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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主上,您看俺们哭的还行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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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玉有些尴尬,但时间紧迫,只好长话短说:“白日里你自称认得我,但我从未来过冥府,我们究竟于何处见过?此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讲?”
泦泧眼珠滴溜溜乱转,嘿嘿得意地笑道:“这稽烛小儿、师青小子竟不许老夫与你讲话,看来这里面定有问题,他们越是不许,老夫偏要讲与你听,看他们能奈我何?来来来小家伙,让老夫与你细细道来,气死那两个混蛋!”
泦泧滔滔不绝,从当年自己修身后欲以泰玉前世魂魄进补,却被彼时尚未修齐全身的凶灵师青拼死阻拦,一直讲到自己因伤去了三途河底修养,不久听说师青竟不惧天谴命门,强行献祭修身,大闹阎王宝殿杀死了老阎王,以生死簿送泰玉入世轮回。
“这么多年老夫一直在打听,那师青小子当年落下的天谴命门究竟在何处,竟不得而知,如若哪天让老夫知道了,嘿嘿,说不得这阎王的宝座就该换换人坐了,哈哈哈~”
泰玉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自己与师青间竟还有着这么一段前缘,师青竟然那个时候便如此在意自己、护持自己,哪怕尚未修得全身!哪怕自己终落得个天谴命门!
这一世与师青第一次相见之时,师青提及的那个重要之人,重要到他愿为其拼掉自己性命的人,原来竟是自己!
回想那个时候自己私下里还很是羡慕那人,二人在一起后,偶尔想起还会心里有些不舒服,现在想来竟是如此的可笑。
‘我,一个籍籍无名之人,真的值得你如此以待吗?’
离开炼狱后,泰玉带着满腹心事匆匆回返,不想不觉中走到一条惊悚的路上。
这路两边的地狱好似多了起来,且每一座狱门内都传出不绝于耳的惨叫之声。
泰玉好奇,偷偷趴在一个狱门前瞄了一眼,正瞧见一个冥差手持利器,将一受刑之鬼的心肝活活挖出,紧接着另外两个冥差倾了高架之上的巨镬,里面滚烫的热油立刻淋至那刑鬼的躯体之上,疼的那刑鬼一阵撕心裂肺的狂嚎!
泰玉吓得险些叫出声来,忙用双手死死捂住嘴巴,转身逃离。
慌乱中他仅凭着记忆摸走,最后七拐八拐来到了一条洞廊。
这里相比其他区域显着偏僻了些,就连路也变得十分狭小,也正因此安静了许多,看这小道明显为上行之路,泰玉猜想至少应是快要回到地面上了吧。
泰玉快步前行,忽听见前面一处洞里传出阵阵惨烈嚎叫之声,这声音与先前听到的又是不同,每次都是短促的叫声中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响,与其说是在受刑狱之罚,不如说倒更像是在斩肢断骨。
没听说冥界地狱中还有如此零碎折磨刑鬼的手段啊。
泰玉正在纳闷,就见那洞门开了,他急忙闪身躲在阴暗之处。
自洞中走出一人,泰玉竟是认识,正是稽烛手下那个长着酷似驴脸的冥将,身后还跟着两个小鬼。
见那冥将于门前低声叮嘱了几句后,径自离去,紧接着两个小鬼先是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一番,尔后由洞中拖出一只巨大无比的平板轮车,一面黑色大布将整个车身掩盖了起来,上面满满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两个小鬼吃力地拖着轮车,向地狱深处行去,忽然一个不小心,那黑布滑了下来,露出车上的东西。
泰玉定睛望去,顿时胃肠中翻江倒海,差点吐了出来!
原来那平板上如同小山一般堆积了满满一车的鬼魂,个个残肢断臂,骨断筋折,那早已没了气息的眼睛都是瞪得大大的,泰玉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那里面满满的恐惧!
两个小鬼慌里慌张地拾起黑布,重新盖好,这才继续前行。
泰玉闭上眼缓了缓心神。
他实在搞不懂,这里本就是冥界地狱,那些叉心挖肝、滚油淋体的刑罚都是光明正大的,为何这种断骨折筋的小刑却要偷偷摸摸的去做?而且受此轻微刑罚之鬼不至于当场殒命,因何那车上全是断了气息的?
泰玉兀自聚神揣测着,一时间忘了屏气,那本已走远的两个小鬼中,个子稍高点的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放下轮车,猛地回身。
旁边那个矮些的小鬼不明所以,高个子小鬼厉声道:“不对,这里有生人气息!既入了此处便留不得,赶紧找到,一并送去阿鼻地狱!”
话音未落,两个小鬼齐齐自左腕内侧由骨血中抽出两把利刃,直奔泰玉隐身之处而来。
泰玉吓得半死,再顾不得隐藏身形,急急捻了个疾风咒,向着上行的方向飞快疾行。
无意中觉得掠过的一处洞口隐隐有一线华光漏出,那光华熠熠生辉,似乎不像冥界之物,但此刻的泰玉根本无暇顾及太多,拼了老命逃出地狱楼门,狼狈不堪地回了阎王寝殿。
好在师青尚未归来。
泰玉这一次可算是真的被吓坏了,不仅仅是因为看到了那些恐怖的刑罚场面,更是因为自己何其倒霉,竟无意中撞到了冥界的秘辛,险些被活活丢进阿鼻地狱!那六界闻风丧胆的鬼地方!
这莫名的恐惧使得泰玉手脚发凉,瑟瑟而抖,以至于当师青终于返回寝殿,摸着黑上了床榻,打算拥他入怀时,泰玉竟吓得躲了开去。
师青以为是泰玉在与他怄气,气他将自己一个人扔下,便轻声哄道:“玉儿,我虽对这冥府并无兴趣,但毕竟关乎一界安危,因此只能尽快去解决,你莫要气,以后我寻个人将这位子让出便是。”
泰玉胡乱的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追了句:“无他,你莫要多心,快睡吧。”
师青见泰玉远远躲开自己,将半个脑袋藏进衾被之中,也不晓得他究竟是怎么了。
忽然,他听到窗外远处那忘川河中厉鬼的哭嚎厉叫,恍然大悟,定是他家玉儿第一次来这冥府,听见河中厉鬼恶虫的声音有些怕了。
师青忙以意念召唤稽烛,命他赶紧将忘川河河面上的那些孤魂野鬼、蛇虫怪豸全数赶入河底,不得露出河面,否则打飞魂魄。
稽烛领命前去。
顷刻间,冥府一片肃静,鸦雀无声。这简直是冥界千百年来最为诡异的奇观。
但静是静了,只是冥府原本就晦暗阴森,如今只能显得更加的可怖而已。
泰玉觉得身周突然间如毁灭一般的死寂,不禁有些不安,将头探出了些,喏喏地嘀咕道:“为何、为何突然这般安静?方才不是还很热闹?怎地、怎地突然如此安静?”
师青听了泰玉的话,有些后悔,原来玉儿是更喜欢热闹一些的,赶紧重新召唤稽烛,命他将河底厉鬼全部赶上河面,一定要热热闹闹的,不然打飞魂魄。
稽烛无奈,遵命而行。
很快的,忘川河上群鬼卖力地厉嚎哀哭,阴风阵阵,凌悚不堪。
泰玉被这突如其来的百鬼夜哭吓得够呛,脑袋嗖的又钻回衾被,慌乱地问道:“为何、为何突然叫声如此之大?出了什么事吗?到底怎么了?”
师青一瞧竟将他的玉儿吓成如此模样,心疼不已,急急再次召唤稽烛,命他将忘川河中的厉鬼怪豸一半赶入河底,一半留在河面,赶入河底的不得出声,留在河面的要适度哀哭,不然打飞魂魄。
稽烛接到命令,差点从空中摔了下来,很想问一问他家阎王爷,这个适度究竟指的是多少度?
泰玉听到外面的动静逐渐减小,但也不至于死寂无声,这才终于安心了些,身心疲惫之下,终于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师青凑过去,于他额间落下一吻,泰玉下意识地往师青身上靠了过去,仿佛急于寻找一种安全感。
师青展开怀抱,将泰玉紧紧搂入怀中。
……
十余起祸乱已过去一月有余,五仙剑宗各路特使查了也有十几日,但仍未结案,各门各派焦虑不已,尤其是那些祸乱殃及的家族更是难以接受,大家私下一商议,决定齐聚圣陀山,请求五位宗仙给个说法,能够尽快彻底解决此事。
一时间圣陀山上热闹非凡,众门派首脑及门人接二连三地送上拜帖,并陆续上山拜谒宗仙,圣陀山所有下院客房人满为患。
第二日傍晚,泰玉与师青也回来了。
温酀自探得后山结界之后始终心绪不宁,无奈迫于父亲之令,只好忍下,如今听说小师弟回来了,急忙找人把泰玉叫了去。
“泰玉,后山那个结界的事父亲不许我再提及,说他自有对策,可我瞧着他并未与其他师叔商讨,你说那结界到底是不是与鬼面人有关?”
泰玉心中很不是滋味,师青曾再三叮嘱自己不要告知温酀实情,待一切查清之后再说,可是他是大师兄啊!是自己最在意的人之一!是师傅的唯一亲生儿子!难道他不应该第一时间知道实情吗?
想归想,但泰玉还是听了师青的话,心虚地回道:
“也许、也许这几日师傅他太忙,顾不上吧。”
温酀闻言,脸上难得地滑过一丝不满之色:“是啊,他太忙了,忙得连我阿娘的祭日都给忘了。”
泰玉这才猛地记起,原来今日竟正是宗主夫人、温酀之母苗氏的祭日,每年师傅都会带着温酀早早便去祭奠,看来今天是给忘记了。
泰玉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大师兄才是,幸亏温酀的懊恼之意转瞬也就散了,他叹了口气道:
“其实父亲是在乎我阿娘的,我记得阿娘她额间有一枚小小的红色印记,小时候我总听见父亲笑着对师叔们炫耀,说阿娘就是那九天最美的仙子,专门下凡来人间寻他的。当时三师叔老是拿这个打趣,让父亲改行去写话本子去,可是后来自打阿娘去世之后,父亲就再也没在人前那么开心地笑过,我知道,他想阿娘。”
泰玉无意中勾起了大师兄的伤心事,懊悔不已,忙费尽心思地找其他话题,缓解温酀情绪。
二人聊来唠去的,一时忘了时辰,直至屋里院外烛灯高挑,泰玉这次想起,自己那屋中可还等着一位呢,便起身向大师兄告辞。
温酀送泰玉出了院子,迎面看见三师弟介元,不禁一愣。
“三师弟,你为何不在宗主左右随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