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谋而合》昭融

1、楔子

　　已然入秋，深夜里的雨水渐浓，不时的雷声和闪电更似划过天空的惊鸿一笔。

　　“皇兄，我断后，你快走！走啊！”

　　“然弟！要走一起走！我绝对不会——”

　　话还没说完，只见燕然抬手吹了声口哨，一匹毛色黑亮的骏马从暗处冲了出来。与此同时，燕然借着巧劲儿甩出鞭子，卷着那人的腰便扔上了马。

　　“皇兄，保重！只能送你到这儿了”，猛地抽了一下马儿，它便扬蹄朝着南方冲了出去。

　　望着一人一马渐渐远去，没有丝毫犹豫，燕然握紧了手中的刀，转身就投入到背后的厮杀中。此时没了顾虑更是下手狠戾，手起刀落，便斩杀一人。也不知是杀昏了头还是麻木了，这人仿佛失了痛觉，刀剑入体也毫不在意。只想着拖地越久，太子活下去的可能性便越大。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亲卫都倒下了，燕然左膝被箭矢射中半跪在地上。提了真气想要再握刀却无力拿起，眼睛也被血污遮挡看不真切眼前景象。此时的燕然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将军模样，连衣袍都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

　　雨越下越大，仿佛在冲刷着什么痕迹。

　　抬头看天却恍惚看到一个穿着玄色的广袖长袍，腰间挂着玉兰佩的公子站在面前，身姿挺拔，气质如兰，连讲话的声音也甚是悦耳，

　　“三殿下，太子殿下人呢？”

　　“我知道您自是不会说，四殿下早就派人在南边围堵。”

　　话音一落，那半跪在地上的人轻呵一声，竟是大笑起来。倚着刀用尽力气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黑衣男子面前，宛如情人般亲昵地凑到他耳边，喘着气：“清河，能死在你手里，本王欢喜极了。”

　　然后猛地抽出玄衣男子的佩剑，在颈间一滑。

　　庆元十二年，燕太子齐造反叛逃，共犯三皇子然畏罪自戕于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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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然抬了抬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青色帐子，顶部悬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不是母妃的揽月宫吗，难道我…我还活着？”挣扎着想起身瞧瞧是怎么回事，却又感觉全身无力。

　　“砰”，玉芝手里的盆子掉到了地上，一脸惊喜地唤道：“殿下，殿下”。

　　“三殿下醒了”

　　“贵妃娘娘，殿下醒了”

　　只见一个穿着莲青色宫装挽着望仙髻的女子脸上挂着喜色，踏着比平时快了不知多少的莲步走过来。

　　“然儿，你可终于醒了。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燕然先是尝试着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便又抬了抬手，姜贵妃赶忙一把抓住，放在脸颊旁亲了亲，“乖然儿，母妃在这儿呢。”

　　躺在床上的燕然也愣住了，为免遭宫中人嚼舌根，自己十五岁之后便没再和母妃有这么亲昵的举动了。心头一瞬间竟有些酸涩，真好，真好啊。

　　“然儿，下次可绝对不能这么贪玩了。瞧瞧你身上的伤，若不是太子殿下恰巧路过那莲池将你救上来”，说着眼泪便簌簌流下，“母妃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边燕然却陷入了呆滞，掉入莲池被太子救上来，难道不是三年前的事吗？自己不顾母妃的劝阻爬到树上玩，远远瞧见一个如玉雕琢的小公子，年纪不大但眉眼间尽是风华。那人好像察觉到自己被人盯着，深邃静谧的眼眸便望了过来。

　　那一眼，燕然痴了。

　　谁料脚下一个不稳，便从树上掉进了莲池，是太子哥哥救了她。自那以后，她便和太子甚是亲近，而太子对她的态度也从原先的温和变得热络了许多。当时年纪小，现在细细想来，太子殿下怕是已经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了。

　　“然儿，然儿”

　　燕然这才从回忆中抽身，用手蹭了蹭母妃的脸颊，哑着嗓子道，“母妃，莫哭。儿臣这不是好好的吗？”

　　这边正说着，突然听到外面太监尖利的声音，“太子殿下到——”，话音刚落，燕齐便迈着大步走了进来。看着脸色苍白的燕然，顿了顿脚步，一向温润如玉，优雅从容的太子殿下似乎带了点无措。

　　床上的人叹了口气，“母妃，你先出去吧。我想和太子哥哥好好聊一聊。”

　　姜贵妃看了一眼太子，微微伏身退了出去，又把宫门小心关上。

　　“太——”

　　“然——”

　　两人同时出声，却都没敢看对方的眼神。

　　燕然微微阖上眼睛，拿定了主意。

　　“太子哥哥，你…知道了吧。”

　　“太平十三年，当时的姜妃产下龙凤双胎，我那同胞哥哥先降生，却先天不足，还没撑过一个时辰就殇了。但此时传话的宫人已经将喜讯传至养心殿，并得父皇赐名为然。此时再报死讯已是大不吉，自此，我便是燕然了…皇兄…你该怎么处置便处置吧”

　　虽言尽于此，燕然倒也不怕会被处置，毕竟这事上一辈子一模一样。太子当时便知，可那么多年从未再提及，只是后来对她尤为关照。

　　等了半天没听到太子的回应，忍不住还是睁开眼睛想看看他的表情。

　　谁知一睁眼，便对上一双笑意满满的眼睛。心中重担霎时间一去，燕然只感浑身轻松，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满是冷汗。

　　“怎么？然弟当够了，想当然妹妹了？”

　　床上的少年赶快摆摆手，“别别别，我可学不来皇姐皇妹那样。再说了，我已经向父皇请旨了，过完年就和舅舅一起去边境，我可是要当少将军的人。像我这样武艺高强的人…”

　　还没说完，就听到旁边的人笑出了声，“好，然弟年前可得在太学跟着武师父好好练习武艺。否则皇兄可是不会轻易放你去当这女将军的！”

　　说完，又拿着扇柄敲了敲她的脑袋。

　　谁知床上的人气鼓鼓地说道，“皇兄，我都十二岁了，你别总是把我当小孩子。”

　　“好好好，等你十六岁自己出去开府，我便不把你当小孩子了。”

　　十六岁，十六岁，燕然又想起上辈子十六岁生辰那天太子府的惨案，脸色一白。双手死死地掐着被子，还有四年，这一次，这一次一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

　　上辈子只和那崔清河见了两面，就倒霉至此。燕然心想，现在自己虽是少年身，心理上却已经是个在边疆磨练了四年的少将军了。趁着那崔清河现在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娃娃，定要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心中有了些许计较便安心许多，又抬眼看了看身旁的太子哥哥，霎时间笑地极为灿烂，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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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谁看到，恳请大家文笔方面多给点意见。
在此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