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王爷给我脱》点盖木

13、第八章

　　陌府，灵韵阁。
　　“夫人醒了？”李嬷嬷在榻边恭敬问道，“老奴伺候夫人洗漱？”
　　薛灵窍不回答，一个激灵坐起来掀开帷帐，眼圈乌青着，
　　“先帝驾崩以后就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争得最狠，现如今三皇子登基称帝，四皇子流放琼州。这怀王原来就和四皇子亲近，如今他说要娶我们歧儿，这万一以后新帝追究起当年之事，怀王难保不会受影响。”薛灵窍一顿霹雳吧啦的流利描述，李嬷嬷这边还没听明白，又听见她霹雳吧啦道，“当时明明是楚王说到我们府上有要事相商的，怎么楚王不来却是怀王到了？楚王本来就是三皇子的同胞兄弟，三皇子登基，他风头正劲，要是他在新帝面前为我们歧儿美言几句，歧儿说不定直接封妃呢！”
　　李嬷嬷有些跟不上薛灵窍的思路，只知道昨天怀王来府上提过希望和陌府结亲以后，夫人就一直郁郁不乐，现在听她这样霹雳吧啦说了一大堆话，根本也没听进去什么，只能保险地问道，
　　“那……夫人是要回绝怀王吗？”
　　薛灵窍捂着额头道，
　　“怀王……虽说在当今陛下面前是不大得脸，可也毕竟是个王爷，我们家贸贸然拒绝了他，然后再和楚王提歧儿进宫的事，总是有些趋利避害的小人作风。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相爷，这样一来，难保官人不会被参上一本。”
　　李嬷嬷眼珠子骨碌碌一转，
　　“那……不如就把大姑娘……”
　　薛灵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要是把那个小贱人嫁过去就能两全其美的话，我还至于昨晚上头疼一宿吗？”薛灵窍揉着太阳穴，“那小贱人毕竟是流着陌家的血，万一陛下追究起四皇子和怀王，她受了牵连，就是整个陌家受牵连，就是整个薛家受牵连。”
　　“要是陛下直接下旨封我们二姑娘为妃就好了。”李嬷嬷叹气道。
　　“话都被你说了——”薛灵窍瞪着李嬷嬷，“办事要是像把话说出口一样容易，我还用整宿合不上眼吗？”
　　“老奴就是担心夫人为了这事熬坏了身体。”李嬷嬷讪讪道。
　　“让陛下直接封妃？你可不可笑，我还想当诰命夫人呢——你还让陛下直接封妃——”薛灵窍揉着脑袋抱怨，却忽然眼前一亮，“也对啊，干嘛要操心怀王，我们让陛下直接下旨封妃不就得了。”
　　“夫人？”李嬷嬷开始怀疑薛灵窍的精神状况。
　　“要是当今圣上直接下旨说要接我们歧儿入宫，那怀王还敢有什么说法？到时候他若真要来问，也可推说是陛下旨意，不敢违逆。他难不成还敢闹到殿前去？”薛灵窍兴奋道。
　　“可是陛下要如何才会下旨？”李嬷嬷迟疑道。
　　“索性如今怀王只是在我面前提了一嘴，还没把话挑明，我们要抓紧时间让楚王在陛下面前举荐才可。”薛灵窍一夜未睡的困乏忽然烟消了，脸上的神情一下子生动起来，“你还在我这磨蹭什么？快快快——去叫歧儿起床，把我那套红玉髓取出来，给她好好打扮打扮，我们要抓紧在楚王面前露露脸才行——”
　　李嬷嬷连忙去了。

　　“我不要——”陌歧一把推开李嬷嬷端上来的衣裳，“我不嫁怀王！也不嫁什么楚王！更不要进宫！”
　　刚进门的薛灵窍听了这话，一时怒火攻心，也顾不得什么，上前就一个巴掌呼在女儿脸上。
　　“我就是平日里太过纵你了！养得你这样自私无礼——”薛灵窍看着挨了她一巴掌而怔怔地站在床边的陌歧。
　　这么多年，歧儿一直是她金尊玉贵养大的，别说动手，她就是一句重话也不忍说，什么都是紧着她纵着她，却不想今日养出这样胸无大志目光短浅的女儿，被一个油头粉面的穷酸秀才就勾走了魂。
　　薛灵窍打陌歧的那只手抑制不住地颤抖，心里疼得几乎站立不住，可是她还是冷着声音道，
　　“你也进过学堂，识字读书做文章都是好的，便知道像薛府这样的人家，如果这一辈还不出一个在陛下面前得脸的后人，还有几天风光日子过活？可偏偏这一辈，只出了几个油头粉面的小杂碎，只知道逛窑子喝花酒，仕途渺茫。你外祖花了多少心思在你身上，就是希望你有朝一日入宫为妃，能在陛下面前说上几句话，可你呢？只想着自己的日子快活，眼睁睁就看着我们薛家没落？”
　　“薛家——薛家——母亲口口声声说我自私，那母亲和外祖就不自私？！只想着让我入宫去，能在陛下面前说几句话，那你们可想过？我是不是就一定想入宫？我入宫了还快乐吗？！”
　　“快乐？”薛灵窍眯起眼睛看她，“生不满百岁，常怀千岁忧。一个女人，日子不过就是嫁到别人的府里，用尽一生让别人的府里有自己一点点的容身之处。可进了宫，你就是天子的女人，他万人之上，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的荣光，多少男子都求不得，你却用快乐抹煞？”
　　薛灵窍捡起地上的衣裳，“女儿，该长大了，人这一辈子，本没有几天快活。”
　　陌歧开始还是怔怔地，默默流眼泪，后来还是忍不住，早忘了母亲的巴掌，扑进薛灵窍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没得选。
　　任表哥如何山盟海誓，任他许过多少多美好的以后，她原就是没有以后的，她不能只为自己一时快活，也无权决定自己的未来。

　　陌歧哭着哭着就窝在薛灵窍怀里睡着了。
　　薛灵窍只好和李嬷嬷一起把她抱上床，又吩咐人取来了消肿的药膏，轻轻慢慢地给女儿上药，却也是边上药边抹眼泪，越看越怪自己下手太重。
　　“娘亲……”陌歧轻声道，“娘亲别哭……是女儿不懂事。”
　　“还疼吗？”薛灵窍擦干眼泪问道。
　　陌歧摇摇头，“我昨天……”
　　“昨天怎么了？”
　　“我昨天去求了乐儿姐姐，姐姐答应替我嫁给怀王了，如果母亲为了怀王求亲的事情不安，大可以放心了。”
　　“她答应了？”薛灵窍冷哼一声，“倒是烬天衡的女儿，做人一点不落人口舌，最爱在别人面前装老好人。”
　　“乐儿姐姐挺好的。”陌歧反驳道。
　　“人心隔肚皮。”薛灵窍边上药边道，“当年满京城盛赞烬天衡的相貌人品，可她最后呢？被身边的侍女放火烧死，要说真人品好，也不会有这种报应。”
　　陌歧看她的目光里有些责备的意味。
　　“好好好——”薛灵窍顺着她的心意，“娘不说了。管它烬天衡烬陌乐是好是坏，只要不碍着我女儿的路，我管它怎么样。”
　　哄着哄着陌歧便睡着了，薛灵窍替女儿掖好了被角，便轻手轻脚地出门去了。
　　女儿该骗得骗，烬陌乐还是要好好对付的。
　　“她居然答应了歧儿代嫁？”薛灵窍一出陌歧的院子就侧过脸对李嬷嬷说，“这小贱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大姑娘离京之前和二姑娘关系还是不错的，兴许……就是念在当日的情分？”
　　薛灵窍瞪了她一眼。
　　“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儿子站起来比你还高一个头，怎么越来越幼稚？她烬陌乐要是感念姐妹情分，就不该回来抢我歧儿的风头，你问问这天下人，谁愿意把该得的宠爱分别人一半？”薛灵窍顿了顿，“陌歧是我薛灵窍唯一的女儿，我怀胎十月日日夜夜盼着的宝贝疙瘩，只要我还在这世上一日，我就会把这世上她该得到的一切，都好好捧到她面前。”
　　“她不是答应了歧儿要代嫁吗？”薛灵窍眸色一暗，“既然这么想嫁人，我就要好好替她张罗张罗，要出阁的姑娘家，不测测生辰八字怎么行？”
　　“老奴这就去请方相士——”
　　“还是你想得周到。”薛灵窍拍拍李嬷嬷的手背，笑得极温婉，“大姑娘五岁时候就是方相士来算的卦，现如今，就是他来才能算得准她的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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