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我寮日常》西络子

5、玉藻前番外

　　失去爱妻，十年后又痛失子女的玉藻前，终于忍不住，释放出妖气摧毁了整座山，令整座京都深陷火海之中，终露出了笑容转身离开。

　　浑浑噩噩中，玉藻前四处游荡，没了爱人的生活，是那么枯燥，没了子女在旁，生活怎么如此没有生气呢？

　　本来就不甚喜欢人类，因妻子而改变了，却又因为儿女被害而又对人类心生厌恶，不愿接触。

　　妻儿已离去几百年，可他还是忘不掉，那日他看到人类一家四口一起在外野餐，场面十分欢乐，便又勾起对妻儿深深思念之中，携着一壶清酒来到山中一棵神木下独饮销愁。

　　阳光很温暖，星星点点打在脸上，壶中清酒已尽，微醺的玉藻前枕着自己的尾巴渐渐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爱花与羽衣跟在他的身后，不停地上前抱住他的大尾巴然后放下，又抱住放下，一边还碎碎念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够像爸爸一样，成为一个大妖怪，拥有着漂亮的大尾巴呢。”

　　孩子们一般羡慕爸爸的大尾巴，一边又看看自己的小尾巴嘟囔着让爸爸教自己法术，好让自己快点当上大妖怪。

　　妻子则是在一旁认真地缝着孩子的衣物，一边打趣道：“你们的要想成为大妖怪啊，还早着呢，小小只的，尾巴都没长好就想要当大妖怪啊。”

　　爱花：“哼，妈妈你才是呢，都长大了，也没有成为像爸爸一样的大妖怪。”

　　羽衣：“就是就是。妈妈到现在都没能成为大妖怪，羞羞羞。”

　　巫女笑了笑道：“是啊，妈妈羞，可是妈妈有爸爸啊，爸爸是大妖怪，可以保护我啊，我才不怕呢。”

　　玉藻前笑着把一直在玩自己尾巴的子女都抱到前面说：“不可以欺负妈妈，爸爸会生气的哦。”

　　爱花与羽衣挣扎着便又下去玩起了他的尾巴，玉藻前也就笑了笑，便坐着，单手撑着下巴一直盯着巫女看，仿佛一辈子都看不够。

　　此时一位拿着抹茶味和果子的小女孩走进了在神木下熟睡的玉藻前，看到那几条毛绒绒的大尾巴，忍不住就扑了上去，一下就压在了尾巴上面。

　　“唔。爱花、羽衣，别压着爸爸了。”玉藻前被压到痛醒了，睁眼转过头就看到了小女孩，原本和蔼的目光，在面具的映衬下，逐渐犀利凶狠起来。

　　小女孩被他盯着，但是却没有一丝害怕，反而慢慢起身，把手中的和果子递给了玉藻前，“大哥哥你要吃和果子吗？我妈妈做的和果子可好吃了。”

　　玉藻前收回目光，站起来就要走。

　　“你要去哪？可以陪我玩吗？我都没有小伙伴一起玩。”小女孩低着头，近乎祈求的声音。

　　“爸爸，你又要去哪？可以留下来陪我玩玩吗？”当初爱花也是这样央求他的。

　　玉藻前深吸一口气，微微低头，转过头看着那个小女孩说道：“我，是个妖怪，害怕吗？害怕就赶紧走！人类小孩！”

　　“妖怪？那你可以以陪我玩吗？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是妖怪的。”小女孩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叫爱花，我想和你玩。”小女孩偷偷瞥了一眼玉藻前，见他没有走就马上介绍自己。

　　爱花？这人类小孩也叫爱花吗？玉藻前还在思考着要不要杀了这小孩，但是听到爱花这两字的时候，心里一软，没有下手。

　　“我给你和果子吃，你陪我玩一会好不好？”小女孩十分期盼地询问道。

　　也许是看在爱花的面子上，也许是眼前的小女孩太过像自己的女儿，玉藻前竟然接过了爱花递过来的和果子，便又靠着神木坐下了。

　　爱花：“妖怪大哥哥，你会讲故事吗？你可以给我讲讲故事吗？”

　　玉藻前：“……”

　　爱花：“大哥哥，你虽然带着面具。嘻嘻嘻，可是一定是位好看温柔的小哥哥。”

　　是嘛？温柔？好看的小哥哥吗？

　　爱花：“我家里经常没有人在家的，爸爸妈妈他们工作很忙，经常就我一个人在家，家离附近的村子又远，没有人陪我玩，我就经常与山里的小动物说话。”看到玉藻前不曾说一句话，爱花立马开始了自己爱说话的才能。

　　爱花看到玉藻前坐下了，便小心翼翼地坐在旁边，“以前，我们家里养了一只小猫，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小花’，真的超级可爱，每天都对我喵喵喵叫，蹭我，有时候趁我睡着了就钻到我的被子里同我一起睡觉。对了，它还特别喜欢抢我的和果子吃，每次我都抢不过它跑得可快了。”

　　爱花见玉藻前依旧痴痴地望着远方，没有特别注意自己，就慢慢往他那边靠了靠。

　　“小花有次偷吃了妈妈准备的肉，然后被妈妈呵斥了几句，就跑到了外面，我怎么追都追不上，怎么叫它也不回来，我当时以为它不会回来了呢，到了晚上，它就自己回来了，嘻嘻嘻。我就把自己的肉给它吃，生怕它又跑出去然后不回来了。”爱花便说边偷偷看着玉藻前，发现他没有看自己，就又往那边移了移，然后一直盯着玉藻前的尾巴看。

　　小孩子的把戏，玉藻前怎么会看不到呢，只是他没有说破，只是甩了甩几下尾巴，然后甩到小女孩面前就不动了。

　　小女孩吞了下口水，“小花的尾巴也特别好看，像一条滑溜溜的蛇一样，我特别喜欢小花，可一阵，小花变得不爱吃东西了，天天晚上叫个不停，然后有一天它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小女孩越说声音越低，越说越是要哭的节奏。

　　玉藻前注意到后，依旧板着脸，但是却把尾巴又一甩甩到了小女孩的腿上，这样她就可以摸到了。

　　小女孩看到尾巴就在自己腿上，便忍不住摸了又摸，还抱在怀里，蹭个不停：“嗯！真舒服。”小女孩脸上充满了笑容。

　　玉藻前摸了摸衣服袖子，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爱花~回家吃饭了~”爱花的母亲在家门口大声喊道，这孩子，天天跑外面玩，吃饭了也不见回来，哎，她母亲回头跟爱花父亲抱怨道，她爸爸就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爱花听到了母亲的呼唤，赶紧站了起来，“大妖怪，我要回家吃饭了，谢谢你听我说话，你明天还来吗？我会过来找你的。”说着就跑着往家的方向赶，还时不时回头看看玉藻前。

　　明天吗？不知道呢。

　　玉藻前盯着手中的和果子，起身就把它扔到了草丛里。

　　第二天，小女孩带了很多和果子过来，从早上等到中午，再从中午等到了傍晚母亲喊她回家，也没有见到玉藻前。

　　他不来了吗？小女孩失望的把和果子留下，然后垂头丧气地一步一步挪回家。

　　第三天，小女孩又带来了妈妈做的桂花糕，可是又是这样等了一天，还是没有见过玉藻前，他不会来了吗？

　　小女孩连续去那等了好几天，但是都没有见到玉藻前，但是每次她放在那里的东西第二天去看都没了，小女孩以为是玉藻前吃掉的，还是很开心的每次都带很多东西过去。

　　直到有一天，玉藻前发现手下的呱们，每次傍晚时刻就特别想要出门，而不像以前天天都在谈论着去灭了京都的事。

　　于是拎起茨木呱就问天天傍晚出去干嘛。

　　“玉藻前大人，山下那棵神木下，呱~每天下午都有人类的贡品，十分好吃，我们就去加餐了。呱~玉藻前大人，呱~我还留了一根和果子，给您。呱~”

　　玉藻前拿过那根和果子，就把茨木呱放了。

　　这个和果子？那个人类小孩放的吗？

　　第二天玉藻前又到了那棵神木那，果不其然，看到了小女孩蹲在地方，对地上的蚂蚁在讲她的那只出走不回的小花猫。

　　玉藻前一步一步走进小女孩，小女孩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眼，发现是玉藻前时高兴地跳起来手。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看，我还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你要不要吃吃看。”说着就拉起了与早前的手向神木走去。

　　“看，和果子，很多很多的和果子。”爱花笑眯眯地盯着玉藻前看。

　　‘爸爸，妈妈做了很多和果子，你要不要吃啊，你不吃羽衣就要吃完了。’以前他的爱花也经常这样对他说过呢。

　　玉藻前情不自禁地伸出了右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女孩似乎没想到玉藻前会摸自己，高兴地像只小猫一样往他手下蹭。

　　玉藻前嘴角轻轻上扬了下，赶忙把手放了下来，就开始弄自己的扇子。

　　爱花见玉藻前收回了手，也不气恼，而是自说自话地又讲起了自己故事，无非一些，养过的动物，自己种的蔬菜，以及自己做的小手工，每一件她都讲得十分详细。

　　玉藻前就这样躺着听她讲各种事情，也不打断她。

　　爱花每天都来，而玉藻前只是偶尔会来一次，但是每一次来，爱花都开心得直拍手，每次都准备了很多话要说给玉藻前听。

　　时间过得很快，爱花要跟着父母搬到城里住了，爱花终在最后一天等到了玉藻前。

　　“妖怪大哥哥，我要走了，爸爸妈妈说要带我去城里了，那里的条件好，以后有机会我会来这里找你的。”爱花靠着玉藻前的尾巴说。还把自己编的一个手绳绑在了玉藻前尾巴上，玉藻前就一直这样看着她，把她的所有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你想听故事吗？”玉藻前破天荒与她说起来话。

　　“嗯？好呀好呀。”爱花听到玉藻前说话的时候，简直就要上前抱住他，但是大妖怪的气场也不是假的，只是搓搓小手等着听故事。

　　“从前有只妖怪，天生九尾，他看不起人类，直到有一天一位巫女的笛声，进入了他的心里，便再也出不来。巫女生了一对龙凤胎，可巫女是侍奉神明的，一生不得嫁娶，否则将遭受天雷。天雷降下时，巫女挡在大妖怪与孩子面前。之后大妖怪便带着子女到了京都附近的山中隐居，时而扮成巫女的模样来抚养孩子。在那山中，他结识了一位朋友，那朋友给他的孩子们戴上了隐去妖气的手环，以及化为人类的术，他们那样快乐地生活了十年。可是有一天，他的女儿不小心把手环打碎了，附近的阴阳师寻着妖气就来了，那日大妖怪正好不在家，儿女便这样被杀害了。伤害不已的大妖怪一怒之下释放出的妖气摧毁了整座山，他要让愁人血债血偿。就在人们庆祝过年的大晦日，大妖怪让整座京都都陷入了大火之中，所有的路都被大火吞噬了………”讲完后玉藻前小声地询问了下，“故事好听吗？”

　　爱花嘟着嘴，努力地组织语音，说道：“不好，这个故事不好，爱花不喜欢这个故事。那个大妖怪与人类为什么不能坐在一起谈谈呢？爱花不喜欢这个故事。”

　　人妖殊途，哪能这么轻易就握手言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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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应该是玉藻前与她说过最多话的一次了吧，那一晚月亮也很圆很亮，小女孩赖着缠了玉藻前很久才依依不舍地回家。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玉藻前身边多了很多呱手下，都是他一手一手做出来的。本想让这些呱太带来福运，带来些幸福，但是心中的痛心中的伤，还是时刻都在提醒他，以前的事不是梦，是事实。

　　而那个与爱女同名的小女孩，自那天起再也没回来过，人类啊，还是那么薄情的吧。

　　在这座山游荡了几十年，有一天山下那棵神木突然热闹了起来，玉藻前让呱太们都做了准备，自己也在山上仔细观望着。

　　神木那来了几个人来，放下一些东西之
　　后，还问了几声有没有人在，等了几分钟没人回应之后，他们便走了。

　　玉藻前还想如果他们再往山上走一步，就要让他们葬身火海之中，但见他们没多停留便走了，也就没动他们。

　　傍晚时候还是有些在意人类放了什么东西的玉藻前，漫步到神木下，看到了一个食盒，食盒上面还有封信。

　　信封上写着：大人亲启。食盒上贴着条：爱花赠。

　　爱花？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心内还是揪了一下，看了看远处，便打开了食盒，里面全是和果子，五颜六色，好看得就像是春天里的花一样。

　　手中的信，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打开了。

　　妖怪大哥哥，十分抱歉，爱花说过有时间会去看望您的，无奈每每放假，身体总是不争气，总是没能去成。
　　就这样，病了几十年，如今信到了您手上的话，估计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我去看看那个让您惦念的巫女大人还有您可爱的孩子们了。小时候听不懂那个故事，长大一些再回忆，想着应该就是这样吧，那个大妖怪就是大哥哥您吧。

　　小时候那段时光，我很高兴能遇到您。
　　祝大人万事顺遂！
　　爱花亲笔。

　　这就死了吗？人类，果然须臾一生，也不过短短几十载。妖怪的寿命，太长了，长到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几岁了，长到他已经开始对妻儿的容貌有些模糊了。

　　不是所有的伤都会痊愈的，有些只是结痂，掉落之后便只有丑陋的疤痕，它时刻提醒着你，这件事发生过，这件事让你痛过，你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忘掉。

　　玉藻前将信揣在手中，看了眼那盒和果子，一把火把那些都烧掉了，然后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