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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树棠花开 ...

  •   安府的四合小院里有一棵很大的海棠树,已有数百年。海棠见证了很多辈安家儿孙从小豆丁变成耄耋老人。树下嬉嬉闹闹的日子平淡而幸福。直到安棠这一代。

      安棠的父亲安守勤是个县衙书吏,母亲是个绣娘。父亲慈爱,母亲温柔,爷爷过世的早,奶奶安陈氏年过古稀依旧很硬朗,经常给安棠做些小零嘴。一家四口和乐融融。

      安棠家隔壁的邻居姓董,生了个男孩,叫董黎,长得随他那个当兵的爹,周正,浓眉大眼的,这一年也不过8岁,很讨喜的小娃娃。安棠这年6岁,董黎对安棠很好,有什么吃的俩人都一块儿分,安奶奶和安爹爹本来其实想给两个娃娃做娃娃亲,可娘亲不同意。说让孩子们自己选,这事儿就作罢了。

      这年夏天。安夫人娘家托人稍信说安棠的姥姥病了,恐时日无多,安夫人急忙忙带小安棠回娘家,却在路上遇到了发大水……

      安棠不知道自己在水里被拍打了多久,冰冷的洪水和锋锐的木片农具在她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口。等她被救下的时候,已经是和娘亲被冲散的三天后了。

      因为记不得娘亲和爹的名字,也不记得自己到底住哪个城哪个镇甸,安棠哭着被和一众失去父母家人的孤儿被集中到了一处赡养堂。

      赡养堂的嬷嬷没有奶奶和蔼,没娘亲温柔,一群不懂事的小孩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提溜着吃饭,学洒扫,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被安置到赡养堂后,安棠的眼泪都快流光了,不是嬷嬷们安排的活儿不好干,是她想奶奶,想爹爹,想娘亲,可她找不到他们了,没人能再护着她了。

      就这样过了三年,赡养堂将她送到了一户姓段的人家,给段家小姐做了小丫鬟。

      段家小姐天生看不见东西,也因此,被觉得有愧的段老爷段夫人溺爱,对小丫鬟很不友好,安棠在她身边时,非打即骂,其他的就罢了,她总骂她有爹娘生没爹娘养。安棠其他事儿都能忍住不哭,可唯独这事儿,她忍不住,哭成了泪人。

      朝打暮骂的日子持续到安棠十三岁的时候,她受不了了,收好自己攒了几年的银子,离开了段府,开始了一个人流浪的日子。

      十三岁的娃娃,能做些什么?她也曾想过再度做小丫鬟,可又怕遇到段家小姐这样不讲理的主子。也怕遇到段老爷那种会对丫头动手动脚的老爷。后来她的小银袋子不小心丢了,身无分文,又偏逢十冬腊月。那时节,安棠真觉得自己会死掉。自六岁开始,她就像落下树枝的海棠花,风吹雨打之下已单薄的如蝉翼,禁不起这漫天风霜了。

      但天无绝人之路,正巧遇到了下山来的一玄道长,小老头那天正好下山买些米,遇到了冻晕在一个草垛里的安棠,就给背回了直自己的小道观。
      自那以后,在外漂泊了几年的安棠才算稍稍过的安定舒适些。

      一玄道长的小道观就他和一个稍大一些的男孩儿和一个安棠差不多年岁的男孩。当安棠醒过来的时候,两个男孩都正坐在榻前直勾勾盯着她,看她醒了,原本严肃的脸瞬间乐开了,冲屋外边儿喊:“师父,师父,她醒了!她醒了!”

      “唔……”因为冻了好久,到了道观的安棠一连发烧发了好几天,所以这会儿醒来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了,抬眼皮都是极吃力的。也因此半天她才偏过头来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俩男孩一脸喜悦,呆愣愣的张了张嘴,舔了舔因发烧水分丢失而干燥的唇:“我饿…渴…”

      一玄道长听闻俩徒儿咋咋呼呼的唤自己,不慌不忙端着一碗药进来,然后俩小徒每人赏了个爆栗子,眼一瞪,八字小胡微微翘:“吵嚷些什么?!出去把粥热一下。”

      俩小子吃痛,哎哟一声,连声说是,捂着脑袋溜溜往外跑。

      赶走俩小徒弟,一玄道长的脸色温和了下来,将碗放到榻边的小几上,温柔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似乎松了口气,微微笑了:“丫头,你的烧终于退下来了。”言罢,他把她扶坐起来,端起药喂她:“先把药喝了,不苦的。等等再吃些粥。”

      安棠没什么反应,呆呆看了一玄老头一小会,然后哇的哭了。

      一玄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平静了,他等她把委屈都哭出来了,哭累了,才给她喂了药,什么也没问,又喝了些俩小徒儿热好的粥,又让她睡下休息。

      后来师兄问她为啥那时候哭那么惨。她笑了笑:“当时我虽未找到家人,但看见师父,我知道我会有新的家人,我不用再流浪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树棠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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