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杳杳无绝期》叶小灯

3、霹雳会刊151期智者特辑

　　笑闲今朝荡平生，红尘一梦赋风流。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是故成全了情，结合了义，不灭其意。

　　一个名字代表一个人的经历过程，同时也代表着曾经的可能性，堆筑尸体而成的一冢废墟，荒凉地拂过遍地凄清，空气中混浊刺鼻的腥涩，鲜血祝祷曩昔的繁华，杀人与被杀，是映照江湖不变的残酷定律；只为过得安和生活，保全了老弱妇孺，与世无争的详静平民，于是披上人事不亲的漠然，替换不愿倾心问物的决然，揉合一身矛盾，在前后割裂及内外冲突中，硬是强迫扮饰着——狠毒且无情的杀人者。

　　仅于一夕之间覆灭翳流，自古迷雾般的传言，多过赞赏的是惊骇而谴责，担负所有罪愆的认萍生，亦即日后逃尘避俗，隐藏岘匿迷谷的药师慕少艾；总是执一水烟徐徐吹送，高雅放任的姿态，叨念着误中奸计而失去麒麟穴，这样一个风趣隽逸、视民如伤的慕少艾如何与杀人不眨眼的认萍生画上等号？

　　想来情义相知，又岂叹不得不为，而是心甘情愿也无所怨尤尽力为之，杀与救，本是一线之隔。

　　如果认萍生是不该再提起的记忆，那么往后的慕少艾则是全心全意地补偿，凴吊捻怀，而今心底无欲无救的愿念。认萍生是慕少艾椎心的烙印，重提过往，是不能遗望的深刻，更是不能掩埋的事实，既是从无躲开的打算，那便坦率承认，反正手里的艳红无法褪色，也不能消除，就是这种了然于胸的觉悟，方不再拘限；慕少艾是认萍生唯一的慰藉，笏政王之托的缘由已沉静而莫能探知，余留下来的只是脸上抹灭不去，象徵罪犯的黥纹，不肯特意遮蔽或掩藏，是没有必要的诚实，因为早在心上有着最真切的渴求——隐藏自己，知好色，则慕少艾，偏恋美人，欣赏美丽的事物以怡悦自得，然后放纵肆情逍遥。

　　任重而道远，也许是不适宜放在慕少艾的身上，才会让药师不顾一切的放开牵挂。当素还真踏入迷谷，新的赌约正式拉开新的序幕，自此药师成为麒麟穴的主人，也意味着慕少艾必须负担起武林和平的责任，明知这个任务艰难沉重，药师从未退却，是在接手琉璃仙境的当下，便已经瞭解日后的为难；持怀初心，其衷不改！即身处瞬息万变的江湖中，任汹涌波涛，但直立静止，岂随尘流更换自己原本形体，这正是慕少区，无论遭遇何种变故与挫折，仍然以乐观气度去面对，一贯轻松诙谐的言语，实是药师的真性情；以天下为重的智者是不屑沉浮浊世比较的，与素还真情义闻知，其相交不问利益，单凭自信论高低，是勇于认输的坦然，汲营名利之人，势将迷失于名利不可自拔，而慕少艾便在困厄的环境下也处之泰然，体现着人来到世上不是为了被打败的模范，其豁达也真。

　　自是不归归使得，五湖烟景有谁争。

　　总是说情义无法两全，但因真实和事实互相拉据，杂以现实的抵触煎熬，令药师欲有所作为的心不禁停顿，牵挂着慕少艾珍视人物的动摇，小心翼翼的保护是绝对任性的一种坚持；对于阿九的亦友亦父，对于羽人非獍的亦友亦师，都是难以言喻的泛滥之情，此情杳杳不奢回报。

　　铁筝清响铮然，弹着始终支持的守候，相对于慕少艾甘愿无悔的决择，朱痕染迹从未加以阻止，或许只是单纯怜悯药师的痴，对情义的痴认其无可置喙，也或许对慕少艾那好心肠莫可奈何，向来都采取旁观态度，更或许是药师追求自己的情义，而璧有瑕为何不能成全？正是舍不得，这样的一厢情愿是谁都不能理解的伤痛，便是弦断，懂音的人已经不在，筝弦枉须填补，何感伤、自低徊：八方风雨止今宵，壮怀谁留向晚照。

　　诸多的智者形象中，慕少艾无容置疑是最独特的，负有殊异的经历，自是非常人赋以非常的的责任，予以非常的任务；迅疾入世，不问理由的突然，如同名声喧扬之际一夕息宁，未曾眷恋江湖诡魅的风姿。如今席不暇暖的奔波来回，再不复见昔日谷内的优哉闲适，总悬以耽搁心心念念着他人，何曾在意过自己——此情此义，惟药师铭记亦深切的去履行，铃声晃荡，烟雾氤氲轻昇，是慕少艾从一而终的人生目标，任真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