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永远站在你这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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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飞，我给你闪了台平板，一会儿派送员上门了记得去领。”
“哦，好。”
因为凌晨睡了一趟觉，白小飞挺精神，吃完饭以后就开始练习游戏。接到常晶电话时，他一边仍聚精会神地操作着直播手机，一边把通讯用的百元机开到免提漫不经心地应道。白眉道长则在他肩上趴着，眼珠子跟着游戏屏一块儿转。
“不是，晶姐，我直播工具都够用，你还给块平板干嘛？”常晶那番话在脑子里消化了一会儿，白小飞才反应过来。
“不是给你的，给你家道长的。手机屏太小了，狗爪也没人手指那么细，操作起来太受限，平板正好，到时候直播画面的观赏性还更强。”
白小飞手指一顿，随即被三包一集火秒掉。
“晶姐，”白小飞的声音很轻，“不如给道长另外开一个直播间？让它签在你名下，它赚它的狗粮，我赚我的……”
“飞飞，”常晶打断了他，“道长是你的狗，何必要分那么清楚？再说了，一只狗怎么可能会打游戏？机缘巧合下有了这个意外，你就要好好利用这个热度把你自己的直播间带起来。狗再怎么样也不是人，它不可能像你这样每天直播游戏，也不可能每次都正好像昨天一样刚好打出了点样子，它能带来的热度是爆炸的，但也只是一时的，最终这个直播间还是要靠你运营。”
“不是晶姐，”白小飞急了，“它真的会！别的什么热度长期不长期我才干了几个月没资格说，但是道长它真的会打游戏！它是跟我学的！”
“好好好，它会打，那我给你闪了个平板不正好？你俩好好打配合，另开直播间的事先不提。今晚我给你配了三个房管，董冬冬和橙子都会跟你连麦引流。对了，你今天的直播时间改到8点开始，2点结束，你赶紧安排一下。”
白小飞到底杠不过社会经验更丰富的常晶，只得都应了下来。
游戏输了，他也没了打下去的兴趣。
“喂，他们都说我靠你，”白小飞把白眉道长从肩头掏下来，上下提拉着两只狗前爪，“我看了很不爽。但晶姐说你是个意外，最后都得靠我，我听了也不是滋味。”
“孙猴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给了天庭一个齐天大圣，你从半空里冒出来就是来给我出难题的吗？”
小黑狗被摆弄得晕头转向，伸出舌头讨好地舔了舔白小飞的手指，耳朵垂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
白小飞呆了呆，突然起身。
“对了你这爪子！走，上医院去！”
小黑狗的爪子刚处理完就一通戳屏幕打游戏，虽然狗子看起来没表现出什么异状，但万一加重了伤情呢？
“你的狗狗恢复得很好。”今天当值的是另一个医生，她仔细检查后微笑着看向白小飞，“它现在的情况已经可以洗澡了。我看就医记录里你已经在我们院买了药膏，你可以给孩子洗了澡以后再给它搽药，一天两次，三天后再来复查。”
白小飞低着头说了声谢，怪不好意思的。
白眉道长那天长途跋涉回家一身脏兮兮的，除了伤口处理的那块地方，别的部位到今天也没清洗过。他自己倒也没觉得膈应磕碜，任道长每天在他身上爬上爬下的。不过医生都这么委婉提醒了，再不给狗子洗澡自己恐怕要被当成虐狗的罪人了。
医生给推荐了家附近的宠物店，白眉道长这样大小的奶狗洗一次30，白小飞琢磨中午让他和道长吃到肚子滚儿溜圆的那顿牛肉也不到30块，甚至于省着点，那些肉起码能吃上三天，好家伙，洗一回澡就全摊进去了。
“宠物果然是有钱人养的东西……”他无意识地喃喃。
他记忆里有这么幅画面。
他还在街上做小偷团伙的帮手时，那个总是和他组队的男人对街上过的一个女人吹口哨，女人骂了一句，别过头快步走远，男人则啐了一口。
“操|妈的，装什么，一身都是给男人|操换来的，还装什么处|女？”
白小飞并不搭腔。尽管身处这个团伙中，也并不意味着他看得上团伙里的每个人。
“她怀里那只狗，看到没？”男人努了努女人远去的方向，“穿得人模狗样，比人都金贵，这他妈狗屁世界真不公平！一只狗都能随便趴女的胸上，老子吹个口哨就给老子摆脸。”
“看到没？记住了，那种玩意儿都是有钱人才能养得起的，我们这种下三滥的就得照下三滥的活法活。我还得感谢我老子，给我生了双灵巧的手。”
男人豁开缺了牙的嘴嘿嘿笑了。
“小哥，小哥？”宠物店的店员招呼着白小飞，“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宠物相关的用品，你要不要看一看？”
白小飞的手在裤兜里攥了攥手机，出汗了，手里黏，手机也黏，难受得很。
“都有什么？”
“你看这边我们新进了几款狗窝，卖得很好的，价格也公道，外头没有三百来块拿不下，咱们家现在特价就168。还有狗粮，都是大牌子的，您要是长期在我们这购买，我还能给您再多些优惠。咱们都是明码标价，您大可以都看看。我看您来的时候狗狗是抱着来的，那您可以考虑买买牵引绳和配套配件，毕竟现在提倡文明养狗，出个门遛狗不牵绳都要被人发上网骂的。我看您家狗狗还小，性格也活泼，咱们也有小狗专用玩具，您可以挑几款回去……”
导购滔滔不绝，白小飞额冒冷汗。他大着胆子看了一眼价目表，就再也没敢对上导购的眼神。
“狗……”白小飞有些嗫嚅，“狗和人类吃一样的也没关系吧？”
导购愣了下。
“小帅哥，那哪能啊，”导购掩着嘴笑，仿佛这个问题过于单纯，“狗毕竟是狗，跟人的消化器官哪能一样？狗呀，还是得吃狗粮，偶尔吃一顿人吃的还行，长期吃对狗狗可不好的。小帅哥，我看你专门带狗狗来洗澡肯定也很宝贝自己的狗吧？吃这方面这么重要，多花一点钱买安心买健康是绝对没错的。”
白小飞沉默着又去看了那一排狗粮的价格。
宠物，果然是有钱人养的东西。
他只是一个发了一笔小财的穷鬼，这笔财还靠的是狗才得来的。从狗身上来，当然要还到狗身上去……
白小飞伸出手，正要从货架上挑下一袋狗粮，却听到柜台后面传来一阵欢喜的狗叫声。
“汪汪汪，昂呜昂呜——”
小黑狗甩着一身蓬松卷曲的黑毛出来了。原本它跑动起来还能看见短腿和爪面，现在活像一个毛球在滚动，每一根毛发在日光下都闪动着辉光，眼上那两搓白眉更显出利落，让人硬生生从这狗脸上看出几分人的清秀。洗了这么一遭，小黑狗倒真有点狗公子的气质了。
“哎哟别跑啦！”在后台给小黑狗负责清洗的员工追了出来，“还没吹全干呢！”
白眉道长犹如灵猴上树，三两下从裤腿一路爬到白小飞怀中，白小飞下意识放开了挑货的手，两手兜住了它。
“汪呜——汪汪！”
小黑狗在白小飞怀中左转右转，又不停打滚，沐浴露的芬芳争先恐后往白小飞鼻中涌。那是一种与他的生活相去甚远的味道。
“你好香啊……”白小飞的语气轻飘飘的，他看着狗，却不全然在看狗，他不知道自己正在想什么。
小黑狗探头去舔白小飞的下巴。
麻麻说我香香，那我把香香也给麻麻！
“小帅哥，这狗粮你还要吗？要的话连洗狗费我一块儿给你结了，您这个消费金额就够在咱们家办一张会员卡了。以后无论洗澡还是买东西都能积分，而且充卡还能赠送充值费，相当于打折了，特别划算！”
白小飞腾出一只手，直愣愣地要去拎那袋狗粮，小黑狗却终于察觉了不对。
“汪汪汪！汪汪汪！”它不再是撒娇让白小飞看自己洗香香成果的叫法，几乎吵到干扰了人类的交易沟通。
“可能是毛没有全吹干，不太舒服，我带它去后面吹干一些。”专职洗护的员工伸出手想把小黑狗抱到后面去，免得被搅黄了买卖，原本温驯无比的小黑狗却冲他狠狠龇牙，作势要咬他伸来的手。
“汪！！呜——”
“你干什么？”白小飞勉强提起了一些精神，看向怀中的小黑狗，他的目光是品评的，仿佛回到当初拒不收养的冷静时期。
被凶了的小黑狗耷拉下了耳朵，脑袋也埋下了。原本洗了个漂亮澡的快乐全消失了，它原本以为自己洗得干净又漂亮麻麻一定会更喜欢自己。
小黑狗一蹬腿，从白小飞怀里蹦了下来，缓慢又沉默地向后台走去。这是它头一次主动选择离开麻麻。
“哎呀都是小事情，小帅哥别生气哈，狗就是这个样子的，毕竟不是人，有时候闹一些也没办法。”导购连忙打圆场，“帅哥你选的这袋是398，也就够吃一个星期，我建议你买两袋，不仅省了来回跑的麻烦，还有个九五折的优惠，更划算！”
白小飞的手抖了抖，直面这个数字还是令他心惊，不过两天，这个数字还曾几乎是他卡上的全部余额，还抵不上买两袋狗粮的优惠门槛。
白小飞继续麻木地伸出手，提起第二袋。
是这样的。养狗不就是这样？这是烧钱的事，是有钱人做的事。
是他这个误入的人该的。
“汪汪汪呜——！！”小黑狗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掉头往回跑，一边愤怒地吠叫。
它一会儿叼着白小飞的拖鞋边往外拽，一会儿人立而起，狗爪使劲拍白小飞提着狗粮的手，企图让对方松开，放弃把狗粮带回家的想法。
它看过麻麻挣钱养家，它看到过麻麻打游戏被骂到偷偷抹眼泪的样子，它知道麻麻很累，它也记得麻麻在肉摊上花20多买下半斤牛肉时的表情。
398。它对数字已经有了敏感。它虽然不知道398比20大多少，但一定大很多很多，多到麻麻没办法承受。
不，不只麻麻，它也没办法承受！它和麻麻永远是一个战线，麻麻没办法承受的事情它更不可能承受！
白小飞僵直的思考能力逐渐回笼，看着用各种方式焦急地传达着“不要买，走！”这个信号，只差掏他的手机打出这个信息的白眉道长，竟然笑了起来。
“帅哥，你家狗狗……是有点活泼哈？”导购尴尬地在小黑狗的捣乱中找回原本的买卖节奏，“来你这边付一下款，我帮你把狗粮装袋……”
“不用了。”白小飞打断了对方的话，把30元现金放在柜台上，“它不喜欢。”
面对着这个全然不属于他的金贵世界，他原本没有勇气说出拒绝。
“你们把它洗得很香，”白小飞抱起白眉道长，鼻子埋在它软乎乎的肚子里深深吸气，那是与他用的廉价硫磺皂完全不同的香味，“谢谢。”
他就这样堂堂正正地出了门。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永远站在你这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