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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人生如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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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上我略微踌躇。
清风拂面也只是增加了我的烦躁,抬头看了眼牵着我的爷爷,埋头,皱眉。看着脚下不平却长的路,再一偏头看着包裹在爷爷掌心的手,我拍拍脸一笑丢开了顾忌。
转身站定拉住爷爷:“爷爷,庄先生是教我什么的?”爷爷挑了挑眉,蹲下按着我双肩说:“奈何,我和庄先生那盘棋你怎么看?”那盘棋?“奈何,你看明白了吗?”我看明白了吗?
我很疑惑,回忆起那盘棋,我只是觉得很激烈。不管是两方兵马的碰撞,还是阴谋阳谋也好,都斗得非常激烈。可以说是一方刚摆下一步阳谋对方下一步阴谋就紧随而来把它摧毁,如此循环往复没有停歇,那盘棋里有的只是畅快淋漓的厮杀。不对,没有停歇?这不可能!除非…除非……智比天人!可以走一步算100步,那么快的角力,那些隐藏着得就像是永远也不会停歇的阴谋。我能看几步?我能算几步?越想越入迷,越想越觉得那盘棋神秘莫测。
“好了,奈何,我们到家了。”爷爷声音响起时,我才恍然回神。看着笼罩在夕阳下的爷爷,我的声音飘渺得如同在天际:“爷爷,奈何看不明白。”
“无他,弃子罢了。”我听完后呆愣了半响。弃子?弃子!原来如此……
我抬头望天,夕阳如血。抬手勾起耳旁的一束发丝,笑得清雅宜人。
“奈何,弃子可用。再站远一些就好。”
我望着血红得夕阳,眼中柔波款款,笑得更加尔雅。
爷爷今天和庄先生下的这盘神棋,我懂了。这盘棋是注定没有结局的,只要在斗就不会有一方输。相信这盘棋他们下了很久,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只是找寻新的乐趣而已,发现能多埋下一个暗着就是他们的乐趣。在棋局里爷爷和庄先生都是在以战养战,以谋养谋。因此从落子那刻就不存在输赢了。
爷爷开始说,弃子罢了。意味着这盘棋从一开始就是一出戏,里面的各种奇谋巧思也不过是玩乐而已,只要再挖不出新的潜力,他们就会丢弃。爷爷的意思是让我不要把目光局限在这棋盘里,要跳脱出来。
后来爷爷又说弃子可用,要我站远一些,这里的意思就比较意味深长了。
话里明面上的意思是指这个游戏能锻炼我,比如思维、统筹、驾驭等等。要知道,和我下棋的对手会走哪步并不是我能决定的,而且有时只有对手才能发现自己的不足,光是在这盘棋里能学到的东西就是无价之宝了。
暗里的意思则是指,让我再一次跳脱出来,能置身世外下棋还不够,因为还是在下棋。这盘棋和下棋人也是一局迷惑人的招数不是?人生要是能下这么一盘明暗里都不亏的棋,真真是不枉此生了。
睿智果然不是智慧能相比的。现在基础有爷爷给我打下了,我只需要努力学习,出去时再摆上棋盘就好。只要爷爷在我身后,一切也不过是一局棋而已。再说,爷爷狡猾成这样,担心找茬的人好了。
睡前躺在床上的我忽而想起,爷爷还没告诉我庄先生到底是教我什么。咬牙,悲哀的想,在庄先生身上真的是不能有疑虑。
清晨,灿烂的阳光被树隙折射成斑驳的痕迹。
我此时正站在庭院中学着爷爷教的太极。爷爷则站在树下指点着我,时不时的说,脚要稳,腰要直,动作要缓慢。一场太极练习下来,让载着满身阳光的我,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
“奈何,喜欢它吗?”爷爷手上托着一束折射下来的阳光问我。
侧头看着爷爷,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爷爷的时候,就是在这金色的阳光下。我望着爷爷轻柔的说:“爷爷,我喜欢!”爷爷走出树下牵着我说:“奈何,你并不在黑暗里。尽管那里人不少。”爷爷牵着我走出庭院,走上回廊时又说:“不过如果你喜欢金色的纱裙,做一件并不费力。不过,奈何,你要知道它太刺眼了,月白色镶金边的如何?”
眨眨眼,成为光吗?是个好主意!想罢我点点头笑得很纯洁。
管家爷爷在吃完早饭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傅先生知道我的情况后,准备来家里教导我。这个消息让我很兴奋,虽然才见过傅先生一面,傅先生也和我聊得不多。可我对他将要教给我的东西充满幻想,这也和傅先生最后的那句话不无关联。
“我们一抬手,一投足,就是室内室外,楼上楼下。”
他的这句话让我对于未来充满粉色的幻想。当时啊青师兄先给我开了一扇窗,傅先生的总结却让我把窗外汇成了一个无限美好的梦。
想到傅先生就不得不联想到庄先生。不过想到庄先生我就满头黑线。
庄先生这人处处透着一股子清雅闲适的味,仿若万事不必挂怀,他往那一站通身都是一派朗月清风,就如他的小阁楼。可他的言谈里却弥漫着祥和,不管是语气还是暗地里的意思。这样的庄先生给人的感觉好像不管你做了什么,他都能包容。他让人很容易放开顾忌,不然我的性子是万万不可能那么调皮的。
想着这两位独特的先生,我对今天要去见的先生更加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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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风总让人很是惬意。我伫足在竹林边,摇首望着前路的尽头,这几月里的点点滴滴纷至沓来。
在那日得知傅先生要来山庄里教导我后,接下来的两天我和爷爷去拜访了另外两位先生。万幸的是,他们都同意教导我。
学习的时间也是非常有意思的。
傅先生教导我的东西和我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每天行,走,坐,立,全是傅先生来教导,非常的严苛精细。
步子迈多大,步子的疾缓,迈步的方向。从脚开始,手,头,口,眼。都不是我的了。一切一切都要求我做到规定,并精细到厘米。练别得都相对轻松得多,练眼神就非常难受了,就连一个眨眼都要做到害羞,理解,同意,迷茫等等的不同含义。还有睡,卧,蹲,坐。这些全是要练习的。傅先生说,就当自己是木偶,但是要比木偶灵活。
如果说傅先生的课是地狱,那么庄先生的课就是天堂。每天我都是和庄先生下棋聊天,规定的课就是沏茶,弹琴,刺绣。跟庄先生学了一段时间,我也知道了,庄先生让我做的事,都是能静心的。
不过说起刺绣我就满头黑线。当时庄先生告诉我刺绣时,我愣了好半响,后来才知道是明远大叔教我。在庄先生这不管是课业还是别的都能让我很无力,不过却很开心。
相对来说程先生的课就比较平淡了,不过却很有韵味。每天到程先生那学习,都是从点燃一炉熏香开始的。他会给我说上下五千年中国的变迁,野史,传记,诗词歌赋等等。他的教学很有趣,总是能把各个王朝,民族,宗教的亮点用诙谐语言描述他们。就像他有次对我说:“丫头,你知道吗?炼丹道士是中国最早的化学家。”我听罢,莞尔。
席先生的课也是被我期待了很久的。但是,席先生也和傅先生的要求一样,就是练习练习练习。不过我曾疑惑的问过他,不扎马吗?席先生问:“把下盘练稳了,你怎么在舞剑的时候做到灵动?”
抚额,感叹,到底此舞非彼武啊……
“吱…”
“奈何,带点点心回去吃。”回首,明远大叔站在竹门前对我温柔的笑着,手里还拎着食盒。看着明远大叔我眼中添了抹温柔,点点头走过去接过食盒。
明远大叔理了理我的发:“初秋了,多穿点衣服,山里冷快回去吧。”在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我说:“好,您二老保重,我走了。”挥挥手转身朝小路走去。
迎着风,踩着落叶走在下山的路上。思绪随着摇曳的落叶泛起,秋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