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黯定局》肥污鸽子

58、第五十章

　　下午道观早已无客人，老道领着一群小道士站在老银杏下，本是今年打果的银杏却是颗粒未见，老道也深感无奈，叶子给这片地留了一片阴影，也正好让人逃避正午太阳的毒打，老道擦了擦汗，作揖谒见面前的女人，
　　“老道不知娘娘要来，有失远迎，请娘娘恕罪。”
　　“无妨，快快请起，”女人把老道赶紧掺起来，扶着老道朝大殿走，“小心门槛，”老道缓慢的迈过门槛，
　　“若无娘娘支持，这道观烧了就是烧了，怎么能得重建呢。”老道又想行礼，却被女人一把抓住，
　　“道长见外了，本宫来此不光是为了探望您，探望旧地，”老道似乎心领神会，拉着女人往偏殿走，一路假山松柏乖戾，湖泊如镜，青石板铺路，虽有些油滑，撒了凉水炎炎夏日也有些生凉，唯独诡怪的是一颗焚毁的枯木依然杵在烧黑的青石花坛，本以为还可能发芽，却连最后没有烧毁的小半棵树也枯死了，风一吹则摇摇欲坠，
　　“娘娘还是不要看这棵树了，”话是这么说，但是女人的视线还是停留在树上，死树散发着枯死的味道，还有朽味，着实不太好闻，若不是她当年强行留下，道士们也不用成天焚香保住它，“偏殿里头的人等的也着急了，娘娘随我来吧。”
　　“镐的天象您都听说了，何不为小徒分析分析，”她倒是急着给老道作揖了，老道虽然面上带着笑，手却抖得异常，
　　“娘娘，贫道说真话，不知您愿意听否。”
　　“愿闻其详。”女人直起腰，顺着老道带的路接着朝偏殿行去，
　　“若说这天象吉凶，也是分对谁，若说不能破解，也是看对事，镐之天象虽说凶险，也不是不可化解，贫道无能，此事还需您亲自出马。”老道停步，一伸手，对着偏殿，偏殿其形类似前朝亦说是尧初之貌，略带青涩气，青瓦白墙，与红墙琉璃瓦的青牛观本质不同，女人走进偏殿，一开门，屋中溢出阵阵茶香，正是当季的霍山黄芽，明亮的屋中端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仙风道骨之气，形貌精壮而俊朗，一把宝剑挂在书架上，剑鞘微启，黑芒微微可见，桌上一张棋盘，
　　“娘娘请坐。”其声浑厚纯净，空室内回声，女人坐在他对面，端起茶壶给自己的杯子里续了一杯茶，
　　“有关天象，师兄有何看法。”她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茶，看着对面的男子，
　　“娘娘如愿听贫道一言，贫道必倾囊相告。”女人听得此言歪了歪头，
　　“自古荧惑守心乃是不吉之象。”她把黑子落在棋盘上，“试问师兄如何化解。”男子把白子落下，女子紧接着落了一枚，
　　“就天象而言，确为大凶，凶吉之间蕴有天意，阴阳之间尚有轮转。”棋子吧嗒吧嗒一枚一枚落在棋盘上，你一手我一手，手手交错，“太白经日也同时出现在天空上，是否因此事死了人呢？”他把棋子落在靠近女人的位置上，女人看看他，他还是低着头，
　　“许是有高人会抹去自己家里的女眷吧。”她默不作声吃了好几个白子，黑子有胃口，此刻会被撑死了，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些，三十年内两次太白经日，”他喝了一口茶，“是否正常？”
　　“天文来说不正常，天象来说是问题。”女人放下指尖夹的棋子，看着他，“你不必就着我的棋下，我们都不是孩童了。”
　　“这盘棋的主角，就是你。”他在空缺的天元上下了白子，“时至今日，是该说出真相了，让你好好做主角。”
　　女人抬头看着他，放下了手，像是孩子在听故事，“师兄但说无妨。”
　　“师傅留了一封信，我看到了，所以我知道让你回国公府，只能用那种方法，师傅仙逝，我便毁了道观。”他喝了一口水，女人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绢帛抖了两下，
　　“你说的是这个。”她笑了一下，
　　“这个不是烧毁在大火中了吗。”他伸手想要够到，女人却把手撤了回去，“为何不毁了它。”
　　“我也告诉你好了，”她低头一笑，“因为它的存在，我才能扳倒我父亲，才能谋划进宫，处斩前皇后，成立内卫，甚至是……”她眼眶突然一红，
　　“让我爱的人为我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