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是你》孑吾

21、第 21 章

　　顾小北转身离开没再回头的身影，逐渐消失，晏飏才顺着校门口大路往西新开的一家避风塘冷饮厅走去。
　　是他说不用顾小北陪着的，不是不想让顾小北陪，是不想让顾小北看到自己提不起精神失落的样子。
　　原本的计划是打完抬求，时间还早，就带小北过来尝尝这里的甜点，一中那边有个总店，味道不错，现在，什么味不味道的，他没心情想，只觉浑身无力，需要找个地方静一静。
　　吧台上点了被奶茶和甜品，就径直上二楼了。
　　这冷饮厅新开不久，赶上周末，人也不多，整个二楼的包间，都是空的，晏飏走进最里面靠窗的一间，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身体向后靠着椅背，仰起头，长长的舒了口气。
　　下午的阳光刚刚好，金灿灿的洒在脸上，柔和而又温暖，冰冷僵硬的身体慢慢感受到温暖，放松了下来。
　　他喜欢这样的独处，虽然他很少有这样独处的机会。这半年，他时刻陪着老妈，老妈表现的很淡然，但这份淡然，让他更加担心老妈。
　　他知道老妈为什么会这样，就像他一样，每天围在老妈身边快乐着，无畏着。
　　但那些淡然与快乐后背，有怎样的痛苦，他明白。
　　老妈是被老爸宠过来的，就像自己是被老妈宠大的一样。突然的变故，让晏飏措手不及。
　　他还没学会长大，现实已经把他推进成人的考场。
　　晏飏拿出手机，看了很久，终于按下那串他熟悉的号码。
　　“喂，哪位”电话那边传来晏飏老爸有点小心翼翼的声音。
　　“是我”晏飏淡淡的说。
　　“博儿”？
　　“.......”晏飏原本想好的话，在听到老爸叫自己的时候，突然卡在了嗓子眼，怎么挤都挤不出来。
　　“怎么才联系爸爸”晏飏老爸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急切。
　　“是我”。晏飏还是挤不出别的话来。
　　“你怎么才联系我，我往家里打电话没人接，后来托人联系到你班主任，他说你休学了，怎么回事，我半年前就让你班主任把我电话号码给你了，他没给你？”晏飏爸爸语气来带着紧张和嗔怪。
　　“嗯”晏飏低低的回答应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你？真休学了，你妈呢？”晏飏爸问的有点心虚，对年对家里不闻不问让他没脸面对自己的儿子。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不回家，怎么回事你自己不会回来看看嘛，怎么回事，如果不是你，哪有这么多怎么回事！
　　晏飏压抑着自己没有把这些话吼出来。
　　从小到大，晏飏都是个懂事的孩子，听话，孝顺，哪怕是现在，即便再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父亲，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她们家还有人去家里闹事吗，爸爸现在和你李叔在广州这边，你李叔有关系，又承包了几个项目，都挺好的，短时间还回不去，你们两个在家里，一切还好吧？”晏飏那头不说话，晏飏爸爸只能心虚的先解释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
　　“给我打些钱吧”老爸的话像是把自己想知道的答案都告诉自己了，他突然觉得挺可笑，知道了又能怎样，既然他那边一切都好，那就经济上，让老妈这边也能好一些吧。
　　“哦哦，好的，我先给你打5000零花，没了我再给你打”晏飏爸爸听儿子还能张嘴管自己要钱，就好像确定儿子不计前嫌了一样开心，语气里透着松了口气的欢快。
　　“先给我打5万吧”晏飏说的干脆淡然。
　　“5万，你这孩子要这么多钱干嘛，你现在没上学了？再说你妈手里不是还有20万吗，出什么事了，还是你妈让你管我要钱的，如果，我不是说不给你，我是说，如果你你妈让你找我的，我觉得她不应该让你出面，毕竟我们是夫妻，如果你自己要用，那也让你妈联系我，我不能随便给你拿这么多钱，我得对你负责.....”。
　　对我负责，呵呵
　　老爸的话，完全颠覆了他一直以来对老爸的印象，在他眼里，可以把老妈想成那样。
　　“这是我和你妈妈之间的事情，大人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参与，不管怎么样，我们对你的爱不会变”晏飏爸爸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没了底气。
　　“妈妈前些日子生病住院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但是钱应该是花的差不多了，我还在上学，不会拿钱做不好的事情，我还要照顾我妈，我就说这么多，我的卡号没变”说完，不等对方反应，晏飏就挂断了电话。
　　晏飏右手握拳，食指抵在鼻子下面，阻止自己呼吸，好像这样，就能阻止眼泪流出。
　　实在憋不住了，仰起头，长开嘴，深深地吸气，轻轻的呼气。
　　反复，反复，眼泪，真的可以憋回去。
　　窗外的阳光，舒敞、漫长，晏飏伸手推开一侧窗户，闭上眼睛，迎面感受那一米阳光，和缓的冷风。那是阳光的味道，携着风的沁透。
　　如果每个人的成长，都要经历坎坷磨难，那晏飏已经长开双手去拥抱坎坷。
　　如此每个人的生活，都要经历伤痛，那晏飏希望，这伤痛，由他一个人承担。
　　晏飏从常去的那家花点挑了束百合，看着欢喜，一脸笑容的往楼上走去。
　　开门进屋，客厅里没人，想是老妈还在午休，晏飏换了拖鞋，放轻了步子把之前花瓶里的花换下来，刚要回自己卧室，老妈的卧室门开了。
　　“这么早回来了，不是出去玩了吗”晏飏妈妈一脸的倦容，不像是刚午休过。
　　“你醒了，吵醒你了”晏飏说着，走过去扶老妈胳膊。
　　“没睡，这半年就睡觉了，睡得浑身骨头的酥了，”晏飏妈妈把胳膊从晏飏手里抽出来，“我都好利索了，你老这么跟照顾病人一样照顾我，我都要怀疑我是不是好不了了呢”晏飏妈笑着说。
　　“这话说的，我就是想跟你跟前凑凑，嘿嘿”晏飏撒娇似的把双手搭在老妈肩上，推着老妈一起走到沙发上坐下。
　　“妈，不如你教我削苹果吧，你说我怎么总是不会削”晏飏笑嘻嘻的抱着老妈的腰，把脸搭在老妈的肩膀上。
　　“想吃妈妈给你削，都说了，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晏飏妈妈笑着。
　　“妈，我学习什么时候让您操过心啊，我这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你要非让我考个清华北大，我也没兴趣”。
　　“清华北大没兴趣，也要你考得上才行，妈没有非让你考哪所学校，就是希望你以后回忆起来，不会为了曾经的放纵而心有遗憾”。晏飏妈拿起茶几上的橘子，一下下剥着。
　　“我来吧”晏飏把橘子从老妈手里拿过来，剥好了，递给老妈。
　　“小北这孩子看起来也比较实在，又可爱的很，父母不在这边的话，平时你就带他回家里，我给你俩做点好吃的”晏飏妈妈喜欢顾小北这真的。
　　“妈，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在奶奶家，认识个小朋友，玩的比较好”，晏飏吃着老妈塞到自己嘴里的一瓣橘子，盯着老妈认真的问。
　　“怎么提起这个了，”晏飏妈先是奇怪的看着晏飏，忽的想起之前的事情，小小的晏博，哭着跑回家，不停的喊着“小北说讨厌我，小北说讨厌晏博，这辈子不要见晏博”的画面，她还记得，从那天起，晏博就嚷着要改名字。这才不得不在他上学的时候，把名字改成了晏飏。
　　“这个小北，他？是那个小北？”晏飏妈妈有点不敢相信接着问道。
　　“嗯，但是他好像不记得我了，当时他还太小了吧”从小到大，晏飏有什么事情都跟妈妈说，再见顾小北的喜悦，他也是忍不住跟妈妈说了。
　　“太小了？不是说18了吗”。
　　“妈，你看他哪里像比我大的样子，他才15年，那时候也就5岁，他是搬家之后，家里为了能让他上学，把出生年份改了”晏飏解释。
　　“那这孩子15岁，就自己跑来这边上学，身边没跟个大人吗，他父母呢？”
　　“没跟过来吧，具体情况我也没有问，小北挺敏感的，我也没跟他说起之前的事情，就不好去打听人家家里的事情”晏飏说道这里，情绪有点低落，想到顾小北或小心翼翼或有单自卑感伤的样子，他就心疼。
　　“这样啊，那学习不忙的时候就带家里玩，一个孩子在外面上学不容易”晏飏妈妈也跟着有点心疼，虽然晏飏这半年一直像个大人一样懂事的照顾自己，但看到瘦瘦小小的顾小北，还是没办法相信，这么小的孩子就一个人到这么远的地方读书，大人怎么舍得。
　　“妈，我今天，联系我爸了”晏飏换了个话题，说的有点犹豫。
　　“你爸还好吧”晏飏妈明显有那么一刹那的愣神，转而又情绪平静的问了一句。
　　“他挺好的，怕这边人还在找麻烦，一直在广州那边，又接了几个项目”晏飏努力让自己也说的很自然。
　　“嗯，那就好”晏飏妈妈点了点头。
　　“妈，我联系爸爸，是因为......”看到老妈的样子，晏飏实在没办法再假装什么事都没有，这么久了，他和妈妈从来没有谈论起爸爸过，老妈这么平静的语气，让他心里没底。
　　老妈不应该恨爸爸吗，不应该歇斯底里吗，不应该让自己远离爸爸吗？
　　“小北”妈妈打断了晏飏的话，“他是你爸爸，不论爸爸做了什么，也都是你爸爸，爸爸和妈妈之间的事情，不论怎样，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妈妈爱你，爸爸也一样爱你，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我不希望因为大人的事情，让你和你爸之间有什么隔阂，你懂吗？”
　　“嗯”这话大概和爸爸说的是一个意思，可从老妈嘴里说出来，晏飏更能接受。
　　你犯错了，要求别人理性一些，原谅自己，对不起，没人有义务原谅你。
　　你犯错了，被你伤害过的人，要求别人原谅你，好的，我愿意抽丝剥茧寻找一丝理性，去试着原谅你。
　　晏飏本来想把今天管爸爸要钱的事情也跟老妈也说了的，可是话说了一半，晏飏收回去了。
　　老妈明显不想谈，只想从理性的角度出发，不让家里的事情影响到自己，那再多说也没什么意义，原本也只是想要些钱，留着备用，万一老妈那的钱不够了，也不至于一时因为钱的事情而慌乱，既然结果是自己想要的，那过程，不和老妈说，或许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