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是孽缘》胡桃沐

4、第四章 师徒知恩怨

　　如果不是古巫说出自己的身份，恐怕管自一辈子不会相信这样的事。

　　管自是好不容易才消化这个事实的，他坐在椅子上好好转转眼珠，强迫自己精神过来，就怕自己晕过去：“你说，你是我师傅？”

　　古巫冷哼一声，接着道：“嗯，否则你以为？这毕晴姑娘会对你说这些吗？”

　　管自仔细瞅瞅古巫，但现在的古巫又真的就是毕晴的样子没错啊：“不不，你，你就是毕晴姑娘的脸啊，怎么会是我师傅呢？”

　　古巫翻个白眼瞅瞅管自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啊？你还敢问啊！要不是你傻，听你那大哥的瞎话，能把我害成这个样子啊？现在我的灵魂是在这个毕晴姑娘身上的，我只是暂时借用她的身体而已，你听的明白吗？”

　　管自简直像听到了什么最奇怪的事，他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什么灵魂，什么身体啊？你的灵魂，怎么会到她的身上啊？那，那师傅，如果你的灵魂在这毕晴姑娘身上，那毕晴姑娘呢？她在哪里啊？”

　　古巫深吸一口气，表情遗憾：“她死了，就是在你为她找医生的时候，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借着她的身子活过来。”

　　管自听了只得坐直满脸伤感，他张张嘴缓了好久都接受不了：“毕晴姑娘，就这么死了？当初她倾心于我，我大哥又看中他的家世，非要我娶她……没想到，竟然害了她。”

　　古巫瞅瞅管自，心里也不禁为这毕晴难过起来：“管自你告诉我所有事，我的身体在哪里？你没把它埋了吧？还有，我那个宝贝是不是被你大哥拿走了？我们必须马上找到我的东西，然后为毕晴报仇。”

　　管自抬眼偷偷瞅瞅古巫，他抬抬手很想抱抱自己的师傅，他甚至想扑到古巫怀里大哭一场，但这所有的情绪他都一并憋了回去，他说：“这是毕晴姑娘的身子，我不能碰……但是，师傅，你还能变回来了吗？”

　　古巫瞟了管自一眼冷声道：“不能，怎么，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管自赶紧抬头喊道：“当然是不高兴啊，我……我，我喜欢的是师傅的灵魂，也是师傅这整个人啊！你，你现在是毕晴姑娘的样子……我总接受不了。”

　　古巫终是被管自逗笑了，她偏偏头道：“那就赶紧给我说清楚事情原委，我们去找回我的宝贝，然后为毕晴姑娘报仇。待我找回我的身体，我可以再次与之融合。”

　　“师傅，你怎么这么厉害啊？难道你真的是神仙啊？”管自探头抓着古巫胳膊晃了两下，这样子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古巫不禁抬手去抚摸管自额头：“傻瓜，你师傅其实从来都不是什么神仙，相反，我是魔女。只是怕吓到你，从来不敢告诉你罢了。”

　　管自听了古巫的话，他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什么魔？”

　　“魔女！”古巫又重复一遍，接着便宠溺一笑：“傻子，我本来就是奉命守山的魔女，若不是你忽然闯入我的生活，我会在山里一辈子。但是偏偏就碰到了你这个傻子，害得我不惜用全部修为换来和你的一世厮守。”

　　管自听了，这回更为震惊，他站起来捂住嘴巴迅速红了双眸：“你，你刚才，说，说什么？你是魔女，你还用你的全部修为换来与我一世厮守？那，那我，我却，却亲手毁了这一切？”

　　古巫知道管自是在自责，那就叫他自责会儿吧，活该。

　　不过管自忽然一把擦去隐约流出的眼泪，他抬眼重新与古巫对视，接着便笑了出来，那表情竟然也变得奇怪，古巫看了都有些怕人。

　　“你怎么这么看我？”古巫不解地问道，这不应该是属于那个傻管自的表情啊。

　　“师傅，你放心吧。”管自忽而道：“我这段期间一直在这家里忍耐，就是为了给你报仇！其实……在回去之后发现是我害了你，我那时候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你的身体我放进了我们的山洞，谁也找不见。不过现在你回来了，我就没有必要为你报仇了……那我们，这就去为毕晴姑娘报仇吧。”

　　古巫都有点不理解这管自的表情了，所以她不自觉问道：“疯语，你这也不傻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自垂下眼帘轻轻摇头：“师傅，其实我小的时候是自己跑出这个家的，从小家里的所有人就都欺负我，我娘叫我装成傻子，别人就不会害我。但没想到，我装成傻子之后，他们都变本加厉的打我、骂我。所以我就跑出去了，然后就在山里遇到了你。”

　　“……”古巫其实一直都知道，这管自才不是真的傻，只是比旁的孩子单纯些。平时看起来他痴痴傻傻，但其实骨子里有一种自保的狠劲。而他在面对这家人时展露的怯懦软弱，也不过是他的伪装而已。

　　管自蹲下，他仰头去看古巫，虽然这还是毕晴的样子，但他却好像能看清这骨子中的灵魂：“师傅，我们去取回你的宝物，然后为毕晴姑娘报仇。待到这一切过去，管……疯语就陪你回山里，我们重新洞房花烛。”

　　古巫现在虽然没有之前的修为，这身体也不是她自己的，但自保和保护管自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这整个管府都是凡人而已，她又怎么会败给凡人呢？

　　管自带着古巫从大厅走入，眼下已至子时，管府上上下下应该都在休息吧，除了门外几只大灯笼，这厅里根本没有丝毫光亮。

　　“我最近发现，大哥每天都会来这大厅，然后消失几个时辰再出来。”管自说着走向大厅正桌：“于是有一天夜里我就偷偷跟着他来看，终于被我发现这里有机关。”

　　说罢，管自拍拍那桌子，脚下又踩了什么，那正桌上方的挂画忽而“哗”的一声展开，竟是一个秘密通道！

　　古巫抱着手臂去看那通道，她深吸一口气闭眼道：“果然，我嗅到了我那宝物的气息。”

　　管自点点头：“对了师傅，我到现在都没问你，那个宝物到底有什么用啊？为什么我大哥非要拿到不可？”

　　古巫斜眼去看管自，在管自看来古巫现在的表情相当不协调，毕竟这是毕晴的小家碧玉脸，古巫的表情在她脸上看起来就像在撒娇。

　　“你会知道的。”古巫说着便一脚跳上那桌子，果然，动作有些僵硬，但是熟悉熟悉就习惯了。

　　管自撅噘嘴，他师傅一直这样，但是自从他知道古巫复活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再次有了光明。

　　“师傅。”管自轻笑道：“我本以为你死了，还想在一切结束之后，陪你去呢……”

　　古巫站在桌子上去看管自，她居高临下，看得清管自目光中所有的感情。

　　管自继续道：“我想躺在你的身体边，我也喝掉那毒药，感受你曾感受的苦痛，然后就去找你。今生相伴，来事也要相依啊。”

　　古巫瞅着那管自轻轻眨眼：“傻子，你的命啊，是我的，我不叫你还我，谁都不能拿走，你自己也不行，懂是不懂？”

　　管自仰头轻轻一笑：“嗯，我知道了，师傅。”

　　二人进入那密道，前脚刚入，后脚门便重新关死了。

　　这里环境非常黑，古巫从身上取了个石头，谁想她用那石头随便与墙体摩擦一下，就产生了火焰！

　　管自这可惊呆了：“哇，师傅，你这是打哪儿弄的啊？你这身体不是毕晴姑娘的吗？”

　　古巫扭头看看管自道：“我有先祖相助，若非如此，我早就死了。你这大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惹我。我堂堂山野之魔，还能叫他普通人类踩在脚下？”

　　管自忽然倒吸一口凉气，他撇嘴抬手去拍古巫肩膀：“师傅，你果然是我师傅，这才是我认识师傅，才是我疯语的师傅。”

　　古巫将脸靠近疯语，她忽而轻声一笑：“我的先祖，也是你的先祖，你记好了，谁让你叫了我十年师傅呢？我们的先祖会时刻审视我们的行为，你可不要做错事哦，否则……”

　　管自摊手道：“我这辈子到现在为止，最错的就是害了你。我倒希望先祖来惩罚我，这样，我也能好过一点，师傅。”

　　古巫不再与管自说那些没用的话，有些事还是等到正事办完回山去说的好。所以，他二人迅速往那密室深处探寻。

　　其实古巫挺不自在的，这毕晴毕竟是管自名义上的妻子，她灵魂现在在这姑娘身体里，总觉得奇奇怪怪。

　　所以，古巫忽然去问：“疯语，我问你个问题。”

　　管自正被古巫护在身后，他听古巫忽然叫他，于是抬头道：“师傅什么事？你说。”

　　古巫扭头思考片刻还是说了出口：“虽然我知道我不该问这个，但是我还是想……我并没有对毕晴姑娘不敬的意思，我只是想问，如果我永远变不回去了，你会怎么做？”

　　管自想了想挠挠头发：“不会怎么做啊，还是和师傅回山里啊。”

　　古巫忽然有些磕巴地指指自己：“我是说，以后的生活。”

　　管自马上明白了古巫的意思，他赶紧摇头道：“那我就做你一辈子的徒弟吧，虽然我们精神上是夫妻。”

　　“……”古巫愣了片刻便抿嘴一笑：“走，我们去为毕晴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