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如此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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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发男孩小小的瘦弱身体轻得仿佛没有重量，杰森把昏过去的孩子放在沙发上，又给地上的受害者松了绑，摆了个平躺的姿势，抹掉那姑娘鼻子下面的药膏好让对方不至于在被警察发现前死于窒息：“在你妈出手下毒前，你能把那么多动物养活也真是天纵奇才。”
这句实在是杰森真心实意的夸赞，而这句夸赞换来了达米安忿忿地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脚。
“嘶——还知道收敛力道了，”杰森摸着腿忍不住又夸了他一句——虽然语气听起来完全是讥讽和挑衅：“天啊小崽子我感动得要抱着你痛哭流涕了。”
警笛声已经在楼下了，为了防止达米安恼羞成怒当场暴起把他的腿踢断，夸完之后杰森果断地拽着卫衣的兜帽把小孩提起来夹在胳膊下面，打开窗户便翻了出去，单手攀着凸出的阳台边缘和水管向下，不一会儿便灵敏无声地落在漆黑的小巷子里。
“放手！”达米安像条蛇一般在杰森的胳膊里扭动起来，好在他还知道现在不能引人注目，把声音压得只剩气音：“你之前说的到底什么意思？你想对我父亲做什么？！”
“把他圈养的牲口弄死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儿，”杰森拍了拍达米安的小脑瓜，轻描淡写地说：“安分点，杰哥给你看个好东西，你绝对喜欢。”
达米安为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僵直了片刻，张了张嘴，挂在杰森的胳膊下面不出声了。
他觉得杰森现在非常高兴，高兴得有点不正常。
而事实上正是如此。
当他把子弹送进猪面教授的脑门，看着一簇红红白白的血花和脑浆从那个洞口中迸射出来的时候，杰森觉得，有什么东西伴随着枪声脱离了他的身体。
随后便是巨大的荒谬感。
拉开保险，扣下扳机，“呯”地一声。
瞧啊，就这么简单。
在哥谭横行数年、把几十名受害者都做成人皮娃娃的猪面教授，那臭名昭著的变态剥皮杀手，就这样被终结了。
不会再从阿卡姆跑出来，不会再有受害者，哥谭的毒药混蛋少了一个。
从此他便不会再作恶，哥谭的犯罪率下降了一个永远不会回升的点。
瞧啊，就这么简单。
如此可笑，如此……荒谬。
杰森不由得笑了起来，他略显癫狂的笑声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从前的我到底在坚持什么？之前也是狗屁顾虑想得太多了，”杰森低头看向抿嘴不说话，只紧盯着他的达米安，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和这年幼的男孩说话：“本来就是件简单的事情，用让我开心的方式去做不是更好吗？我再活这一次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的。”
达米安眯起眼睛，还是不说话，杰森也不是很想要他有什么回应，他夹着达米安大步向前，在纵横交错的小巷子里穿梭，很快便把被警车围起来的居民楼远远扔在了身后。
杰森购置的一所安全屋在这附近，这也是接到刺客联盟通讯之后他能迅速找到达米安的原因，他本来就猜小崽子到了哥谭不会安分，只要往有事情发生的地方找肯定就能找到，没想到以安全屋为中心向外搜寻，才解决了两伙入室抢劫，第三把就赌对了。
——同时还搭进来一个猪面教授，也算是意外之喜。
脑子里的恶客似乎也没想到杰森下手这么干脆利落，在子弹出膛的下一刻便关掉了吵噪的电台，惊怒地质问了一句“你在做什么？！”后，到现在都没在出声，只有先是急促后又稳定下来的呼吸声，昭示着对方不平静的心情。
而另一个连呼吸声都时有时无的客人，依旧死尸般安静，哪怕杰森因为情绪波动而通过精神链接把猪面教授的死亡画面送到对方眼前，对面却也连个紊乱的呼吸声都没有。
在打开安全屋的门时，恶客倒是突然笑了起来，他越笑越大声，仿佛被在小巷时的杰森延迟附体了一般，最后，那位杰森说：“你小子倒是比我果决。”
杰森把达米安放在地上，冷哼了一声，不说话。
“看在这场戏让人开心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嗯……大概四天之后，去阿卡姆关押人皮娃娃们的地方，”那个杰森不怀好意地说：“我的好姑娘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下一刻，脑子里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两人之间的链接断开了。
剧痛来得猝不及防，杰森闷哼一声，踉跄了几步扶住墙才站稳，他捂着脑袋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对面那家伙不知道怎么断开精神链接，干脆给自己脑袋来了一下。
人晕了过去，链接自然无法维持。
“……你倒是对自己挺狠的。”杰森嘀咕着挪到沙发边上，打开一边方桌上的台灯。他抬眼就看到达米安正谨慎地站在门口，一双碧绿的眼睛像头狼崽子般，在身旁镜子的反光下熠熠生辉，探究且警惕地盯着自己。
两人无声地对视片刻，达米安斟酌地开口：“我听某些导师说过，圣山东边的那个国家有‘附身’的说法……”
“……”杰森知道自己的状态惊到这小崽子了，他抹了把脸，没好气地说：“没嗑药，没发疯，没被控制，想通了点事高兴不行吗？这两天我有事要做，你呆在这里别乱跑。”
“凭什么要我服从你的命令？”达米安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乖乖听你——”
杰森反手从身边堆成一团的抱枕里抓出来一只三头龙幼崽，成功把达米安的话噎回了肚子里：“听话就借你玩两天。”
“叽！”
杰森出门前刚把这小祖宗喂饱，小小的三头龙抱着圆滚滚的肚子睡得正香，骤然被人拎起来，最警惕的那颗脑袋立刻绷直，脖子里闪出橙色的火焰瞬间便顶到了喉头，另外两颗脑袋也挣扎着想醒过来，可惜睡魔太过强大，脑袋们前后摇晃了几下，一颗又软绵绵地垂了下去，一颗脖子里的电浆上去一半，又被吞回了肚子里。
最警惕的脑袋看到是杰森，也把火光咽了回去，不满地哼唧起来。
达米安眼睛都直了。
世界上的怪兽灾难，圣山上的人都一清二楚，只不过有些人选择下山入世拯救众生，而有的人选择静观其变以捞好处——刺客联盟当然是后者。
所以达米安理所当然地知晓所有怪兽出现的时机和资料，他知道曾经有个名叫“帝王计划”的野心企划被投入实验后失去消息多年，他也知道之前在海中进行怪兽大战的那头成年的基多拉是头母兽——但他完全没料到这个。
一头小狗大小的三头龙幼崽。
完美戳中了刺客联盟少主的死穴——不仅命中，而且还带特攻暴击。
气焰嚣张的小少主像被浇了一瓢水的煤块般熄灭了，他背过双手，抿起嘴，眼睛盯着被杰森揽进怀里的小怪兽，仅存的那点子傲气在挣扎着疯狂报警，祈求他别为了区区一只基多拉幼崽放下艾尔·古尔家少主的矜持。
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前挪了一小步。
于是达米安半张红肿的脸便大剌剌地暴露在昏暗的灯光下。
“……”杰森沉默地盯着小崽子的脸几秒，泄气地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算了，过来，我看看你脸上的伤。”
达米安太过年幼，那张漂亮的小脸也太有迷惑性，就这么肿了一大片，就算杰森再有心想戏弄这小崽子，现在也打消了大半的念头。
——臭小鬼装乖巧的时候，看起来太过可怜巴巴了。
达米安眼睛一亮，强行控制住想要飞奔的双脚，慢吞吞地挪到杰森身边坐下，嘴硬地说：“这算什么伤？我在山上的时候……”
杰森一塌胳膊，从放着台灯的方桌下又夹出来两罐打着刺客联盟标记的药剂：“你可闭嘴吧，烦人少主，别逼我帮你把另外半边脸补对称。”
“……”达米安闭上嘴，瞪着那两罐喷雾，立刻认出那是刺客联盟最好的伤药，偷偷想要摸摸基多拉小尾巴的手顿住了，他不由自主地拉高了声音：“你到底偷拿了多少联盟的东西？！”
“这算偷吗？”杰森捏住达米安的下巴，坏心眼地对着他的脸按下了喷头：“我光明正大拿的，一麻袋呢。”
达米安来不及闭眼被药雾喷了满脸，生理性的眼泪唰地便在脸上挂了两道痕迹出来，气得他张牙舞爪起来：“陶德！”
虽然药效强劲，但这种喷剂本身并不刺激，进眼睛也没事，杰森秉持着不是自家的东西不心疼的想法，大胆粗暴地喷了达米安满脸，药剂立刻就下去了半罐子，达米安的脸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湿哒哒。
到盥洗室拿了条毛巾扔在达米安脸上，杰森从冰箱的冷冻层抠了盒上任屋主不知道哪年放进去的速冻盒装披萨放在他的头上：“凑合用。”
顿了顿，杰森抓起小三头龙塞进达米安的怀里，撑着沙发靠背低头看他：“说吧，烦人少主，让你安生呆着的话，还有什么要求？趁我现在心情好，说不定还能满足你。”
达米安嫌弃地把那盒披萨扔进了垃圾桶，一手拿毛巾擦着下巴上滴落的药水，一手搂紧了小三头龙，听到杰森的话，他犹豫了一下。
“不是吧？真有？”杰森挑起眉毛：“我就跟你客气一下，你还当真？”
他扭头就走：“当我没问。”
“等等！”达米安急忙起身拉住了他的斗篷，他踌躇了一下，闭上眼小声说：“……裁缝。”
“什么？”杰森没听清。
“我说——”达米安咬牙切齿地大吼出声，仿佛把一辈子的羞耻都用在了此刻：“你之前说的那个裁缝住哪？！”
愣了片刻，杰森抽搐着嘴角，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如此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