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连环翻车现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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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太宰先生，我想我们也该出发了。”Frisk叹了口气，在她试图将手抽出来之前，太宰已经早有预料似的放开她。
少年眉眼弯弯地笑了：“弗酱，按照这个发展势头，接下来可是一场恶战呢。”
“是的。”她点点头道，“可惜没有办法存档。”
太宰治眨眨眼。
之前就多少注意到了：弗酱，似乎很喜欢在说话的时候加入一些游戏术语呢。
他们沿着扭曲的道路并肩而行，期间不曾有谁再向两边徐徐蠕动改变的壁画投去一寸目光，故而也无人注意到，坠楼者的线条在墙上悄悄暗淡下去，最终化作一抹灰色的污渍。
随着两人靠近，孩童随意涂鸦般的浊色拱门在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中缓缓敞开。
宽敞了许多的房间依旧不改脏浊压抑的主色调。巴西利卡式的长方形大厅，形似礼拜堂的装潢，光线从穹顶状的玻璃花窗外透射进来，将洗礼池上高高堆叠的尸山骸骨照映得更加惨白。
足有一人高的灰色木偶驮着背坐在骸坡顶上，四肢呆板地下垂，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空洞眼眶正对着大门的方向，好像直勾勾地盯着两人一般。
“害怕吗，弗酱？”
Frisk闻声侧头看去，发现太宰治正望着前方出神，他没有缠裹绷带的那边侧颜堪称完美，却由内而外散发出比环境压抑数倍的阴暗气质。
简直就是绽放在黑泥中的恶之花。
“我应该害怕谁？”Frisk语气平淡地反问道。
她连太宰治都不怕——这家伙可要比这个设定烂大街的恐怖木偶可怕多了。
“哼～确实——弗酱好像什么都不怕呢。”他意有所指地笑道，只当没听出对方那有些调侃意味的话外音。
真是……无时无刻不忘试探。
Frisk默默想，又回答说：“在拥有异能力之前，我好歹是个正常的人类，太宰先生……”
“生而为人，恐惧是不可避免的。”
太宰眼睑微阖，垂眸看着怪异花纹流转的大理石砖地面，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那么，弗酱害怕什么呢？”少年轻轻问道。
“我吗？”
Frisk张了张口，感觉喉咙干涩，一时间竟发不出声音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讷讷地道：“……世界毁灭吧。”
太宰治绷着脸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Frisk侧头看了他一眼。
“很可笑吗？”
“不，是很可爱哦。”太宰治这么说着，伸出手按住弗少女毛茸茸的脑袋就是一顿猛搓，把那柔软的头发彻底搅合成了一团鸡窝。
有时候是真的搞不懂，这些小孩子都在想些什么。
Frisk顶着一头鸡窝无奈地想。
算了，不跟小孩子计较。
“哼哼哼……这样好像更可爱了呢。”少年把笑闷在喉咙里，声带小幅度的震动着，连出口的话语都染上了一丝戏谑暧昧的笑意。
……这小子，以为他在和谁调情？
正试图理顺头发的Frisk听着那笑声，克制不住给了太宰一眼刀。
等离开这里，一定要让他亲身领会一下，谁才是真正的横滨骚/话王。
太宰治只以为是自己刻意强调的“可爱”成功恶心到了对方，笑得更灿烂了。
在两个各怀鬼胎的家伙面前显得毫无存在感的木偶静静目睹这一切。尽管没有表现出来，它其实很困惑。
啊……对了，它是这个房间的守护者，对于闯入者，应该是格杀勿论来着。
木偶这时才堪堪想起自己的职责，没办法，谁叫它是腐烂的榆木脑袋。
但是现在的情况，好像是它被忽视了。
和之前来到这里就直接同它开战的那个女孩不一样，他们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门口自顾自地聊天。
这算是冒犯吗？
需要攻击吗？
他们会怎么做？
木偶一时间有些无法判断。
它依稀记得自己曾经也是像他们一样的人类，因为在面对这幅场景时它有些怀念，但紧接着又感到空虚。
木偶很喜欢这个人类小姑娘，尤其是她的眼睛——漂亮的金色眼睛，好像能将一切照亮。
［温暖，喜欢。］
［想要，好想要。］
［想要就……抢过来。］
［对，抢过来。］
“太宰先生……额，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因为没有镜子，折腾了半天反而把头发弄得更乱了，Frisk最终放弃了和自己的鸡窝头作斗争。
“噗……没有哦。”罪魁祸首若无其事地回答。
Frisk眼角一抽。
绝对笑了吧，这家伙。
“我是说认真的。”
她的视线转向正前方。
“就是那种关节活动的……啊。”Frisk蓦地停住话头。
只见眼前的木偶浑身剧烈抽搐了一下，肢体颤抖着屈起，它原本是坐着的，现在却试图站起来，把那些骨骸踢蹬得轱辘轱辘滚落下去。
［请看着我。］
［永远，看着我。］
木偶上身前倾，缓缓抬起一只手，掌心朝上摊开，作出一副邀请的姿态。
［来吧，到我身边。］
Frisk下意识摆好防备姿态，但并不是很懂木偶这个姿势的意图。
难不成是叫他们快点开打？
太宰治似有所觉，瞟了眼身旁的Frisk，然而少女正视前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凌乱的头发。
“大概是提醒我们，boss战要开始了吧。”他玩味地笑道。
就在这时，身穿灰黑色燕尾服，长相怪异魔性的兔子状怪物从洗礼池后边潮水般涌出来，几个呼吸间已经将大厅前半部分挤得满满当当。
［把她，带回来。］
兔子本是沉默的动物，但这些直立奔走的兔形怪物却不间断地窸窣作响，好像有无数个不同的声音在耳边低声细语，只是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唔哇，小怪居然有这么多！”太宰治眼睛睁圆了，嘴巴也夸张地大张着嚷嚷， “这可糟糕了——莫非还是困难模式？”
Frisk已经无力吐槽。
为什么太宰先生可以这么悠闲呢……
是了，是因为［人间失格］啊。她猛地反应过来。
真的是，打从一开始就和这个自带作弊器的家伙不在同一个难度水平上。
就她目前的恢复状况，也只拥有全盛时期五成不到的力量，勉强还可以放几发Gaster冲击波，但那也到了异能力透支的边界了。
Frisk最后看了眼不断涌出的，仿佛没有止境的怪物大潮，二话不说果断溜到太宰治后边，捏住他快要触地的黑色风衣一角猛一掀开，格外没脸没皮地把自己罩进去，然后蹲下缩成一团。
“就决定是你了，太宰先生！”声音从风衣内闷闷地传出来。
什么保护者什么被保护者都不重要啦，这种时候当然是小命要紧呀。
太宰也在这时感觉到后背的外套被什么东西撑起一块，口气听起来十分惊讶地喊：“唉——原来我是弗酱的宝可梦吗？！”
“嗯？那是什么？”
她只是突然觉得这样说会很有趣，顺势就喊出来了。
“宝可梦就是宝可梦啦。”太宰抖了抖外套，转过身和Frisk面对着面蹲下，依旧比她高了半个头，于是再略略俯首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是训练家弗酱最亲密无间的搭档哦。”
潮水般涌来的怪物在接触到太宰治身体的瞬间就接连化作泡沫，归入虚无。太宰治身上泛着淡淡的白光——那是他异能力的颜色——精致姣好的少年在白光笼罩之下被泡沫点缀着，那是宛如梦幻的景色。
Frisk甚至能够看清太宰治白皙脖颈上缠裹的一圈圈绷带的细致纹路，修长脖颈边贴着皮肤的那几缕柔软的深棕色头发，还有半开的领口里若隐若现的锁骨轮廓……
有种和中也先生截然不同的病态美。
金色的眸子里不夹带一丝旖旎的情绪，就好像只是在单纯的欣赏一件作品。
但是——
“太宰先生的搭档难道不是中也先生吗？”
“……啊。”
太宰沉默了一会儿，才干巴巴地发出一个单音节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此时Frisk却在想：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小子肯定又搞文字陷阱等着她跳呢。
太宰治半睁着眼，一脸冷漠地用手捏住她的脸颊。
然后用力往两边扯开——
“唔……”
“弗酱是ky吗？这种时候就不要提那个帽子架了吧！”
【ky是什么？】
Frisk认真思考了一下，发现这并不是基本常识所囊括的东西。
于是她虚心向世界求教。
【*ky是一种润/滑/剂的品牌，在耽/美类作品中出现时泛指为润/滑/剂或者水溶性润/滑/剂。】
【……不对，换一个。】
不管怎么想，只有这个是绝对不可能的。
【*ky是日语“不会读取气氛”的简写。意思是没眼力，也就是对当前气氛没有判断力。】
……就算硬要这么解释，也是太宰治不会读气氛吧。Frisk木着脸想。
都boss战了还忙着调情——就算要调情也应该是对着boss，对着她有什么用。（？）
弗少女在心里吐槽吐得欢快，明面上却还是乖乖的任由他扯着脸颊。
毕竟自己的确在不恰当的时间不恰当的地点不恰当的人面前不恰当地说了实话。
［烦人的家伙。］
［为什么，不起作用。］
灰色的哀之木偶缓缓放下手臂。
狂涌的魔物潮突然停下了，不再前进，却也没有倒流。
Frisk屈起手指示意太宰回头。
“唔唔唔……！”这波结束了！
太宰治意犹未尽地松开手，可怜弗少女被迫拉长变形的脸总算是回到了原位，然而两边鲜明残留的泛红指印还在无声控诉着某个家伙的恶行。
他没怎么注意力道，也不见Frisk喊疼，确实是没想到“作案痕迹”会这么明显。少年身形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站起身，侧首将目光转向木偶。
人类与木偶的眼睛本该是有云泥之别，放在一起时却又如此接近，就好像对照着镜子，看到了另一个模样的自己。
相似到有些恶心了。
太宰治眯了眯眼，敛去眸中厌弃的情绪。
［是同类，吗？］
木偶佝偻着背，在骸骨的簇拥中逆着光，脚步一深一浅的，有些笨拙的，从洗礼池顶端缓缓走了下来。
头却始终不变地正视前方，或者说，直视太宰治。
［熟悉的，深渊的、味道。］
灰木偶走得不快，那些长相可怖的兔子原本拥挤着熙熙攘攘，此时却无比安静乖巧地退到大厅两边，为主人腾出一条细长的通道。
“哒，哒，哒，哒……”背景里只剩下单调的脚步声。
［同伴，还是太阳。］
［不，不对。］
［两个都要。］
很靠近了。
仰望着眼前比太宰治还高出一些的灰色木偶，Frisk揪着风衣外套的手微微收紧。
它想做什么？
身后的门外蓦然传出一阵阵爆破轰鸣般的巨响。Frisk回过头，发现色彩脏浊的涂鸦拱门上竟然出现了一丝丝裂纹。
［来了，吗。］
轰爆声响起时，木偶距离两人只有几步之遥。
它歪了歪脑袋，看着那扇几秒后彻底崩塌碎成废墟的大门后，那梳着长短双马尾的黑衣少女，还有她身边，身着西装头戴礼帽的赭发少年。
“原来在这里吗……真是让我好找啊太宰！”中原中也按着帽子扬声喊道。
“哦哦！又有可爱的小姐来了吗？”太宰治看到黑岩时瞬间眼前一亮，然后一脸嫌弃地施舍了边上的人一眼光。
“还真是说蛞蝓蛞蝓就到……”
“你说谁是蛞蝓啊青花鱼混蛋！”
Frisk一个激动，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度，脱口就喊：“中也先生！”
那声音清脆甜美得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更别说听惯了男福偏中性低沉声音的中也。
看着太宰身边那个莫名有些眼熟的女孩儿，中原中也一脸状况外的迷茫：“你哪位？”
“噗嗤——哼哼哼……”
Frisk尴尬到脸红，没忍住捅了闷笑中的太宰治一手肘。
“我是Frisk，中也先生。”她默默说。
“……哈？！”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连环翻车现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