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绕良[娱乐圈]》沉楚大总攻

17、扯证

　　裴俍这辈子第一次见到"三八线"的时候还是高中时期，同桌间战火纷飞时垒起的边界线。

　　第二次则是——余琼瑶用抱枕在双人大床的中间堆砌起来的线。不，准确来说是墙。

　　"这是?"裴俍从套房客厅走到卧室门框前看到这幕。

　　"哦，我...我睡相不好，哈哈，怕...怕打扰到你。余琼瑶尴尬地打哈哈，偏头示意空当床铺的另一边。

　　一米八的大床铺硬生生被人分成了单人单床，包括中间铺盖着陷下一条痕迹的被褥。

　　最滑稽的一面是，余琼瑶平躺在床上，一只手举着手机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另一边则是高高抬着她飘着麻油味的凤爪。

　　活脱一副"单手擎天"的模样。

　　“想不到余老师在睡前瑜伽上这么下功夫。”

　　裴俍偏头倚在门边调侃着人，留余琼瑶自个儿眨巴着眼睛。

　　“谢谢裴老师夸奖，不知道裴老师有没有兴趣也来锻炼锻炼？”

　　裴俍无奈地举起双手投降：“不了，我怕一直这么锻炼下去会变成木乃伊。”

　　房内一片沉默，两人对视余秒后，余琼瑶眼神躲闪。

　　“绷带在哪，我帮你包扎吧。或者我帮你打你助理的电话？叫她来解救你。”

　　余琼瑶下意识地局促想挠挠鬓边，手刚抬起又想到自己这涂满了烫伤膏的爪子，顿时又尴尬地收起。

　　“在床头柜这里，不过我不知道剪刀在哪...谢谢。”

　　转头裴俍就踏出房门，随即又踩着拖鞋“嗒嗒嗒”地回到了这里。

　　裴俍感慨，幸好将长途跟组必备的医药箱带来了。

　　她还记得，四年前在《孑孓》拍摄期间发生的小事故。

　　剧组出外景到偏僻的乡野山村，一眼望去遍野都是青石盖瓦和红砖平房。比起泥泞的坡道，条件好点的路便是石板崎岖的村道了。

　　村后深山里的一景，她从碎石陡坡上被人踹下，滚落到废品堆旁的荒地。

　　顾名思义，那是村里人用来丢弃家里无用废品的地方。也不乏有流浪汉去那片荒地找寻还能使用的东西。

　　无非也是缝缝补补过多少补丁，用旧床单布料裁制成的新衣。再者只剩一些被白蚁蛀粉的空木。

　　大山没有海浪，锋利的玻璃碎片怎么也不会被打磨成圆滑透亮的水晶石。

　　于是这片布满玻璃渣，铁锈片的土地连流浪汉都不愿接受它的施舍。

　　裴俍作为演员，将自己全意交付了剧组。即使那块坡地已经被剧组工作人员排查过危险因素，连新的玻璃碎也是道具组赶制的。裴俍也依旧不出自己所料地发生了意外。

　　那时她的助理——周穆，一个一米八大个儿、挂着工牌到处问人的小姑娘。匆匆赶去坡上往下望，看见自家姐姐蜷缩在满是玻璃渣的坑洼里，那散乱着头发的裴俍跌坐在地上还不停安慰她。一瞬就飙出泪花了。

　　“哎呀，别哭啦。导演喊‘卡’了吗？”

　　裴俍记得周穆当时是这么说的：“姐，都这样了你还管她‘卡’不‘卡’的。今天你要是有点儿什么事，咱俩都归西了！！要不咱不拍它了好不好，姐...实在不行，咱们找个替身也行啊！”

　　一只大金毛半挂在满身泥点子的裴俍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恳求。

　　紧接着，工作人员和小助理把裴俍扶了上去。周穆跑遍了整个剧组找人要双氧水。最后在场记小姐姐那寻到了一小瓶自用的消毒酒精。

　　“没事，这些皮外伤擦擦药就好了。就是这个口子我不知道...嘶...”裴俍故作轻松地笑道，在牵扯到被铁锈片划伤扎进去的伤口之前。

　　从稀疏的小镇开车到偏僻的乡野深山都要数三四个小时，何况郊区的盘山路修缮并不全备。再加上剧组众人扛着器材徒步到村落的借宿点，这么遥远的车程，赶去个小诊所都难。

　　所幸裴俍自己挺过来了，亦或是老天爷照顾。俩人火急火燎地赶去医院打了破伤风针，确认了并无大碍，周穆这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好了，没事了，安心睡吧。”

　　这句话，裴俍也是这么对周穆说的。

　　余琼瑶晃了晃自己被包扎好的手，甚至上面还系了个小蝴蝶结。这样的话，起码不用担心睡觉翻个身会把麻油药膏沾得满被子了。

　　“为了透气，没有缠得很紧。睡吧，明天好好休息，观察一下。确认没有大碍再继续拍摄。”裴俍有条不紊地将纱布胶带收拾进医疗箱，放在一边的小木板桌上。

　　“啊?我真的没事的，如果没有露手的戏我可以继续。”余琼瑶咬唇，单手攥了攥被子，慌忙向裴俍解释道。

　　进组第一天就耽误进度，就算让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啊。

　　何况还是跟影后一个剧组，演员也是一堆老戏骨。到时候来个组内传闻"新晋小花耍大牌罢工。"

　　这黑料算是能把她从七岁开始的演艺生涯绩点都给盖过去了。

　　裴俍无奈叹气：“好啊，既然不露手就可以...那我们去领证吧。我是投资方，我不着急。”

　　啊，有钱真好。余琼瑶在心里感叹着。

　　等等，她前半句说什么？！

　　那我们去领证吧。

　　我们去领证吧？

　　们去领证吧！

　　去领证吧！！

　　领证吧！！！

　　......

　　一串相同的话音回荡在余琼瑶的脑海里，以至于同床身边的裴俍都睡了几个来回了，余琼瑶还宕机在原地。

　　搞什么。老干部执行力这么强的吗？

　　***

　　晴天的午后，习习微风拂面。这本该是美好而又平常的一天，可“美好”这二字却与余琼瑶是毫不相干。

　　直到此刻，余琼瑶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鬼使神差地跟着裴俍从酒店跑到了民政局，而过了这个下午，她俩也从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关系即将进化成政策上具有合法意义的妻妻。

　　“什么！？户口本？你要和谁结婚！噢，小裴呀，这就对了嘛。闺女，你等着啊，我马上叫人给你送过来啊。半小时，不对！一刻钟！”

　　电话那头的余琼林打鸡血，电话这头的余琼瑶蔫茄子。

　　"你们结了婚我和你妈也就好放心了。余氏一半的股份也该交到你手上了，哪天你要是不想在那娱乐圈受罪就回来啊。爸妈的港湾永远为你敞开。"

　　"爸..."余琼瑶语塞。

　　"不说了不说了，我去商量跟你妈去马尔代夫的日程去了。"

　　余琼瑶慢吞吞地应声挂断电话，她的脑子已经被突如其来的一切折磨得一团乱麻了。

　　“怎么了？要我帮忙吗？”坐在驾驶位的裴俍察觉到异样，侧头看向面容发愁的余琼瑶。

　　“没什么，等会儿我去拿户口本。”是没什么，就是有些人太兴奋了，五指山压不住了，如来都变笑面佛了。

　　裴俍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这件事，你需要和你的经纪人提前告知一下吗？”

　　此时民政局对街的马路牙子旁，停车位的一辆黑色小轿车里。

　　“哎，不是说崔子邵今天没有行程吗，也只有今天能抽出空档了吧。”一名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子盯梢着民政局的大门口。

　　“谁知道，人家指不定跟他的圈外小女友正甜蜜呢。不管了，在这盯一天就走，反正给了钱，咱们事情办到位就行。”副驾的女人干啃了一口面包，心不在焉地说谈。

　　“真不懂，这种二十八线的小糊咖也有人要爆？黑红也红不了啊。”

　　民政局所在的街道并不偏僻，但因为今天是工作日的原因，大街上也没有过多的行人。边上的店面也是孤零零地放着自己的音乐，没有撞响过门前的风铃。现在是中午，离民政局工作人员上班时间还有些小时。

　　余琼瑶百般无聊地刷着手机微博，试图逃避紧张的心理。

　　【余小姐，余总让我带的材料给您拿来了，是我过去找您吗？】

　　【不用了，你把材料准备好在车上等我吧，免得出来被人看到了。】

　　【好的，余小姐。】

　　“裴老师，我去拿一下材料。”余琼瑶看见手机屏幕上方蹦出来的消息，立刻侧身解开了安全带与裴俍说道。

　　“等等。”裴俍在人即将开门之际喊住。

　　“我该怎么称呼你？呃，我的意思是...以后，以免穿帮。”裴俍怕余琼瑶没听懂，追加了一句。

　　“裴老师叫我全名吧，或者..瑶瑶也行。可以吗？裴俍...老师。”余琼瑶抿嘴，等待着裴俍的答复。

　　“好，瑶瑶。”

　　【我们可以定一个契约。婚期两年，在期间内，我可以跟你共享我的资源。】

　　【剧本、通告、人脉我都可以给你自己挑。不过那些刁钻的导演，还得看你自己的表现。】

　　【这两年你只需要配合我，在我们俩家中扮演已婚妻妻的身份就够了。】

　　这样的话，就谁也不欠谁了吧。

　　等拍完这部戏，结束这一切，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

　　余琼瑶上拉戴好了口罩，曲身从车内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