泣的撒娇表情，“你也选修这节课了，跟着你混就安全多了！不要这么冷淡无情啊，救救孩子！”
江恺突然后悔，自己方才不应该问张苏是怎么了，他又一想反正自己问心无愧，就是好心想关心自己同学而已，再说他也嫉恶如仇，这事不过问不管也不是他的风格。
但是张苏所说的当男朋友的提议简直蠢爆了，他沉思一番，回复张苏道：“从长计议，在有办法之前，我会陪你上课。”
张苏欢呼一声，发送了一堆亲亲的表现包过来。
江恺只觉得脑仁疼，自己这是摊上事了，帮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不帮自己心坎里也过意不去，真真脑仁疼。
楚崧舟那边可不知道这些事情，也不清楚江恺此时此刻有多烦恼，他在完全无知的情况下，兀自觉得心烦，自己还觉得自己也是莫名其妙的。
姬洋这个班长真真的八卦，他没跟着江恺和张苏去上那个公开课，就已经知道人家两个人连公开课都坐到了一起。
“晚上还一起去食堂吃饭呢！”姬洋说，“张苏挑三拣四，这个不吃那个不吃，江恺就带着她去楼上吃的，吃完两个人就去图书馆呆着了，据说八九点又加了个餐。”
学校不只是一个食堂，江恺和张苏去的那个怡心园有三层，下头两层是学生食堂，窗口多是多，却都是大锅菜，不能自己点菜的，楼上的食堂就高级多了，不仅可以自己点菜，还是雅座，桌子材质好，座位也都是皮质沙发的，自然饭菜也都比楼下贵多了。
平时学生们只有聚餐时候才会去楼上包场，一般都在下头各个窗口点点，这顿吃刀削面，下顿吃饺子，再下顿考虑麻辣烫或者米线。
一般三楼那里，是情侣去的多。
单身狗不会好意思去占据一张沙发坐着吃又贵菜量又少的饭的，因为形单影只的话还要面对周围一圈的情侣，谁也不好意思独自一人去上头，到底是吃饭还是吃狗粮去？
既然那个高档消费区域一般都是情侣专区，听姬洋说江恺和张苏去那里吃饭了，大家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这俩有戏。
毕竟俊男美女的。平日里江恺和张苏又走得近乎，江恺那种对其他女生爱搭不理的，却跟张苏再一再二又再三地接触，说没什么，大家也是不信的。
姬洋见楚崧舟正盯着手机打愣，凑过去推了推楚崧舟，“你啥时候脱单？有谱了吗？也不见你努力找！”
楚崧舟一甩手，把手机扔桌子上。
舍友们吓了一跳，动静有点大，毕竟楚崧舟坐的椅子距离他书桌有一米距离呢。
这扔手机的架势，跟要淘汰这手机似的，可劲地糟蹋，摔碎了也无妨。
“谈恋爱得靠碰，爱情不是找的，可遇不可求。”
大家听着楚崧舟一本正经的话，愣了一下，随即哄堂大笑。
平日里这家伙没个正形，怎么这会子说话一套一套的，跟个恋爱专家似的。
一舍友笑道：“我觉得，大学怎么着得谈个，别太挑剔，要不然等毕业了，就得面对相亲了！”
话匣子一开，大家七嘴八舌地聊起来了。
有人悲观地说，大学恋爱多半会因为毕业而分手，毕竟不是谁都能经历得起异地恋，而又有多少人愿意舍弃家乡父老乡亲陪对方去外地呢。
这么一说，所有人都觉得以后相亲是很有可能的路。
“还不如以前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小时候给定个娃娃亲最好了！”那个悲观的舍友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唠叨了几句时代问题，遗憾地说，“早生几十年，咱们也能被分配工作，说不定还分配个女朋友呢！”
他这一悲观，立刻传染了，有已经躺下睡觉的舍友趴着对其他人抱怨道：“如今对比起来，倒真是费劲，我看相亲节目上，都是看条件的，要有车有房有钱有颜，想想真是头秃！”
姬洋也爬上铺去了，他们大一的是新宿舍楼，房间大，又有单独浴室，不跟原来宿舍楼似的，六个人挨挨挤挤在一起，所以是上铺下铺 ，如今他们的宿舍里六个人都是上铺：
上头是床铺，下头是自己的书桌和衣柜。
姬洋探出头来，对刚洗刷完还在磨叽的楚崧舟喊到：“哎，老楚，你家到底什么条件，几套房几辆车啊，说出来让大家伙心塞心塞！”
“怎么，要是他家房子多车多，你就毕业嫁过去？”
其他舍友打趣说，大家都哈哈大笑，对楚崧舟说：“说实在的，咱班丑不拉几的几个男生都有女朋友了，你说你还是单身，你不觉得奇怪，人家旁人都觉得你奇怪了！”
“奇怪什么？”
“觉得你是弯的呗……”姬洋笑道。
楚崧舟蹭蹭几下子爬上姬洋的床按着他来了几下，“你就跟你那个女朋友不学好就行，她都把你带腐了，也不怕你被我给吃了啊？”
两个人在床上折腾地打闹半天，旁人都加油助威，男生宿舍向来就是热闹。
可惜的是，晚上十一点半就熄灯的，有时候宿舍管理人会在十一点半熄灯后来查，要不是有灯禁，男生们能玩闹到大白天。
看看表，也就还有十几分钟。
方才那个悲观的舍友指着对面楼突然提议说，“我看网上有个段子特别逗，要不要一起玩一把。”
他跟大家讲了讲，姬洋摇摇头，不想参与，“我都有女朋友了，你们自己体验这被拒绝的滋味把！”
楚崧舟来劲了，从姬洋铺上两三下就到地上了，招呼其他几个舍友，他们合计一下觉得阳台不敞亮，索性跑去外头。
男生宿舍对面是女生宿舍，在男生宿舍房间外头有个宽敞的走廊，平时也有学生晒衣服被子的。
姬洋虽然不感兴趣，却也跟着一起出来闹腾了。
他还不嫌烦地又招呼其他宿舍的。
于是乎，一堆男生站在走廊那里开了窗子，朝着对面的女生宿舍，七嘴八舌地还算整齐地喊道：
“对面的女嘉宾，如果喜欢我就给我亮灯啊！”
姬洋倚靠着墙壁，举着手机，录制视频打算传网上去，他喊着宿舍集体灭灯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震耳欲聋的声音早让对面楼的女孩子们惊吓到了，更何况他们还喊了不止一次。
然后，到集体熄灯时间，灯全灭了，光看视频的路人也许不清楚学校要十一点半灯禁的，只会觉得这是个悲哀又好笑的搞笑段子。
男生们和对面楼上的女生们也早就笑趴下了。
江恺睡觉早，十一点就躺床上了，平日里他倒头就睡着的，今天因为想着张苏的事，愣是睁着眼翻来覆去二十分钟没睡着，正头疼的时候，外头男生们的笑闹声让他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谁在作妖，闹腾什么呢？”
舍友也好奇，他们二楼的没被姬洋号召，不知道一楼的戏。
外头还是闹嚷嚷地，一个舍友光着上身，也不顾外头凉丝丝的秋风了，跑去吃瓜，很快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报信：“楚崧舟他们在恶搞呢！”
他正手舞足蹈地说着外头的热闹，只听一阵吉他声响起。
“有个男人爱着你用心爱着你，那个男人爱着你彻底爱着你他情愿变成影子守护着你跟随着你
那个男人爱着你心却在哭泣还需要多久多长多伤你才会听见他没说的话…… 他只希望有个机会能被你爱上 还需要多久多长多渴望……你才会走向他贴在他的身旁……”
楚崧舟和舍友平时闲来无事就k歌，不过因为有手机软件方便，他几乎没拿出来吉他自己弹奏过，今日是一时兴起，索性抱着吉他装d。
宿舍管理的老师今日没来，负责帮忙管理的学长们本来是想兴师问罪的，出来看了看，见这帮小学弟们兴致正浓，不免没了脾气。
一首唱罢，楚崧舟在姬洋的提议下整了首大家都会的烂大街的歌曲。
不过都是刚刚从中学忙碌紧张的学习压力中解脱过来的一帮少年人，心性都打差不了的，见这份热闹，都一个个地情不自禁地跟着唱了起来。
情到浓处，歌词触及心灵，便也有人眼眶浅的，鼻头一酸险些哭出来，眼睛红红的，声音也带了几分哽咽。
江恺静静地听了会，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了，在楚崧舟的吉他和同学们的歌声中，一觉到了天明。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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