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同人系列——百年孤独》荀夜羽

13、回忆之城·封印之地（上）

　　“你还活着吗……”
　　有人在对着他大喊，一开始感觉声音很遥远，然后脸上被拍了几巴掌，火辣辣的疼隔了一会儿才感觉到，在此之前，王耀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你……”
　　一口血呛出来，喷了那个男人一脸。
　　“还好，你还能认得人。”那个男人用烧糊了的袖子擦了一把脸，提着王耀的领子就把他从弹坑里拽出来，一把扛到肩膀上：“忍着点，我带你冲出去。”
　　挎在腰间的枪套顶在胃上，王耀感觉一阵恶心，他张了半天嘴，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放下我，我能自己走……”
　　扛着他的人没说话，肩膀一歪就把他撂到了地上，王耀没料到他来这么一手，一个趔趄就摔了个跟头。
　　“你要摔死我吗，布拉金斯基同志！”用尽全力的吼了一句之后，王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伊万•布拉金斯基发誓他听见了王耀对他说的那句话，但是当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听见的却依然是剧烈的尖锐嘶鸣。
　　即使早就习惯了炮火轰鸣，刚才的险境都令北方最强战士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假如没有被人从后面猛的推入残垣断壁后面，那结局就不是仅仅被声浪震的暂时失聪那样简单的事情。
　　抖落了被迸溅了一身的砖石碎屑，他看到了把自己整个扑倒在起爆点安全区内的那小子，他靠着崩塌一半的墙坐在地上，紧闭双眼，黑发贴在脸上，肩膀上有渗出的血。
　　揉了揉眼睛，伊万确定自己没认错人。
　　“王耀！”
　　又是一颗炸弹落下来，在极近的地方爆炸。伊万埋头躲过迸溅的石屑，希望那家伙机灵点能找个地方躲开这么密集的轰炸，但是再抬起头的时候却看见那堵墙已经完全塌了，分崩离析的松土将那小子压在下面，埋了半个身子。
　　“快躲起来！”
　　完全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所以伊万厚的时候加大了力气，但是对方躺在一堆碎石下边一动不动。直到他冲了过去把他刨出来拽到一个弹坑里，扯开他的领子伸手进去确实的摸到了他的心跳，又照着他的脸拍了几下子才睁开眼。
　　然后他开口说话，声音淹没在一片啸声中。伊万明白那噪声并不存在，于是凑近他想要注意他的口型，没想到跟着就被他咳呛出的一口血噗的一下喷了满脸。
　　一把将他抗在肩上，伊万•布拉金斯基就开始跑起来，但是没跑多远，他发觉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里避难——他对这个地方完全陌生，四周都是几乎一模一样的废墟，跑不了几步就有滚滚的浓烟和火舌挡住去路不说，肩膀上的那位还在一直扭来扭去的挣扎，一膝盖顶在他肋骨上。
　　把王耀丢到地上的时候，伊万有一种冲动——他很想找一根看上去最光滑银亮的水管，猛的敲在对方头上，把他打晕后抓着腿面朝下在碎尸瓦砾间拖行100米。不过鉴于对方已经昏过去了，所以伊万认为可以省略第一个步骤。
　　不远处连番腾起的浓烟表明轰炸尚未结束，权衡再三，浅色头发的高大青年弯下腰，把那个身材纤细的家伙背在后背上，继续狂奔。
　　在反抗的时候揍他一顿是必须的，不过也要等大家都能活下去的时候再说。

　　王耀醒过来的时候，头顶低矮的泥灰顶子和悬挂在角落里的昏暗电灯让他茫然了很久。
　　伊万！
　　从躺着的地方猛的跳起来，他先是看见了在对面靠墙坐着安然打盹的青年，然后自己的头砰的一声撞到防空洞的顶子上。
　　“呃……”揉着额角蹲回去王耀用力把惨叫憋了回去——虽然他相当能忍痛，但是每次在毫无心理准备的受伤时，他还是忍不住会□□。这让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在有战斗经验的老同志面前。
　　伊万一动不动，看上去睡的很沉。
　　“是你把我带过来的吧，”把眼泪都控回眼底之后，他躬身向前几步，去推伊万的肩膀：“醒醒。”
　　碰到对方宽厚肩膀的触觉和安全扣弹开的声音同时响起，王耀眼前一花，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住了他的左眼——从拔枪到拔开销子抵住对方的过程还不到一秒，伊万•布拉金斯基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才睁开眼睛，在看清对方是谁之后，用小指挂着扳机，双手扬起做出“安全”的姿态后收回了手枪。
　　“你吓到我了。还是这么警醒阿鲁，”喘了一口气，王耀也收起了直指对方眉心的枪，他低下头仔细的将这把枪插回枪套里：“我听说你志愿过来帮助我，没想到真的就在这里遇到了阿鲁。一开始我还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没有在天上和那家伙空战，而是在地面上被炸的到处跑，后来我想，伊万同志肯定是想要见我吧，所以才跑到这个城里来……对了，应该说好久不见阿鲁，久的我都快想不起来你了阿鲁。”
　　仔细的看着他的小同志，伊万想要从对方快速的口型变幻中找到能够理解的意思。
　　“这几年怎样？身体还好吗？听说你那边也很艰苦阿鲁，你能过来帮我我很感激。不过我可不会那么没用的就再被打倒了……伊万同志你受得了我们这边的天气吗，感觉要融化了啊，真的是要融化了阿鲁。”
　　密不透风的防空洞闷热让伊万•布拉金斯基大量的出汗，衣服都湿透了。他到这里的时候，几乎无法想象这个被本田菊连番轰炸了几年，投下上千吨炸药的城市居然还住着人——当防空警报响起的时候，人们就会躲入防空洞，等警报解除，再出来继续生活。
　　“伊万？”黑发的小个子终于慢慢的收住了话题，他有点疑惑的观察了面前即使是蜷身坐着，也比自己高大出很多的年轻人一会儿，一把扯住对方的领口，用力将他拉的离自己再近一些：“你怎么不说话阿鲁！这一点都不像你了露西亚！”
　　伊万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不过这个动作却令王耀明显的误会成了另外的意思。
　　“被炸到受伤了吗！”这小子伸出手就去拉他的头发，在没看到伤口的情况下，迷惑万分的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向后退了一步。
　　“你还认得我吗？”他问，有点惊慌失措：“我，王耀……去找过你的王耀！”
　　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伊万•布拉金斯基抓了抓被翻乱的发丝，不知道对他的这种近似挑衅的举动该有什么反应。把他哭笑不得的表情完全看在眼中，但是理解成别的答案的黑发少年张开了嘴，呆呆的站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蹲在地上捂住了脸。
　　“你怎么了？”以为他身上的伤痛发作，伊万立刻扶住了自己的小同志，然后发现对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混蛋……明明那么强大的，居然被炸坏了脑袋吗！混蛋！从前说的话也都忘记了吧，不是说一起去走那条路吗！”
　　他扯着他的衣领大声的吼，这些话伊万终于理解了，他有些想笑——这位看似孱弱的少年其实真的是值得信赖的战友。他明白了对方是在为自己担忧，这种领悟让伊万很温暖，很想把王耀压在臂弯里用力抱紧，拍着他的背安慰他不必担心。
　　“不是那样的，王耀同志，我不会忘记你，我只是……”弯下腰，将小同志的手拉起来放在他自己的耳朵上捂紧，伊万耸了耸肩膀：“瞧，就是这样，被□□震的听不见啦，就是这样而已。”
　　王耀愣了一会儿，然后用令伊万感觉温暖的表情再度微笑起来。
　　“假如你忘记了从前的事情，也至少给我记的我曾经揍过你的那件事情阿鲁，是打脸哦，打的你当时都哭了阿鲁……”
　　伊万很开心，虽然没看清他说了什么，但是他的小同志笑的如沐春风。
　　“相比我这种习惯争斗的战士，你伤的可是不轻，”他比划着说，示意他的小同志先注意一下已经被处理好的伤口：“还好我随身带着急救包。”
　　“是你帮我包扎的吗？”把领子拽开，小同志毫不在意的看着自己肩头绷带浸透的血迹，转过身迎着灯光仔细的检查着：“没想到你这头笨熊的手还蛮轻的，我都不知道阿鲁……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很莽撞来着。”
　　最后这句话，有着令人伤感的沧桑，但是浅色头发的青年自然是听不到，他只看见自己的小同志回头对他笑了笑。从这个角度，伊万•布拉金斯基能从王耀敞开的领口看见纵贯了他背后的伤，那伤痕就像是要将他整个撕裂开一样狰狞的烙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刺目惊心。
　　看了一会儿，伊万移开了视线——那会令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有现在身边的这家伙，回忆里他全身浴血躺在地上的场面。
　　和他当时凝视自己时的眼底憎恶的怒火。
　　打断他思绪的是落在肩膀上的手，很用力的拍了两下之后，王耀一声不出的坐到了他的身边。
　　“虽然想着王耀同志一个人肯定还是不行，肯定又受伤了，”眯起眼笑起来的大个子把手插入头发中，揉着自己浅色的发丝：“但是居然没有我想的那么严重，依然四肢健全啊。”
　　“真是无礼阿鲁，你就这么想看见我被打的断手断脚吗！”
　　“哎呀，王耀同志在说什么啊，我听不见。”
　　“你够了阿鲁……不要小看我啊！”
　　吼了一句之后，王耀就安静了下来，伊万也有点意兴阑珊，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手腕，叹了口气：“手表在扛着你的时候被蹭掉了，那可是我从一个敌人身上扒下来的……王耀同志，这个帐得记在你身上。”
　　伸手到自己怀里，从衬衫上拿出一管钢笔，王耀把伊万的手拽过来，在他手腕上画出一块手表，伊万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小同志一点一点完善表带的花纹，然后看见他抬起头说了句话。
　　“想要什么牌子的，我学着给你画出来就可以了阿鲁。”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伊万就知道他肯定又在说会令人感觉内心刺痛的话，于是再度摇头：“真的听不见。”
　　王耀的表情有点黯然，收起了钢笔坐了回去。
　　“会好的阿鲁，”明知道他听不清，王耀还是念叨了一句：“伊万同志，别担心。”
　　“别担心，明天就会好的，我的小同志。” 即使听不见，伊万也知道王耀的意思，于是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你看，我还能唱歌。”
　　于是伊万开始唱起来，王耀明显在忍着眼泪，过了一会儿他低下头，抱紧了自己的肩膀。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他真的在为自己担心的时候，伊万多少都会感觉有点高兴，这种心情就像是经常被大人忽略的孩子刻意摔碎精致的玻璃杯那样，有着阴暗的小甜蜜。
　　瞧，他在看我了。
　　我不是一个人。
　　完全不知道，也无法理解身旁高大的青年内心世界的阳光灿烂，王耀把脸埋在膝头，嗅到的是自己散落的长发上刺鼻的火药味。他就这样坐了很久，突然扭过来拍伊万的肩膀，等他转过脸的时候，指着自己的脸让他注意口型。
　　“能停下吗伊万同志，太难听了阿鲁。”
　　伊万看着他体贴的重复了三遍以防在沟通上有歧义，越发觉得应该照着这小子清秀的脸来上一枪托，才能治愈此时又灰暗了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