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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梦里惊觉身是客,皓腕盈素光 ...

  •   北纥,北纥,唇齿轻起,连绵间吐出的词句,就是那个屹立北方霸气而又似温和的国家。
      那样一个民族,西昭气焰熏天,不可一世,却也不敢动其分毫。与玉京接壤,在这十几年来却也相安无事。
      强大的军事力量,淳朴的民风民俗,粮草丰盛,马匹神秀。那他的帝王呢?他的帝王又该是什么样的?
      高车之上的苏沅,每日一盏美酒,细细的抿唇慢饮,喝到熏熏,玉脸飞红,细眉轻凝,有时也不禁想象,那个要嫁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呢?也许他粗犷如暴发的玉京商户,又也许他也是玉京最多见的酸腐文人。
      顽皮一笑,可否英俊一点,又气质温雅呢?
      也许也可以相敬如宾,举案齐眉,那景佑,是不是真的能忘却。
      天气又寒了一层,长长的送亲仪仗已经行了十余天。
      从秀气的玉京民舍到大气的高墙场院,一路行来,风景日异,转眼已经快到十一月,明日便可到北纥的地界了。
      来接亲的是北纥宁王白瑾明,北纥君主唯一的胞弟。
      第二日,清晨时分,云绿早就叽叽喳喳的忙道开了,一会要那个拿了锦袍,一会要那个端了热水。自己又忙着搭配金银珠玉饰品,好似多少个手都不够使唤。
      苏沅含笑,端坐在青铜镜前,犹自打着呵欠,车中颠簸多日,竟未好好打扮过。
      凝神细细打量镜中的女子,长眉弯弯,眸如清水,细嫩皮肤白似透明,笑着,却无喜色。
      忽想起朝颜的话,明媚坚韧,好好活着。不禁深深一笑,脸庞梨涡浅显,美丽不可方物。
      身后的丫鬟皆是一愣,宣平公主笑,便若水光潋滟,一室华辉。
      云绿细细梳起那一头黑润长发,苏沅叮嘱不做发髻,只簪上点翠嵌珠凤凰步摇,珠光烁烁,映的人面娇艳。
      苏沅看了看云绿捧上的几条裙子,皆是她平日喜欢的素色,便拣了件湖水蓝色古纹双蝶的千水裙子,淡淡点妆。
      接亲的典礼要在辰时的顺安城上举行,顺安便是进入北纥的第一座城,是个军民不足万人的小城,却是古城池,古色古香,迎亲的宁王昨晚已到。
      几百宫人,随着鸾车,在这顺安城中走过,彩衣流动,仿若一带七彩云烟轻柔拂过。
      高高的顺安玉台前,随着礼乐奏鸣,苏沅步下鸾车,微微仰起头,眼眸清亮,在万千北纥的子民朝拜下,一步步走上高高的玉台。
      那无数的子民得以看到玉京国如此美丽的公主,都心生感激,有的竟轻声念佛,不停的朝苏沅跪拜。
      一个少年前挤后拥,向前张望,不小心触到了围边的侍卫,那侍卫长刀威吓,少年身边的老者一把拽过少年在身后,袖子却被刀尖划破。
      苏沅微微偏头看见,朝那侍卫看了一眼,年轻的侍卫,立马收回了刀。
      玉台之上,手捧御赐诏书的锦衣男子临风玉立,面似冠玉。
      苏沅款款走来,那锦衣少年惊艳之色显形于外,凝目定眸,不由自主的凑上前来迎接,身后的侍卫轻声提点,不宜在走近,说了几遍才刹住脚步。
      苏沅心下不禁嘀咕:“想不到,宁王如此低劣。”
      正寻思之际,忽见前方一物落地,竟是皇上御赐的迎亲诏书。
      这是北纥君主对于宣平公主远嫁而来的感激致辞,是要玉京的送亲之臣带回给玉京皇帝的,接亲典礼上的重要之物。北纥宁王将其落在地上,此时宣平公主若亲捡,玉京国体受辱,不捡,显得太过傲慢。
      大家都看着宣平公主在台上左右为难,不知所措之时。
      忽见苏沅轻轻一礼,笑声婉转:“想必这位就是宁王瑾明了吧!”
      锦衣少年躬身行礼,温颜道“公主多礼!”
      “苏沅有心将这御赐诏书捡起,但碍于裙裾繁复拖长,可否请宁王替我提住裙角呢!”苏沅一张俏脸,面露难色,更显得娇弱可爱。可是这要求却是半点不显娇弱。
      “我……瑾明荣幸。”宁王喜不自禁,语句也不连贯了。
      苏沅一袭锦袍长处尺余,提起裙角仍是紧紧覆住脚面。
      拾起诏书,抬头的一瞬间恰好看到宁王侍从正一脸的好奇之色看着自己,一双眼睛倒是水润有神,不过太过放肆。
      苏沅将诏书双手托起,交给身后玉京的送亲臣子。
      宣平公主亲手俯拾诏书,显得尊重北纥王者,得瑾明贵为北纥宁王,亲自提裙,又赚足了面子。

      皆是不辱,恰好皆大欢喜,在场臣工无不佩服宣平机灵,鼓乐声声又再奏响。
      典礼午时方才结束,玉京送亲的臣子拜别宣平公主,回往玉京国。
      身边除了一干侍女之外,再没有其它国人,一时之间,苏沅还是感到寂寞。
      想念帝京,想念父皇,朝颜,宁嫣,姑姑姑父,……
      还有那个今生执念牵挂的人,不知他战场杀敌,是否平安。
      苏沅带着二十个留下的玉京宫人,入住顺安府邸,府邸中当地官员又安排了五十侍女,百余个家丁。
      那些侍女家丁皆是进退有度,身形却略显僵硬,不似做惯仆从的样子,斟茶打扫都很笨拙,惹得云绿直拿美目瞪他们。
      苏沅一笑,也不理会,只带自己带来的侍女,悄悄回到内室。
      “什么时辰了?”苏沅接过茶水。
      “戊时刚过,宁王那边还在宴饮。”云绿温温一笑,拿了衣服,轻轻替主子披上。
      真真是只知宴饮美色的低劣少年!苏沅不禁心生嘲讽。
      当地官员晚上摆下宴席,希望宁王和宣平公主入宴,不过是个形式,亦知苏沅不会到席,苏沅也正好推辞劳累,回到暂住的顺安府邸。
      披了衣,缓缓饮茶,步出暖阁。
      云绿寸步不离,悄悄附到苏沅耳边嘀咕“公主,李将军的信函已递到,我看那些侍女家丁,也不是普通的奴才。”
      苏沅回过头看了云绿一眼,不愧曾是太子的贴身丫鬟,果然有见识。
      苏沅低头不语,走进厅室,窗外人影幢幢。
      是白日里那个宁王的侍卫,此时驻守顺安府邸。
      苏沅细细想起白日里那个护住少年的老者,撕开的衣袖手臂上的纹路,苏沅至死也不会忘却。
      年幼之时,闯入父王帐中的那群西昭死士的纹身,每次记起,便是胆颤心惊。
      典礼中间苏沅腾出空隙递出字条,交代云绿想方法交给送亲的侍卫首领李亮,传达命令,假诈回玉京,出城后即刻绕小路转圈,悄悄驻扎顺安西郊。
      府邸的古怪侍从,毫无气度的宁王,民众间的西昭死士。
      一个个疑团,接连抛来,搅得一片雾水迷茫。
      没有自己的力量,生命掌握在别人手里是多么探险的一件事。
      苏沅静下心来,顺安府邸一呆就是几个时辰,我明敌暗,不能探出虚实,便只能等,不能打草惊蛇,沉住气或许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正思量之际,外面“走水了,走水了”的喊声传来,外边忽然乱成一锅粥。
      起火的是宁王的宴饮之地,广月高阁。
      广月高阁离此地甚近,侍卫却大多在顺安府邸,此时正向这边搬救兵。
      苏沅提着的心反而放下来,看一眼云绿,回到内室。
      “叫进那个门外的侍卫长官,要他带十个最精良的侍卫进来,就说公主看到人影,受到惊吓了。”云绿门外高声对着仆从命令。
      不出片刻,门外橐橐靴响,一行十一人,伫立厅堂之上。
      “我等保护不周,护驾来迟,请公主责罚。”
      “公主请将军进内。”云绿朗声说道。
      虽为侍卫统领却不着甲衣,躬身施礼却不跪拜,又是一件令人难解的事。
      苏沅不禁失笑,看来这北纥之行,真是开足了眼界。
      “城中有西昭死士。”苏沅开门见山。
      “我怀疑,府邸之内,尽皆是。”微微一笑,神色从容,仿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苏沅柔柔笑道,“将军好眼力,好气魄,不过你就不怕我遇害!”
      “我定会护你周全。”苏沅不禁心头一热,继而问出他最想问的话。
      “宁王一共带来多少人?”
      “两千人,不过现在只有三百,顺安城小,都在北去的下一座城池等候”那侍卫抬头,苏沅暗道,果然没有猜错,正是日间偷看他的那个宁王侍从。
      “西昭死士,和你的军队比怎么样?”苏沅继续问道。
      “西昭死士和我军队比,可以一当十。”
      “这么说,我们人虽多,却没有胜算。”苏沅不禁苦笑。
      苏沅缓缓走进少年侍卫身边,语气坚定,不容一点回绝。
      “将军,宣平宁王生死此时牵在一处,今晚我们只能放手一搏了!”
      那年少的将军微微一笑,神色光彩照人,苏沅也不禁一愣。
      “末将誓死追随。”
      “请求将军派人送信给玉京李将军。他在西郊,要他即刻隐蔽进城。”
      苏沅将李亮所处位置说明,少年侍卫即刻命打探火势的将士带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梦里惊觉身是客,皓腕盈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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