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神棍先生》柠檬冰淇淋

6、第 6 章

　　神棍不吭声了，他那可爱的娃娃脸上显出点受伤的神色。
　　这时团队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伟还特地给宋锦冉科普了神棍的真实身份，听完李伟的叙述，宋锦冉对神棍愈发的不屑。
　　“原来是做这种生意的，难怪不是个东西。”
　　神棍生气：“喂，你这算是人身攻击了啊。”
　　“木经理……”宋锦冉看向木云池道：“你觉得，这正常吗？”
　　“昨天陪你一下午赏画观展，今天早晨又在宾馆偶遇，说只是两人有缘分，这种话，你信吗？”
　　木云池：“……”
　　自然是不信的。
　　“呵。”宋锦冉冷笑：“萍水相逢，一面之缘，这人故意讨好，故意跟踪，一副和经理交往甚深的模样，我能不能怀疑，他别有用心呢？”
　　宋锦冉话音一落，神棍立刻气的直跳脚，矢口否认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叫我故意跟踪，你们团人均百万富翁嘛需要我辛苦去跟踪？都说了我是刚好住在这里，又认识你们经理这才说上几句话，蹭了顿早饭而已。”
　　“哦。”宋锦冉促狭的笑着，凑近神棍的脸，用挑衅的语气说道：“可是我们经理说他不认识你呢。”
　　神棍：“……”
　　一想起木云池对他的态度，神棍立刻如同个泄了气的皮球，瘪了下来。
　　宋锦冉看着他沮丧的模样，越发得意起来，她靠近神棍，用轻的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他：“你觉得，在我这个同事和你这个外人之间，他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呢？”
　　神棍沉默了，他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整张脸不再是情绪激动时的绯红，而是看透一切后，难掩失落的苍白。
　　答案是肯定的，此刻宋锦冉对神棍的怀疑，早上木云池也明确表达过，不过木云池比这女人强那么一点，选择私底下询问，没有让神棍在众人面前难堪。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木云池本质里依旧是怀疑他的，他沉默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神棍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他在强出头些什么呢？这里的人都是同事，都是伙伴，只有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外人，一个他们根本不屑搭理的骗子，木云池又怎么可能为了他这个外人和他的同事产生争执，闹出矛盾。
　　委屈，难过，不甘，各种负面情绪接踵而至。
　　木云池对他冷漠的态度就像一把刀，一下一下割着他的心脏，刀口不深，不至于让他立刻失血过多而亡，但是刀口够长，绵延不断的钝痛依旧让他难以忍受。
　　神棍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待在这个房间，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慢慢消化这些负面情绪，才有力气继续面对木云池这个混蛋。
　　所以神棍决定离开。
　　“慢着。”
　　木云池明显的站队和神棍落荒而逃的模样给了宋锦冉足够的底气，她也越发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她拦在神棍身前，大声质问道：“你跟着我们团队到底有什么目的？周琼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这算啥？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么？找不到凶手就给他脑袋上扣帽子？
　　神棍不客气的回嘴：“宋小姐，你想象力真丰富，我只不过是蹭个饭而已，你是怎么联想到我是杀人凶手的？”
　　房间里的人又开始叽里咕噜讨论起来，有表示怀疑的，也有认同宋锦冉说法的，毕竟神棍这人太过奇怪，而且周琼出事的时间又和神棍出现的时间太过契合，难免不让人怀疑。
　　一直没吭过声的陈姐站起身来，出声否定了宋锦冉的猜测：“不可能的，周琼出事那会这孩子跟我们一起在一楼吃饭呢，人都没离开过，怎么会去害周琼。”
　　“是啊。”赖云豪也点头：“跟我们一桌吃的饭。”
　　“别人可能不行，但是你们别忘了，他自己说他是什么职业。”宋锦冉提醒他们：“玄门的人要害死一个小姑娘还不容易？”
　　邱宇澜哑着嗓子道：“门是关着的，又没有挣扎的痕迹，他又在一楼，怎么做到的？”
　　宋锦冉提醒道：“还记得我们过年一起看过的一部恐怖片么，诅咒娃娃。”
　　那是一部国产恐怖片，说的是校园暴力，主角惨遭同学冷落，欺压，最后得了个布偶娃娃，写上别人的名字和生日，再滴上自己的血就可以对那个人进行诅咒，被诅咒的人无一不是凄惨死去，死因离奇，那稀奇古怪的死法和周琼的死状倒是有点相似。
　　神棍真是佩服这个女人的脑洞，大到离谱。
　　在玄门法术里，的确有诅咒娃娃这一说，但是要用娃娃害人性命，施术者也会付出高昂的代价，指不定死后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会剥夺，哪有那么容易，神棍才不会傻到拿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去诅咒这么一个跟他无冤无仇的女人。
　　神棍冷着脸问：“理由呢？我要害人总得有个理由，我和那女人又不认识，我为什么要诅咒她？”
　　宋锦冉出声反问：“你们害人还需要理由吗？那个邪教□□功害死那么多人不也没有理由嘛。”
　　神棍不说话了，他终于相信，古代人说的话都是真理，世间唯女子和小人难缠也。当一个女人想给你安罪名，明明手里根本没有证据，这个女人也可以说的一本正经到仿佛这就是真相，问题是……还有人会信！
　　邱宇澜因为痛失所爱早就情绪崩溃，一心想为女友找出杀害她的凶手，苦于没有头绪，宋锦冉的话提醒了他，没错，房间门锁着，没有挣扎痕迹，像是自杀，一般人的确做不到，但是如果是懂得玄术的神棍，那一切都说的通了。
　　邱宇澜的双目赤红，他一个大步跨到了神棍面前道：“抱歉。”说完，不等神棍反应，抬手扯过他背着的小猪包，将里面的东西洒落了一地。
　　空白符纸，水晶手串，还有那夸张的粉色kitty猫名片，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诅咒娃娃，邱宇澜的脸上显出失望的神色。
　　没想到邱宇澜会突然发难，全房间的人包括神棍本人都呆住了。
　　愣了两秒后，神棍回过神来，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黑红黑红的，明显是怒气上涌的模样。垂在身侧的手指捏的咯咯作响，看样子是憋不住，想打人了。
　　神棍看着人小，那力气可一点都不小，真要和邱宇澜动手，邱宇澜未必能讨到便宜。
　　这次，木云池反应迅速，他很自然的走了过去，用身体将两人隔开，他有些担忧的看了看两人。
　　“哼。”神棍却意外的没有对邱宇澜发难，他冷冷的哼了一声，紧绷的身体竟然松弛了下来，一副我大度，懒得跟你计较的模样，扭身就走，地上的东西都懒得捡了。
　　对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狠狠砸上了。
　　神棍一走，房间里的吃瓜群众便散了，赖云豪看人一走，立刻和木云池闲扯起刚才的事来：“可怜迷弟挺身维护自家偶像惨遭无情对待，凄惨伤心离去，呜呼哀哉，可悲可叹。”
　　木云池被他烦的头疼，恼怒道：“你这么可怜他，你刚刚怎么不去维护他？”
　　赖云豪道：“我又不是他的偶像，他也不是维护我啊，人家想要的也不是我的维护啊。”
　　木云池啐道：“你想多了吧。”
　　不过吐槽归吐槽，木云池还是有点人性的，晚饭时间他还是亲切慰问了一下锁在房间里半天不见人影的神棍。
　　咚咚咚，木云池敲了敲门，房间里面没有声音，他耐心的等在门口，过了好久门内才响起脚步声。
　　砰的一声，大门被拉开，神棍的脑袋钻了出来。
　　木云池瞅了瞅他的神色，依旧阴郁低沉，显然还没消气的样子。
　　“干嘛？”神棍没好气的问
　　木云池晃了晃手上的东西：“你的包没拿，给你送过来了，还给你打包了份晚饭你吃不吃？”
　　神棍偏着头想了想，最后还是侧身让开了门，木云池提着盒饭和小猪包步入房间。
　　神棍的房间乱的跟狗窝差不多，竹杖，符纸，床单，被子扔了一地，木云池真是佩服他，一个盲人在这种乱七八糟的房间里生活竟然都没摔倒。
　　盒饭放到茶几上，小猪包放在床上，木云池并没有急着离开，他的眼睛在周围扫了扫，眼尖的他立刻发现了床头柜上平躺着的一个布娃娃。
　　那个娃娃大概手掌大小，做工很是粗糙，身上裹着圈白布，貌似就是房间里床单剪裁的，捏捏身体，沙沙作响，里面好像塞的都是纸，脸上用朱砂笔画上了五官，那画工也是很对不起人民群众，无论是眼睛鼻子还是嘴，都是一个红点糊弄过去，娃娃的肚子上用红笔写着三个大字，木云池，屁股上还扎满了牙签。
　　木云池捏着那个被爆了菊花的娃娃心想，这估计就是传说中的诅咒娃娃了，不过它虽然是诅咒娃娃，但并不存在诅咒活人的能力，不然就凭它屁股上插满的牙签，木云池本人的屁股早不能要了，这娃娃单纯就是神棍做出来泄愤的。
　　木云池捏着这个娃娃，倒也没有多生气，他很平静的问道：“你是觉得刚刚宇澜没找到诅咒娃娃让他失望了，特地给他赶做一个？”
　　神棍摸到椅子上坐好，打开盒饭，因为白天被气的不轻，到现在都没消气，所以胃口也没多好，半点没有早上狼吞虎咽的饿死鬼样，他拿着筷子扒拉了两口白饭才冷哼一声道：“是呀，没找到证据定我的罪多悲伤，特地给他赶做了个娃娃出来，你要拿给他们吗？”
　　“不了。”木云池连忙放下手里的娃娃，这毕竟是写着他名字的娃娃，屁股上还插满了牙签，拿出去有点丢人。
　　木云池给神棍带的盒饭菜式很丰富，有韭菜炒鸡蛋，可乐鸡翅，清炒虾仁，芹菜炒香干，香炸鸡排，正巧都是神棍爱吃的，不过他现在心思完全不在吃饭上，只是闷闷的拿筷子戳着米饭。
　　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样，木云池也不想再继续打扰下去，他道：“你慢慢吃，我先走了。”说完就想离开。
　　“等一下。”谁知道神棍一听他说要离开，立马像兔子一样蹦了起来，急吼吼的挡住了他的去路，仰着头气急败坏的问道：“你就这么走了？”
　　木云池疑惑：“不然呢？”
　　“道歉啊。”神棍提醒他：“你不是过来跟我道歉的吗？”
　　沉默，又是该死的沉默，神棍咬着唇，死死挡在门口，生怕木云池突然离开。
　　他就这么固执的抬着脸，抿着唇，等着木云池开口说话。
　　等了好久好久，房间里的木云池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开口，说出来的话却足以让神棍气炸：“道歉？我又不欠你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什么？神棍一听，鼻子都要气歪了，听那人理直气壮的口气，是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么？
　　“下午。”没办法，神棍只能咬牙切齿的继续提醒他：“下午的事，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神棍道：“下午我可是帮你出头，却被你的同事们针对，你全程都没帮我说过一句话，你就没觉得对不起我，不需要和我道个歉，请求我的原谅吗？”
　　木云池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道歉？又不是我叫你替我出头的，这不是你自愿的么？”
　　神棍愣住了，好像是这么回事，不对，屁个这么回事，自己的脑回路不能被木云池给带偏，他一定要为自己讨个说法。
　　神棍道：“他们欺负你啊，那个女人把责任都推你身上，我看不过去才帮你说话的啊，结果我被那个女人怼，你都不帮我说话，你对得起我吗？”
　　说到宋锦冉，木云池安静了下来，他好像也不急着离开了，返身走回客房，在茶几边的椅子上坐下，点起一根烟。
　　连烟都点上了，看来是想好好和他叨叨下午的事，神棍很开心，立刻跟着走回房间，在木云池身边坐下，准备听他的解释。
　　结果好家伙，木云池猛吸了两口烟后，竟然自我反省起来了：“其实宋锦冉也没说错，我要多个心眼，吃早饭前清点下人数，早点上去叫她下来，也许她就不会死，周琼那丫头性格活泼开朗，人缘很好，她死了，大家都很难过，我也很惋惜，我作为领队粗心大意，的确是有责任的，宋锦冉对我提出的质疑，我应该承受。”
　　“你怎么还帮那个坏女人说话。”神棍快被气哭了，他苦着脸，幽怨的道：“我帮你说话，你不帮我，那个坏女人说你坏话，你还帮她，大家都是人，你的心能不能不要偏的那么狠？”
　　木云池反问：“我和她认识那么多年，和你才认识一天，不帮她帮你这才奇怪吧？”
　　“而且……”木云池顿了顿，突然严肃的说道：“就凭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如果不是下午替我出头，我根本不会给你送包和晚饭过来，哪凉快哪呆着去。”
　　“我对你做什么了？”听到木云池的话，神棍的脸色猛的一变，直觉有不好的事发生，可是粗心大意的他想不出自己对木云池做了啥过分的事，只能坚持道：“我不一直都在帮你嘛！”
　　“是吗？”木云池呵呵的笑了起来，也不争辩，只是将一张纸片塞进了神棍手里。
　　神棍仔细摸索了一下那张纸，脸色立刻白了，这张纸是人体形状，虽然看不到上面画的是啥，不过神棍猜都猜得出来，上面画着个红衣黑发的女人，头发上别着朵玫瑰花，满脸是血，是昨晚他派出去骚扰木云池好梦的女鬼。
　　昨晚他英雄救美失败后，收了纸人丢进自己的小猪包就去睡觉了，忘了处理她，结果今天被邱宇澜给翻了出来，还被木云池给发现了，完了完了，自己这行为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他现在闭着眼都能猜到对面的木云池脸上该是啥鄙夷的表情。
　　“我……我……”神棍结结巴巴的想解释啥，可是仔细想想语言都是苍白的，事情都做出去了，再解释也于事无补，木云池根本不会相信，于是也就沉默了。
　　木云池手指点着那张纸，歪着头，一脸认真的说道：“他们本来就怀疑你会用玄术害人，如果我把这个纸人的事情说出去，你猜他们会怎么议论你，还是会直接报警抓人？”
　　会吧，尤其是那个臭女人。神棍惆怅的点点头。
　　木云池却抱着手臂道：“所以，现在是不是应该你向我道谢，谢我替你隐瞒之恩？”
　　神棍不答应了：“反正他们喜欢硬往我头上扣帽子，也不差这一个，你说好了，大不了就是被请去喝茶。”
　　“好吧。”木云池无奈摊手：“神棍先生的胆子是越发厉害了，警察都恐吓不了你了，既然这样，你替我出头，我替你隐瞒，算是扯平，两不相欠。”
　　“哼。”神棍鼻子里哼出一个气音，算是勉强同意了。
　　“你吃饭吧，我先走了。”木云池站起身再次告辞，这次神棍没拦他。
　　木云池没走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对神棍道：“对了，还有件事没和你说……”
　　神棍：“嗯？”
　　木云池：“这世上，不是所有人的胆子都跟我一样大的。”
　　神棍：“……”
　　木云池：“你的纸人虽然没吓到我却未必吓不到他们。”
　　神棍开始心虚的捏筷子。
　　木云池最后点明：“我不希望明天起床看到我的同事全都变成疯子。”
　　大门打开又被关上，屋子里安静了下来，神棍垂头丧气，沉思许久后，不甘不愿的从衣兜里掏出一叠纸人全部丢在了桌上。
　　这个木云池，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什么小心思他都猜得到。
　　神棍个子矮，心眼也小，属于睚眦必报的那种人，今天下午被宋锦冉和邱宇澜这般针对，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咽下这口气，从木云池房间回来后他就开始捣鼓晚上的猛鬼套餐，准备晚上给木云池的同事们一个大惊喜，重点关注对象就是宋锦冉和邱宇澜。
　　结果这个计划还没实施就被木云池给发现了，并且严令遏制这件事情发生，神棍左思右想，还是听了木云池的话，放弃了这个计划，毕竟他不敢真的把木云池惹生气。
　　木云池的警告很有效果，大家都安安稳稳度过了一晚。
　　早上木云池准备下楼吃饭，刚关上房门，对面的大门就打开了，神棍那个毛茸茸的脑袋钻了出来，委委屈屈的对木云池说道：“我饿了。”
　　木云池什么话都没说，举步离开房间，神棍立刻屁颠屁颠的跟上了他的步伐。
　　楼下已经坐了不少人，宋锦冉也在，她手里捧着碗扁尖肉丝面，正在嗦面，一看到神棍的身影，她立刻鄙夷的轻啐了一声：“死不要脸。”
　　这话说的声音很轻，一般人根本听不清，偏偏神棍不是一般人，他耳朵灵得很，不过这次，他好像不想和宋锦冉产生争执，选择无视了她的话。
　　只有神棍身侧的木云池清楚看到，神棍的筷子在面碗边沿状似无意的点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接下来就听到宋锦冉凄厉的惨叫：“啊，我的面里怎么会有蟑螂……”
　　女人被碗里的黑色虫子恶心的不行，脸色顿时煞白，捂着嘴跑到门口开始呕吐，一声接着一声，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神棍得意的哼了一声，开始愉快的嗦起了虾仁面。
　　木云池面露不赞同的神色，看着身边的神棍。
　　感受到了木云池的视线，神棍仰起头，皱着鼻子可怜巴巴：“没给她碗里放老鼠，我已经很仁慈了。”
　　木云池看了看快乐嗦面的神棍，又看了看门口呕吐不止的宋锦冉，最后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谁说男人心眼比女人大，眼前的这个矮子就是典型的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