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锦鲤村花》青析

9、第9章

　　李静兜里装着的，是一小把石灰。
　　他们家最近刚修过房子，还剩下来许多，就堆在墙角的屋檐底下，平时怕淋了雨，拿一块黑色的防水幕布挡着。

　　李静从听说闫妍也要招亲的时候，就把没怎么见过面的人给恨上了，生怕看上眼的人，去了她们闫家，毕竟闫妍那狐媚性子，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李静心里计划着要搓一搓对方的风头，早起出门，路过墙角时，鬼使神差地抓了一把，偷偷拿纸包了好几层，塞在连衣裙的暗兜里。

　　从前李静最不能忍受身上有一点脏污，这次面对石灰粉倒是没有丝毫抗拒。

　　说时迟，那时快。
　　闫妍站在边上，拉着闫力的手准备走，还没迈出脚步，就觉得一阵风，冲着她的脸而来，她下意识地偏了偏头，头上的草帽斜斜掉落，把李静撒的那一把石灰挡了个严严实实。

　　李静气极了，她咬着牙，一计不成又生二计，白嫩的手掌摊开，用足了力道，对准闫妍的脸反手就是一巴掌。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产生的，假设李静安安稳稳地站在原地还好，可她往前迈了几步，又正好刮起了一阵风，把闫妍戴着的草帽，连带里头装着满满的石灰，兜头往李静身上招呼。

　　就在李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撒了个满头满脸，那石灰粉顺着她的头发滑落到眼睛里，好像一滴水滴到了油里，直把她疼得立刻闭起了眼睛，想揉，却碰都不敢碰。

　　李静清秀的脸皱着，眼角还有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连生气也顾不得了，害怕失明的恐惧和灼热的痛感占据了上风，
　　“啊！！！救救我！闫妍！你救救我！我不想做个瞎子！”

　　李静从没想过，不就是一小把石灰，竟然有这么强烈的痛感，她后悔极了，生怕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了。

　　闫妍哪怕再精明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她感到一阵后怕，那石灰粉如果进了她的眼里，现在的李静就是她的下场。

　　李静的样子实在吓人，哪里还有半点先前娇俏的样子。
　　闫妍知道石灰进了眼睛处理不当，是真的会造成失明的，年纪轻轻的姑娘心思未免过于歹毒。

　　可李静哭嚎的样子，让闫妍看了心里不忍，一个小姑娘罢了，往日无冤，连话也不曾说过，若是真的离开，闫妍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

　　而且她自作自受，也算受了报应，闫妍没办法看着一个小姑娘在她跟前毁了眼睛，至少不要在她眼前。
　　“你别哭，也别用手揉，再用力的话，恐怕两只眼睛都保不住！”

　　李静带来的是生石灰，没遇水的时候还好，可她一哭，眼泪和石灰碰撞到一起，产生的热量让她整个眼睛都睁不开，眼角周围的皮肤通红一片，看着就烫人。

　　“姐，你和她说这些做什么？她刚刚就是想对你下手，要不是有这么一阵风，受伤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闫力把刚才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想过来拉闫妍，可动作跟不上思维，差一点就让小表姐中招了，又见李静这幅样子，心里一阵后怕，女人狠起来也太吓人了！

　　不过李静这样都是她自找的，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闫力根本就没有想伸手的意思。
　　“姐，别理她，咱们走，今天不是说好了，要摘许多草药的么？咱们已经在这里耽误很多时间了。”

　　听他们说要走，李静根本就不能稳住情绪，想听闫妍的话别哭，可是越疼眼泪越多，怎么也止不住。

　　“不不，你们别走......这附近一个人也没有......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啊？闫妍我真的错了......我不知道石灰会这样的......啊......疼死我了......真的好疼......”
　　李静的双眼原本只有眼角一片泛红，可随着她的哭泣，整个眼珠子周围都快速地红肿起来。

　　她哭的越多，那石灰的作用就越大，一开始她还能勉强站着，到了后来只能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

　　闫力看得心里一紧，嘴上说着要走，终究迈不出步子，只傻傻地站着，等着听闫妍的吩咐。

　　闫妍三两步走到李静身边，蹲下身来，把李静的头部放在自己的腿上，动作轻柔，嘴里却恶声恶气，
　　“还想要眼睛的话，就别动！我们不走，你再哭下去可真就瞎了！”

　　从前李静听在耳里，觉得过于娇滴刺耳的声音，此刻却如同天籁，她拼命点头，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按照闫妍的吩咐做。

　　闫妍从兜里掏出手帕，一点点把李静眼睛外面的石灰擦拭干净，随着她的动作，李静眼睛周围裸露出来的皮肤，又红又肿，皮肤底下已经开始充血了。

　　不管怎么说，这只是个花样年华的姑娘罢了，她的动作越发轻柔。

　　等伤口处理地差不多了，闫妍对着闫力抬了抬下巴，
　　“傻站在那里做什么？我的背篓里有咱们烤肉用的菜籽油，你替我拿出来。”

　　“哦、哦！”
　　闫力被闫妍这一串动作惊到了，原本以为老姐对李静深恶痛绝呢，没想到会出手相助，刚刚她自己都差点中招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点，他和闫俊对这个姐姐一直都是言听计从的。
　　只因他们明白，姐姐看起来很严厉，可是在大是大非上面，有自己的行为准则，是他们一辈子要学习的对象。

　　“我拿油是因为眼睛里进了的石灰，必须用油来清理，虽然比不上医院里的，但是也能暂时救急了，你的眼睛预先处理的越好，失明的概率就越小。可能有些疼，你稍微忍忍......”

　　闫妍说话的声音温柔而有力量，她条条分明，有理有据，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李静听在耳里，慌乱的心情，一点点平复下来。
　　听着这个人说，跟着她说的做，就一定会没事的，李静忽然这么相信这，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明的酸涩和复杂。

　　闫妍提着心，仔细帮李静处理干净，等最后一点东西弄出来，额头都浸出细细密密的汗来。

　　“闫力，你去打谷场那边看一眼，看看李家有人在那边不？我虽然大概处理了一下，还得医生看了没事才行，你和你家里人去医院看看吧，眼睛不是小事。”
　　闫妍对闫力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跑一趟，后面这句却是对着李静说的。

　　闫力撇撇嘴，看李静不再喊疼，脸上的气色也好多了，刚刚的怨气，又冒了出来，
　　“姐，你对她这么好做什么！你别忘了，她可是冲着你来的！”

　　“还不快去！废话这么多？！是不是要我喊舅舅来教教你！”
　　闫力这孩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就是有些自私，闫妍心里打算回头就把他好好掰扯回来。

　　闫力现在不能听见闫大军的名字，一听就屁股紧！
　　“行吧，你是姐姐，你说了算！”

　　闫力臭小子跑远了，闫妍和李静两个，各自坐在草地上，一时无话。

　　过了许久李静声音哽咽，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你可别哭，眼睛现在还没好呢！我可不想白费功夫。”
　　闫妍撇撇嘴，到底没说难听的话。

　　不过一刻钟，那边闫力带着李家二叔，就匆匆赶了来。

　　李二叔是个老实本分的男人，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底下是一条军绿色的长裤，跑过来急匆匆的，满脑门的汗。

　　说来也是巧，不是丰收的季节，打谷场内的人并不多，平时只会留几个维护场地内机器的人。
　　这天正好轮到李二叔值班，闫力的话一说，他汲着鞋子就往后山这儿跑。

　　闫力年纪轻轻，愣是让他甩在了后面。

　　“小静，你眼睛这是怎么了？大哥和爹去了镇上，你这可不能拖，走，叔带你去医院。”
　　李二叔扶着侄女的手，急急起身，也不问情况，带着人就走。
　　李静本来都不哭了，熟悉的人来了，听见了二叔的声音，忽然鼻头一酸，一张口又想哭，想起闫妍先前说的话，到底憋住了，只期期艾艾地喊，
　　“二叔......”

　　闫力看着那叔侄俩互相搀扶着走远，有些愤愤地嘀咕，
　　“姐，你看看，咱们救了李静，李家连句道谢的话都不说！”

　　“傻小子，咱们也不是为了让人家谢的，我只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罢了，走，马上中午了，再不进山可就寻摸不到什么好东西了。”
　　闫妍无所谓地耸耸肩，收回目光，拽着闫力往山上走。

　　“姐......”
　　“看路！”

　　***
　　特意“路过”清源村的李志武，一张俊脸隐匿在阴影里，他来得早，把所有的内情都看了个正着。
　　他眯着眼睛看了眼李家叔侄的方向，一双幽深的眸子，风雨欲来。

　　“老大，你说着闫妍是不是傻啊！”
　　杨铁军憋了半天，终于能说话了，想也不想地开口。

　　还以为小姑娘是个果断的，哪知道也会妇人之仁。
　　杨铁军就搞不明白了，人家是来害她的，她怎么反倒把人救了？

　　原本难得的休息日，杨铁军去找老大玩，刚进门就和急匆匆往外走的李志武撞了个正着，他瞧着老大沉下来的脸，顿觉不好，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原以为是哪里的生意出了岔子，杨铁军一路上都提着心呢，老大顺着脚就拐到了清源村，他就纳闷了，他们没生意在清源村这片啊。

　　这会儿看见闫妍小姑娘，杨铁军要是还猜不明白，他就是真蠢了。

　　“你懂什么？跟上那边两个，我恐怕小娇气包还得吃教训。”
　　李志武对着杨铁军使了个眼色，很快又转过目光，紧紧盯着闫妍姐弟俩的背影，他忽然想起什么，嘴角勾微勾，闷笑一声，俊逸的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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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杨铁军：老大，你眼神不好吗？那明明是个小辣椒啊！
李志武一个锐利的眼神扫过来：我说小娇气包就是娇气包！
杨铁军：行行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