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蛊》白小败

3、小麻

　　……黏黏的，湿湿的……这什么东西。司檀微皱眉，动了动身子。怎么，居然还腰酸背痛的…… 脸似乎被什么轻轻舔着，有些作痒。睁开了眼，久违的阳光有点刺眼，眼前赫然一张放大的狗脸，正兴致勃勃地用口水给她洗脸。司檀耷下眼皮，扯扯嘴角，抓住狗脖子上的一丛枣红色的毛：喂喂，你这小样把舌头放哪了……

　　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身子软的像滩烂泥，艰难地单手支起身子，揉揉太阳穴。瞟向床栏一边，这么大的狗……体型足以抵过一个壮汉的大型枣红狗巴巴地，用晶亮晶亮的眼睛望着她。司檀怔了怔，那种澄澈的目光，很像哈哈呐。轻轻抚了抚狗脖子前刚抓过的那丛毛。

　　镂空的木窗，隐射入几缕明亮的光，茶几边瓶里的雏菊溢着淡黄的香，雕花的木质桌椅，雕花的木质床，暗色的铜镜。哈，莫非啊莫非，我穿了？恩…..肯定穿了！（白小：小说看多了的经验，对，经验~~~）真是难为情呐，又给古代种田的大叔大婶们增加了一个口粮的负担……不对啊不对，兴许只是借尸还魂，这具身子貌似要比以前轻得多。司檀嘀咕了几声，拉拉松松垮垮的中衣，伸伸脖子，扭扭脑袋，挪着身子坐到妆台前，对着铜镜端详自己。

　　虽然不太清晰，但仍可以看出，那双隐着不明情愫的淡灰色眼瞳，墨色的眉角弯着挥之不去的温和，温馨小麦色的皮肤微显苍白，黑得深邃的发丝慵懒地游离在肩上。镜中的女子轻轻勾起嘴角，淡灰的瞳带了一丝温柔的笑意，却未及眼底，张合着薄薄的嘴唇，吐出几句话：“嗯呵，很好，换了副皮囊，视力也恢复了，回归，自然……”

　　“吱嘎——”门被打开了，进来一个孱弱的白衣女童。女童一见坐在妆台前的司檀，先是一愣，之后窝了窝嘴角，眼眶里顿时溢满了亮亮的泪珠。“哇……檀……檀大人，您终于醒了……”女童哭着喊着扑向不知所措的司檀，撞入司檀怀里。司檀猛地坐到了床边，轻咳了一下，小妹妹，我才刚恢复……

　　女童搂着司檀的腰，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黑亮的眼眸望着司檀，嘤嘤抽泣着，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恩哈，好….好可爱……

　　“檀大人……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您也就不会……以后不要再为我做这种傻事了……那里的马性子烈，您这一进去，没缺胳膊断腿……还在乱蹄下还捡回半条命，是不幸中的万幸……记得，再也不要……”司檀看着眼前这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女童，挠挠脑袋，唉，不知所云呐。司檀突然觉得腰间一紧，只见女童仰着那张我见犹怜带着泪痕的小脸，眼眶中还有隐隐的泪珠，面朝枣红狗，带着哭腔，弱弱地说：“怎么办，哈哈，檀大人长了多余的肉了……”

　　咳咳，多，多余的肉，赘肉？司檀有些哭笑不得，刚到就被吃豆腐了。“怎么办，这下子檀大人一定不要我了……我连檀大人的身体都调养不好，小麻真没用……对不起……檀大人。哈哈，我们……走吧。”说着，便从司檀怀里起来，用雪白的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泪珠，拍了拍枣红狗，欲势要走。

　　“等……等等，小麻，” 小麻止住步伐，把刚到门槛的脚缩回来，转过身惊讶地望着司檀，瞳仁里闪着欣喜的光芒。司檀开了口：“你叫小麻，是吧，还有，这狗叫恩哈哈，对吗……”那双原本闪光的眸子随即黯淡了。

　　“果然，檀大人已经非常讨厌我们了，她不想记得我们了，檀大人在问我的名字，还有哈哈的……走吧，哈哈，我们不要再给檀大人添麻烦了。”小麻失落地抚着枣红大狗，转身欲走。枣红大狗用依依不舍的目光巴巴望着司檀，发出低低的呜呜声，满是留恋。

　　司檀蠕了蠕嘴唇，有一瞬的无语，这是，小白女神再现吗……败给你们了。动了动仍有些酸痛的腰，司檀站了起来，面前洒落一片阴影，缓步上前，拉住了小麻。小麻眼角的泪滴仍是挂着，水汪汪的眸中是淡淡的伤哀。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小麻的额头，轻叹：“怎么会呢，小麻和哈哈都这么可爱，檀大人怎么会不要你们呢。更何况，这几天只有小麻在照顾我，还有哈哈陪伴我，如果没有你们，檀大人一定会很寂寞，很伤心，很难过的。”

　　司檀弯下腰，宠溺地揉揉小麻柔顺的头发。小麻受宠若惊地瞪大了眼，不思议地说：“可，可是，檀大人是很爱惜自己的身体的，不许自己的身体有多了的或是少了的东西呢。以前谁要是调理不好檀大人的身体健康，或者伤害了檀大人的身体，前者虽然只是要求离开，但后者的待遇就是被……”小麻欲说还休，拽着衣角。

　　“别担心，说吧。”司檀微笑着看着小麻。

　　“后者若是被大人的侍者抓住，就会被侍者在脸上撒那个什么的粉，那人的脸就会咕嘟咕嘟冒褐色的泡，很吓人哦，然后大人会让侍者把那人送回无毒宫去……去干什么呢？之后就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了。”小麻心有余悸地说。

　　这家伙，居然有这么变态的嗜好。司檀还是面不改色的微笑，安抚小麻：“小麻不同呢，呐，檀大人可是很喜欢小麻的，所以啊，不会不要小麻的。”

　　“大人一直都很温柔，如果不是他们伤害了大人，大人是不会去抓他们的……檀大人，您真的还是会要我吗？”小麻一脸的期待。

　　司檀眼带笑意：“是的，檀大人要一直把小麻留在身边，直到小麻有自己喜欢的人哦。”小麻的脸刷的泛着微红，眼神慌乱地看向别处，轻声嗔怪：“大……大人，真是的……小麻现在，只想和大人在一起……”

　　粉粉的小脸在浅金色的阳光下有些透明，眸子里波动着小小的开心，微抿的小嘴……可爱啊啊啊啊，好想，想咬一口。于是，眉角，眼角，嘴角都散着笑意，看着小麻水蜜桃般柔嫩的脸，司檀凑上前“啵”了一口。

　　小麻的脸更红了，小声叫道：“大……大人，变坏了。”

　　“呵，怎么会呢，大人是太喜欢小麻了。”司檀轻笑，捏了捏小麻的鼻子。“那么，小麻，能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

　　“难，难道，大人不知道？”小麻一脸的惊异。“是呀，躺了几天，都有些不记得了，小麻能告诉我吗？”司檀微笑着。

　　“恩。那天，大人带小麻一起去化月林，之后，大人不知从何处抓了一条受伤的白色小蛇，托我照料。小蛇虽然对小麻有些敌意，但却从不咬小麻，给小蛇上药也很温顺，小麻是很喜欢小蛇的。但几天之后，小蛇突然不见了，小麻很着急，因为小蛇的伤并没有完全恢复，而且那是大人托我照顾的。

　　大人不知从哪里得知这事，安慰我说小蛇不会有事的。第二天晚上，大人被侍者送了回来，满身是伤。侍者告诉我是在一个马厩角落的草垛上发现被踢伤的大人的，当时大人肩上躺着小蛇。

　　侍者又说，小蛇钻进了马厩，不知怎么的咬伤了一匹马，马都受惊了，而那天大人和马厩主人谈好要去选马，大人发现了马群的不对劲，还有缠在被咬伤的马的腿上的小蛇，不说什么就冲进马厩去抓小蛇。原本就受惊的马群都乱踢乱踩，大人……大人就是这样被踢伤的。都怪我，我应该好好照顾小蛇的，这样大人也就不会为了救小蛇而受伤了……”小麻窝了窝嘴角，眼眶里又溢出几粒泪珠。

　　司檀用细长的手指拂去小麻眼角的泪，轻声道：“好了，已经没事了，大人现在不是好好的。那么，小麻能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吗？”

　　小麻睁大了眼，惊呼：“大人，您竟不知道自己是谁？”司檀垂眼，微叹：“是啊，竟不记得了。”随即抬眼，微笑：“不过却记得小麻哦。”

　　“大……大人！”小麻的脸有些泛红。“大人姓氏是司，名檀。”

　　一怔，竟是一样吗。“那么，小麻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司檀微笑道。

　　“恩。大人可是无毒宫现任宫主菊染的师父哦。原本宫主这个位子是给大人的，但大人不喜宫里的繁杂事务，便借出宫采毒，顾不上宫里这一说，把位子推给了大人中意的弟子菊染，只身带着小麻出宫了。不过菊宫主担心大人，便让宫里的几名侍者暗处跟着大人，大人也并没说什么。”小麻道，“说来，大人未到双十，就以自制的蛊术威震武林呢，因此很少有人上无毒宫挑拨，很令小麻崇拜哦。不过，大人带了人皮面具，武林里至今还没有人见过大人的真正面貌呢，就连……就连小麻也一样。”小麻低下头，有些沉默。

　　“这样啊，其实大人长的很丑哦，因为怕吓坏他们还有小麻，所以才带了面具的。”司檀放柔了声音，“大人自己觉得也很丑呢。”恩……这家伙还挺有来头，很少有人上无毒宫挑拨，还没人见过真面貌？啊哈，出门办事真方便。

　　小麻抬起头，睁大眼问：“真的……吗？”

　　“莫非，小麻认为檀大人在骗人？这样的话，大人可会很伤心的……”司檀垂下眸，佯装有些伤心，嘴角却带一丝笑，余眶观察着小麻慌乱的表情。

　　“不会不会，大人不会骗小麻的。”小麻急忙摆手，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司檀呵呵笑了几声，站起来坐在椅子上，一手搭着小麻的肩，“那么，小麻还能告诉我，我们现处何地吗？”

　　“我们现在在三月客栈，而三月客栈在月都，月都是月国的重要城池，外来的丝绸商，盐商，米商，还有教书的几乎都在月都，至于月国在……在哪里呢，之外的小麻不知道了。”小麻一字一句答道。

　　月国？月都？没听说过，唉，只要不挡本大人的财路活路，管它是月亮还是太阳。司檀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小麻呀，躺了几天，再不活动活动我可要未老先衰了。这样吧，我们出去走走如何？”

　　“可是……”小麻凝起细眉，犹豫着。

　　“没有可是哦，就这么决定了。”司檀眨着双眼，竖起食指，一脸的认真，“今晚出发吧，去备好行李，虽然只是走走。至于那群侍者么，喜欢跟着也就跟着吧。”

　　“大人喜欢独行，这样好吗？”小麻疑惑问道。

　　司檀勾起嘴角，柔柔一笑：“可以的，菊染只是出于好心。何况，他们只是在暗处，不是吗？能够保护的，就会尽力不让我受伤。”不行的话，终究还是保护不了。这家伙淡然处之，恐怕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