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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忍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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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许将自己身上的毛斗篷脱下给她披上,陈述道:“还是昏睡着,我和太医都试过了,韩嬷嬷也病倒了。”
安棠闻言,不知道心底升起的是啥感觉,反正不太好受,躲了躲他的披风却没躲得过去,认命的裹了裹带着他身体热度的斗篷,望着地上的枯草:“这种时候,你该去陪着她的,到这儿来看我也没什么用,那晚我什么也没看见,倒完水起身我就昏了。”
“我知道。”季知许道:“这七日也不是没头绪,只是,有些麻烦而已。”
七天前
金阳因为烛火突然熄灭吓了一跳,正在唤安棠,就觉得眼前发黑人软软的没力气,随后便倒进了一个怀抱里,最后所能看见的,是一张带着面具的脸,银色的面具下,那双熟悉的眼睛她匆匆一瞥就昏沉沉睡了。
昏沉之中,她还是有些感受的,身体的疼痛不明显但其他感官弱化之后,这种对疼痛的思考真的让人觉得呼吸一窒,还有的,是他在耳边的一声,对不起。
是谁让他来的?他自己?还是……她的父皇?
他之前在身份上瞒了她,但后宫就那么大,没什么是真的瞒得住的,他知道他是季秉儒的戏童,但她不介意。爱和欢喜是没有完全的男女概念的,她一直这么认为。
直到今夜,他带走了她,片刻的疼痛让她思考起了那个她一直没多想的问题,父皇是真的为她好才让她嫁给季知许的么?那为什么他今夜会来?还会这么做?是她父皇授意的么?她一直不太想去面对的那些纷争,到底还是落在她身上了么?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那最后一眼的眼睛里,情绪太多了,多到她读不懂。
以至于她一直沉在梦里,无数场景一遍遍的经历。好的,坏的。生,死。出不去,一直轮回。
“关于谁的麻烦?”安棠问:“我的?”
季知许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我手中,还有一支禁军和一笔钱这是母亲和父亲留给我的。这我也是继承王位之后才知晓。”
安棠疑惑: “他要那……?这不是坑么?太妃不知道?”
季知许摇头:“该是不知的,不然当初我和知诺失利她会拿出来,或者她动用不了。总之。当时没用的上。”
“现在呢?”
“金阳一直不苏醒,身体情况不佳,恐……”他顿了顿:“他让我用禁军换你自由。”
“?”安棠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他这什么意思?他这意思金阳如今这样他是罪魁?”
季知许的反应很平静:“目前看是的。而且,府中有内应,不然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到后院。”
“……”安棠圆睁双目愣了一下:“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原本安棠觉得她的接受能力已经很强大了。却不曾料到季秉儒真的一次又一次的能刷新她的底线,唯一的亲女儿居然能这样去对待,就为了拿掉季知许手里的那份兵权。
季知许的表现很淡定,他一直在想这事儿安棠会是如何的反应。即使要他换,他也是愿意的。
“换吧。”
安棠转过头,耸了耸肩,有些无所谓的回了一句。
季知许最不想听见的答案还是出来了。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满目苍凉仿佛已经到了断头台的安棠,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面对着他:“三夏,你都不愿让我救你么?”
“为什么救我?”安棠倒是想不通了,反问他:“我本来就是草芥之人,换就换了,师父已经为了你牺牲了,还差我一个?若有那禁军和钱能尽快找到知诺能助你掀了这天,我也无所谓没有自由或者去死。”
“三…夏…”她的大义凛然让季知许的心无比的痛:“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为何自从找到你,你变成了这般模样?”
安棠明眸清澈,轻轻一笑看着不敢置信的季知许,一字一字道:“三夏和师父一起死在山上了。如今的这个,是陪王爷回京的安棠。三夏要师兄救,安棠,无所谓。”
“你!”一席话,季知许知道她到底还是怪他和季知诺没救一玄,纵在他人面前有万般说辞,如今在她面前也只剩了一个字。
安棠将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递给了他,兀自躺倒,将一边的被子盖到了身上蒙住了脸,瓮着声音下了逐客令 “王爷不送,见也见了,永别也好,再见也罢。别做让师父白白牺牲的事。也别让金阳白白被糟蹋。她这笔债,也是要讨的。”
季知许最后还是走了,吩咐了狱卒好好照顾她。
是夜。
寒冷冬夜和烘热的火炉搭配之下人总会异常觉得疲倦。
狱卒们守着守着夜就开始偷偷打盹。完全没注意到有人突然进入,点了他们的穴道,到了一处牢门前,毫不掩饰内心厌恶的开了那把脏兮兮的锁。
“咳。”
一声轻咳,安棠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睡眼惺忪,顺带头上沾着些碎稻草,借着昏昏烛火看了眼来人,并不惊讶,迷迷瞪瞪的爬起来靠着墙缓了缓,示意来人上前来坐她床沿,整个人就倒在了他的被上:“怎么这会儿才来,我都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