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是你》孑吾

8、第 8 章

　　晏飏的思绪翻飞着，被龙哥的话打断了。
　　“暑假组团去D市玩吧，都说D市多好多好的，还没去过去,怎么样东子，去不去？”这话说是问东子，但是顾小北的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他当真了，他怕同学真的去了D市，他要尽地主之谊去招待的吧，可是，他自己都没去过市内，镇里是他去过最远的地方了，要招待同学到家里吗？可是，家里是万万不能让同学过去的。顾小北有些忐忑。
　　他很自卑，此刻的他，甚至在想，以后的日子，尽量不要和大家走的太近。
　　“去呗，我跟我爸说一声，你能找你爸拿多少啊，咱多去几个人”东子说到。
　　大家越说越正经了，顾小北埋头不语。
　　一顿饭下来，晏飏和顾小北再没说话，临走的时候，顾小北说自己要去打电话，便想和大伙分开，晏飏说自己正好也要去打电话，和小北一路。
　　路上，晏飏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顾小北说。
　　“哦，看你不太爱说话”晏飏说。
　　“所以呀，你也说了，我那是不爱说话，是内向，不是有心事”顾小北故作轻松的说。
　　“你从小就这样吗，”晏飏问，
　　“不记得了”顾小北加快了脚步往电话屋那边走去。
　　晏飏跟在后面，没在说话。
　　顾小北拨出电话一会儿，那边接通了。
　　“喂，找谁呀？\"电话那头声音之大，让整个屋里的人都转头看向顾小北。
　　“奶奶，是我，小北”顾小北把听筒紧紧按贴在耳边说。
　　“小北呀，你怎么才往家里打电话，大人不着急吗，这几天怎么样啊”奶奶急切的问。
　　“都挺好的，现在开始上课了”顾小北说，“我周末打了，你们中午都不在家，电话没人接”。
　　“我去给人家干零活了，晚上才回家，你妈估计打麻将去了吧”奶奶话里带着嫌弃的说。
　　顾小北听了，突然很想挂电话，停顿了下说：“奶奶，我这边一切都好，先挂了”。
　　先字还没有说完，就听奶奶说：“那没事挂了吧，别浪费长途电话费”。
　　顾小北就听电话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顾小北有点失落，更多的是无奈和无助。
　　晏飏并没有打电话，他跟着顾小北从电话屋里出来，小心翼翼的问道：“不如买个小灵通吧，一二百块钱，有事家里也能及时联系到你”。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顾小北看着晏飏说。
　　“什么？”晏飏问。
　　“你跟我过来也不是有事，就是要跟着我吧”顾小北生硬的语气，说的连自己都遍体生寒。
　　他现在很不开心，很想逃避，远离所有人。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那些自己不愿意被人看到的事情隐藏起来。
　　“你那天看到我和别人打架吧”晏飏突然转移了话题。
　　“我只看到你被人打”顾小北故意把话说的很直白。
　　“很好”晏飏说。
　　“......”
　　“你做的很好，下次要是遇到了，也一定不要上前”，晏怕顾小北误会自己的意思，不给顾小北开口的机会，紧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让别人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你看到的，是我不想让你知道的秘密，可是现在你看到了，我反而很高兴，我想和你交朋友，敞开心扉可能是最快的捷径，尽量不要同患难”晏飏玩笑似的说出最后一句。
　　“我从来不交朋友，现在也不想交朋友”顾小北依然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你今天心情不太好，我先回教室了”晏飏勉强笑笑，加快脚步往前走。
　　晏飏不是一个爱交朋友的人，他和蒋鹏苏潜关系好，更多受蒋鹏和苏潜照顾，大家说话投机，便能容易走到一起，时间久了，自然就关系要好，今天那句“我想和你交朋友”，是晏飏一辈子第一次说，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肉麻，他不知道是想找回儿时的玩伴，还是单纯的被眼前的小北吸引，总觉得看到小北，就有一种踏实舒心的感觉。刚才听到顾小北说的话，晏飏有点尴尬，觉得自己有点跑偏了，好好的同学关系，怎么发展到这样。
　　顾小北一个人在后面慢慢的晃着，心里更加发堵。他不是那种生人勿近的人，他也不是真的不想交朋友，他知道晏飏是对他好，他也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说那么伤人的话，那些说出来就像刀子一样的话，顾小北只在自己家里人口中听到过，因为他知道，能用话真正伤害到的人，只有自己亲近的人，他突然感到害怕，自己是不是也和家人一样，习惯用语言去伤害别人，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的样子。更让他害怕的是，自己最讨厌的人的模样，竟然是自己最亲近的人的模样。自己现在的样子，无能，无助，无力，没见过世面，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做不好，又像个刺猬，只会用自闭的方式保护自己，对一切外来的关心报以坚硬的刺来回应。
　　顾小北越想，心里越难过，他想追上去和晏飏道歉，又担心以后的自己，还会因为今天类似的事情，伤害到晏飏，他知道晏飏对自己是好意的，不论晏飏是怎样的人，对自己，都是好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机械的回到寝室，想蒙头大睡一会儿。
　　顾小北打开寝室门的时候，已经一点了，开门声似乎是吵醒了正在午睡的何东何西。只听两个人又开始了抱怨
　　“你1点回来，我们刚睡着”“是呀，寝室一般都12点半就睡了，一点二十就要起床下楼了”。
　　顾小北听着，心里更是烦的很，他努力控制着自己没有回应，转头下楼。
　　自己怎么总是什么都做不好，这个时间，的确打扰到别人午休了，可是听到室友这样的话，他心里还是像针扎一样。
　　想到晏飏，他又是一阵感慨自责，对自己好的人，自己出言伤害，对自己不好的人，却无力回应。
　　顾小北没有进教室，怕同样打扰到午休的同学。
　　他哪也不想去，不想见人，在楼下找了棵树坐下，中午阳光正好，不算太冷，但也知道，北方的四月初，一个人坐在树下，不是装逼，就是神经病。
　　无所谓了，管别人怎么想呢，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才是最重要的，他慢慢的静下来，想到要调整状态，把心思放到学习上；想到一周前自己还在原来的校园里，同样的时间，同样的画面，刘斌跑过来找自己；想到刘斌......顾小北心里又是一阵难过，自己不想有朋友，甚至连家人，也不想有。
　　这样的自己是不是有点病态。
　　周六晚上顾小北和老大吃完饭，卖表的店已经关门了，此刻顾小北看到校园里陆续有从外面进来和从寝室下楼的同学，知道该上课了，起身往教室走去。
　　“不如买个小灵通吧，一二百块钱，有事家里也能及时联系到你”，顾小北想起晏飏的话，决定买个电话。

　　晏飏下午再没有和顾小北说话，四节课上完，五点半到七点有一个半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然后开始晚自习。
　　顾小北从食堂出来，就打算趁时间还够，去大世界那买个手机，还是那条路，在快到胡同口的时候，他看到晏飏从小商店里出来，手里还拎着菜，他快步走着，想赶上去和晏飏打个招呼。
　　在胡同口处，他跟在晏飏身后不远，刚要喊晏飏，晏飏突然，拐了进去。
　　顾小北跟了上去，只见里面有几个人在打架，再仔细一看，那个一直跟着晏飏的大高个，被几个人围着，拳打脚踢。只见晏飏扔下手里的东西，要冲上去的架势，显然是想浑水摸鱼，趁机会报仇。
　　顾小北心里纠结，要不要拉住晏飏，可晏飏要真是这么做了，他也就对自己今天对晏飏说的那些话，没有愧疚感了，自己是绝对不会愿意和这样的人，有丝毫交集的。
　　就在他思考的这几秒，眼前出现了意外的画面。
　　晏飏冲上去，两三下就撂倒了几个正在围攻大高个的人，那动作精准娴熟，顾小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说句老话就是“这人明显练过功夫”。
　　和上次一样，顾小北闪身退回去，尽量不让那边的人看到自己。想看看这诡异的情形到底怎么回事。
　　晏飏和几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大高个只是坐起来，一直没有参与后面的战斗。直到几个人都被晏飏打跑了，晏飏蹲下去看大高个的伤势，让人意想不到的画面又出现。大高个顺手把蹲下的晏飏推倒，自己却站起来，看都没再看晏飏一眼，独自走开了。
　　晏飏也不说话，一直坐在那目送等大高个走远了，才起身捡起旁边的菜。
　　晏飏走出胡同，正看到愣在一边的顾小北。
　　“很好，谢谢”晏飏说完，转身离开。
　　“......”顾小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脱口而出“我去买手机，小灵通”说完，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
　　晏飏停下脚步，回头笑着说“我做饭，要不要吃一点，我家就大世界旁边”。
　　“我吃过了”说完，顾小北就后悔了，忙说“是真的吃过了，不是不想去”。
　　看顾小北紧张的样子，晏飏忍不住又笑了笑，“快去吧，晚了赶不回去晚自习，升哥会念咒念死你的”。
　　“你能赶回去吗”顾小北赶忙问道。
　　“我不用晚自习，想不去可以不去，升哥同意的”。
　　顾小北想到那天晏飏说的，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站在那里又不知道该不该走。
　　“考验你智商的时候到了，138......”晏飏说了一个号码，“我手机号，买到第一时间给我发短信，如果记得刚才的号的话”。
　　“刚才连听都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我肯定记得”顾小北说。
　　要不是手里拎着菜，晏飏简直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想去摸一摸顾小北的小脑袋，顾小北的眼神，在晏飏眼里，永远带着让人怜爱又让人不忍拒绝的渴求，又说了一遍号码，晏飏先往前大步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