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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病房 ...

  •   预算会议刚结束,凌安面无表情想着今天的应酬,EMT集团的投资基金会,先前他与对方的负责人打过交道,男的,酷爱打高尔夫,不好沟通,颇有几分与严汝霏一脉相承的怪里怪气,也许是企业文化。

      “OA审批还没处理。”宁琴对他说。

      “晚点再看。”

      “中旬的募捐活动,艺人的名额确定了,大概是十六号左右。”宁琴将名单拿给凌安过目,后者看了眼,说:“把苏摩去了,换个年长稳重些的。”

      刚说完凌安的号码就震了几下,来电显示是陈孟,他问:“怎么了?”

      难得陈孟在工作日早上与他通话,凌安以为是有急事。

      陈孟却是啊了声,小心翼翼道:“我村通网看了新闻,你和严汝霏……他是在骗你感情,还是反过来啊。”

      “不是骗钱?”凌安逗他玩,看了看时间,“没空陪你聊天,放了。去EMT找严汝霏问问吧。”

      “好吧,也许是误会……以后我得叫他嫂子了?”

      “不如叫他皇后。”

      陈孟被这云淡风轻的承认弄懵了,他这阵子都陪老师在国外,没怎么留意这边的情况,一回来才被告知他二哥又被渣了。

      通话已经被凌安挂断,陈孟挠挠头,扭头问徐梦:“你不上班吗?”

      “今天休假,对了,凌安和严汝霏常来这儿?”徐梦通宵玩了一夜,早晨在路上和出发去画室的陈孟偶遇了。陈孟胆子很大上了他的车,被载到了画室前,自然而然邀请徐梦进来逛逛。

      陈孟不疑有他,仔细答道:“都不常来,严汝霏来得多一点,一周一回吧,偶尔老师在的时候他会特地过来……这儿怎么有玫瑰?”

      门厅的桌子上多了一花瓶的黄玫瑰,花瓣上还带着露水。
      一看就是特地送来的,院子里种的玫瑰没有这种颜色。

      打理画室的安娜说道:“凌先生委托花店送到这儿来的。”

      “诶,难道是给我的?”陈孟惊喜。

      徐梦伸手摸了一把花瓣:“估计是给严汝霏的,他又不知道你今天回来。黄玫瑰的两种花语都不吉利——一种是道歉,一种指逝去的爱……”

      道歉?逝去的爱?
      陈孟一想到凌安和严汝霏在一起这件事,就觉得怪怪的。他们之前分明互相厌烦,不似作伪。

      莫非这也是一种情趣吗?
      陈孟感叹:“我搞不懂成年人的世界。有个词是反目成仇,他们却是反过来的,仇人变情人了。”

      徐梦笑出声:“你哥不就喜欢那种长相吗?很容易理解。来打赌吗?凌安绝不是真心爱他,我教你做个人性实验?”

      与此同时,高尔夫球场。
      EMT投资基金会负责人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英文名埃迪,嘴边留两撇胡子,不知道怎么被堵在路上,到现在都没到,临时打来电话解释缘由,两人就在电话里聊了起来。

      “星辰这两年的影视项目没有不卖座的吧,哦,除了因为政策问题上不了的选秀节目……”埃迪说着,“我马上就到了,真不好意思!对了,我刚才邀请一位同事与我们一起打高尔夫,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难道是基金会的副总约翰先生?”

      “不,是达戈贝托·温斯顿先生。”

      凌安早已等得心静如水,无聊地手握高尔夫球杆打出了一个漂亮的弧线。过了十来分钟,埃迪和另一位终于姗姗来迟,胡子比上次见的时候更长了,凌安漫不经心地听他介绍身旁的严汝霏的头衔,心想这胡须有点像一种鱼。

      他眼神都不变,伸手与严汝霏拥抱了一下,嘴上应答十足寡淡:“好久不见。”

      埃迪是个人精,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严汝霏但笑不语,凌安压根不慌不忙,立刻意识到两人之间的熟稔:“原来你们是旧相识,而我这么认真介绍。”

      “不是很熟,介绍一次更合适。”
      严汝霏淡淡说着,侧过身去拿高尔夫球杆,衣袖下露出一只靛蓝手表。

      凌安腹诽这人不要脸,嘴上笑道:“严先生的手表很衬今日的衣服。”

      “还可以。”
      严汝霏说完就进了换衣服的地方,暂时消失。埃迪与凌安说:“你是温斯顿的同学?”

      “不是。”

      “我很少见到他对别人态度这么兴趣浓郁。”

      “你过分解读了。”

      埃迪莞尔:“我开玩笑的,你不会向温斯顿告密吧?温斯顿今早才炒了中华区的副总裁,不论对谁他都实在冷酷,这个offer会被底下哪个好运气的人拿到……”

      “你怎么知道我不告密?”

      埃迪面色不改:“凌,我们还是把话题回到电影上。”

      凌安仿佛无事发生过似的转头与他聊起了近来公司几个艺人的新闻,埃迪连连附和。

      埃迪·李和他的小组投资项目十分挑剔,眼光毒,尽管给钱划款很慷慨,却没那么容易拿到手,上次说撤资就撤资毫不拖泥带水。
      EMT对这个电影项目感兴趣,但由于近期的风波,谨慎程度比以往更甚。凌安今天没有别的目标,只想拿下EMT的投资。

      谈笑间一身休闲的高大男人已经走过来,眸色浅淡,从他脸上划过。埃迪热络地开始入场打高尔夫,凌安跟上去,严汝霏在他左边三步远,他问:“今天怎么有空来打高尔夫?”

      “埃迪的邀请。”

      “他肯定在嘀咕你为什么答应了。”

      “正常,不是谁都乐意和老板一起应酬。”

      “也许是你不讨人喜欢呢,”凌安说着,忽然凑近他,仿佛是关系十分热络,搭着他的肩膀说话,“而且,我们这算是公费约会?”

      严汝霏嗤笑了声,转头在他耳边说:“不如你去问问埃迪?”

      问他不讨人喜欢还是问算不算公费约会?
      凌安也没理他,指关节在严汝霏肩上敲了敲,轻笑道:“如果埃迪知道你和我是情人关系。基金会的投资我是不是拿定了?”

      “埃迪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

      “那你呢。”凌安反问。

      “我当然也是。”
      严汝霏兴味盎然,像逗小孩似的揉了把凌安的发顶,若无其事走向埃迪,后者正往这边瞥,看向凌安的眼神换成了然。

      埃迪在用餐前玩味地与凌安说了几句:“我以为温斯顿不是同性恋,只是将无限精力投入在工作和绘画而已,哦,虽然偶尔也分给些男士女士,他昨天才和丽莎陈约会……你的情况,没必要做地下情人。你不介意?”

      “你猜?”

      埃迪当然是不敢说自己的看法,也不敢往外传这种私事,虽然严汝霏并不掩饰与凌安的关系,但不意味着可以往外说。

      他和严汝霏这位创始人在工作和私下都多次接触过,工作严谨、神经质,不容易相处,天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秀情人恩爱,他不想自找麻烦。

      餐桌上聊的仍是电影项目的前程,凌安擅长这种应酬,而埃迪不怎么能喝酒,没几圈下来就醉了,被两个下属掺着上车。

      他站在门边瞧着黑色车辆将埃迪送走,脸上表情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先前埃迪与组会已经查阅一系列项目报告,预算和风险都在可接受范围,看刚才埃迪的口风,基金会审批通过的概率很大。

      他舒了口气,转过身险些与陌生男人撞上,一抬头,原来是严汝霏。

      似笑非笑的脸,在视线里黯淡模糊。
      严汝霏俯下身与他耳语:“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能喝酒啊。”

      这语气一听又是阴阳怪气。
      “我不喝你帮我应酬吗,”凌安懒散地上前抱住他,靠在男人肩上,低声自言自语,“没有人帮我……我也不想。”

      轻薄的眼睑微微颤抖,因他的抚摸而下意识地闭合,又睁开了,一双浓黑宛如夜幕的眸子盯着他瞧。
      严汝霏无端地生出些怜爱的复杂心绪。

      “你辞职吧。”

      “那可不行。”凌安慢慢抬高了嘴角,笑得苍白。

      冰天雪地,来往车水马龙。B城的冬天冷得像是躲在冰窖里。
      严汝霏垂眸看着恋人,将凌安的双手拢在自己手中,仿佛摩到了一块冰。

      “冻成这样你也不说?”

      “无所谓。”
      凌安回答。
      他吸了口烟又吐出去,薄荷辛辣呛人,并没有暖和多少,转手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雾飘散,视野朦胧不清,凌安转过身去看身旁的男人,正在与司机通话,一双手骨节分明纤细,宛如钢琴家的手。

      又觉得相似,又认为是畸形幻想。

      “司机到了,今晚回你公寓,近一点。”然而始作俑者一无所知地放下手机,与他十指紧扣往外走,轻声细语却眉尖微皱,“你怎么了?”

      “我没事。”
      凌安一脸苍白,低头将烟弄熄了。

      严汝霏看了他几个瞬息,转头朝前座司机吩咐改行程去市中心医院。

      凌安知道是犯了胃病,但通常不严重就懒得理会,现在不得不半夜在医院挂水,他开始埋怨对方大惊小怪:“不是什么大事。”

      男人在他身边支着两条长腿已经陪坐了俩个小时,仍然在讽刺他:“你挺有能耐啊,胃病做过手术还能这么喝。”

      “工作需要。”

      “你又不缺钱。”

      严汝霏颇为耐心地给对方盖好被子,起身在外边接了电话,陈兰心的助理第二次拨过来的,刚才凌安睡着了他没接。女助理问他近期是否有时间,陈兰心打算在年前与几个回国的家人小聚。
      他自然是欣然应允。

      次日中午,凌安接到来自陈兰心助理关于身体状况的问候,他如实奉告,不多久就被陈孟联系:“我差点以为你又出车祸了,我刚才在朱姐这儿,听到你和她说住院。”

      陈孟担忧哥哥的病,问了朱助理凌安的病房直接上门了。
      买花的时候,他陡然想起来先前徐梦的建议。

      到了病房前,陈孟发觉门是半掩的。
      蹑手蹑脚地推开门,以为哥哥也许正在休息,入眼却是凌安坐在病床上,瘦削苍白的身影,在床边搭了陪护的床,一个男人侧躺在上面,凌安看着他许久,低头在男人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凌安动作很轻,走到门边,将弟弟和自己都关在门外,问:“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探望你……你真爱上他了啊?”
      陈孟难以置信。

      “不是认真的,准备分手了。”凌安回答。

      “我不信,你偷偷亲他我看到了!”
      陈孟心痒痒,莫名想和徐梦一起对凌安做情感实验了,但又怕被打。

      怎么实验才能确定,凌安是不是真爱严汝霏?
      他也好奇,为何徐梦那么笃定凌安只是玩玩而已,难道有什么细节被他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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