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演小品很好我说是的》呕哑嘲哳_

4、第 4 章

　　中午许铭在旁边粤式餐馆定了个包间，做足了礼数。林子宸下午还要去城南录音棚录单曲，吃完饭约好下一次排练时间等到回去线上再联系后就先离开了。
　　单方杰一直顺着窗沿朝外面看，直到那辆载着林子宸的白车隐入雪地拐了个弯再也看不见后他才收回眼。
　　费滕用手捅他后腰：“看啥呢？不吃就打包走。”说着也跟着朝窗外看，却只看到一片白茫茫混杂点黑色脚印的雪地。
　　单方杰把他的手拍了下去，捡起桌面上已经凉掉了的虾饺吃了一口，口齿不清地说：“没看啥。剩下的打包吧。嘿！别玩手机了嘿！回去排练了。”其余几个人稀稀拉拉地应着，却半天没有动的意思。
　　于是单方杰也顺势坐了回来，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小菜。他其实也就是随口喊喊，团里这些人这么多年什么脾性他早就摸的一清二楚，拖延症一个比一个绝。
　　费滕也干脆没动，顶着绿毛神秘兮兮地凑到单方杰面前。
　　“你干什么？”单方杰皱着眉头把这人头推开，总觉得面前被人塞了个绿油油的盆栽。
　　费滕却较着劲，顶着单方杰右手一动不动又挤眉弄眼：“我觉得你有问题。”
　　“啊？”单方杰一愣，手一抖险些把筷子扔地上，“啥问题？”
　　他第一反应以为指的是排练的这个小品出了什么问题，再一看费滕那明显不正经的神情才反应过来这人在拿他八卦。
　　费滕大有一副不深究到底不罢休的意思：“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小明星挺好看的。”
　　“废话。”单方杰翻了个白眼，“不好看能当明星吗？”
　　他知道费滕什么意思。团里这么多人就费滕知道他性取向，有事没事调侃几句，但听多了也烦。这就跟见到个好看的妹子就要反过来问费滕有没有兴趣追一追一样，没意义。
　　他的确对林子宸有些兴趣，但也仅仅止步于此了，活这么大他还不相信会有一见钟情这种事，更别说仅仅是一次合作的对象。
　　“别瞎合计了，”单方杰手上用力彻底将费滕脑袋推开，“我想不开去追他的可能性比你哪天领个男人回来可能性都低。”
　　费滕不乐意，跟他吹胡子瞪眼睛。整得单方杰怪好笑的：“不是，你在这较什么真？不至于为了这个真去领个男人回来吧？”
　　“滚！老子笔直！”费滕甩了甩刘海继续说，“我就不明白，馨园跟我分手的时候说我太直了，怎么的，她还想跟弯的谈恋爱啊？”
　　馨园是他前女友。
　　单方杰心底嘟囔，合着在这等着他呢。
　　费滕分手这事过去几天了却一直没来找他喝酒谈心看星星他就感觉心悬着，就知道这人不可能一夜释怀。
　　“那你也不能拿给我牵线转移情伤吧月老？”单方杰叹口气，伸出胳膊意思意思拍了拍费滕后背，“差不多行了。馨园说的那个直又不是这个直……”
　　“那你说我染个什么发色好？”费滕猛地打断他的话，整个人腾地坐直，“哥们儿，你看我对你咋样，让你做这种重大决定诶！”
　　单方杰：“……滚。”
　　“别就滚啊，我这纠结好几天了。”
　　“黑的。”单方杰心道，真情实感搜肠刮肚想安慰话的自己真是傻丨逼。

　　去录音棚的路上司机换了条路线，绕过了那个最堵的信号岗，再加上这次提前吃了晕车药林子宸这回感觉还好，下午要录单曲他可不能做出早上的糗事。
　　车子开出去几公里后他这才回过神来，在许铭座位后逼逼叨，全都是些“我的天哪我真的要演小品了吗太不可思议了”之类的话。
　　许铭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他这几天做足了思想准备，还是没办法正确接受自家艺人真的是个醉心于喜剧小品的奇才。
　　也不是说瞧不起小品啥的，但拿这个当梦想的艺人这么多年了他还真没见过。那些觉得树立搞笑艺人人设能吸粉的也不是少数，但林子宸是真的喜欢，这一点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你跟我说实话，”许铭终于忍不住了，扭头打断了林子宸的喋喋不休，“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喜欢小品？”
　　林子宸眨眨眼，觉得许铭真的是在认真询问，赶忙坐直，清了清嗓：“可能是因为……喜欢年味？”
　　“嗯？”许铭不解。
　　“就是，唉，就是年味嘛。”林子宸挠挠头，重新组织语言，顿了顿这才继续说，“许哥你也知道，我是D省人，提到D省就肯定能联想到喜剧小品啥的，我们省电视台平时也喜欢放这个，我从小就爱跟着一起看。”
　　“就因为这个？”
　　“那倒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许哥你不觉得吗？一旦看到小品，就会觉得，啊，过年了，该放鞭炮了。其他什么别的烦心事都可以暂时不用管，反正大过年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有童年滤镜在，我觉得我喜欢并且想要演小品，跟别人喜欢看剧看电影想要去演是同样的性质啊。”林子宸摊开手，又耸耸肩膀，“我不懂为什么一提到小品大家就都是这个反应，觉得土味没内涵啥的，但的确我也不是什么特别有内涵的人，我就喜欢这种，跟影帝采访说自己喜欢演武打片是同一个概念啊。”
　　车内一时安静了下来。许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时半会没有接话。他能理解林子宸的意思，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大众流行的的确不是这个。
　　大多数人对小品的印象还停留在许多年之前郭本宏的那些作品中，那时候随便谁都能接上一句那些小品中的梗，但随着老人的隐退，小品作品再也难以拥有当年那样的影响力。两年前郭本宏的去世引发了一阵网民集体怀念过去喜剧作品的高潮，但那也仅仅是漫长时光和网络海洋中的一小部分罢了，甚至很少有人意识到现在依然还有人坚持着小品喜剧创作。
　　但即使是像单方杰他们团队那样做出名声的，平时也要四处串场兼职别的工作，否则真的很难依靠单纯的小品演出坚持这么久。
　　毕竟现如今提到“小品”，大众的观念都是老一辈的娱乐了。
　　可林子宸喜欢，单方杰他们团队那群年轻人也喜欢。
　　许铭心想，自己是不是也应当转换一下观念。
　　“我懂了。”许铭扯起嘴角，越过椅背拍了拍林子宸的肩膀，“好好演。”
　　“那当然！”林子宸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笑得露出八颗牙。
　　他看见车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逐渐出了太阳，透过车窗的阳光晒得暖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