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
“太棒了！”菲尼克斯又一次发出刺耳的欢呼尖叫。
卢卡斯几近麻木的点头，甚至连应和都已经让他感到厌烦。购买那如今让人感到深恶痛绝的全息望远镜绝对将是他这个暑假所能做的最糟的决定。
“这世上恐怕只有福灵剂被发明的时刻能与之媲美了，不，比福灵剂更棒，如果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演出，谁还会需要福灵剂呢？梅林啊，不可思议！小少爷，再放一遍最后那一段。”
“或许你可以先告诉我药剂接下来的配方，阁下？”卢卡斯试探着问，望着桌上坩埚里已经开始沸腾的药剂。
“我会告诉你的，别着急，就看最后一遍，我发誓。”菲尼克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的催促道。
卢卡斯有气无力的挥舞了一下魔杖，他恐怕理解不了“夙愿”的含义，但至少对他而言，此刻哪怕有谁只是在他面前施展一个朱砂火焰咒，或许反而都能比那火龙喷出的烟火让他感觉更有意思一些。
“阿克图勒斯的小玩具（-注14-：见番外凤凰挽歌）跟这比起来实在差得太远了，再说谁能想得到那澳洲蛋白眼竟会是阿尼玛格斯，要我说这简直比麦乐迪克斯都来得更出人意料！”菲尼克斯再度热烈的鼓起掌来。
而恰在此刻，桌上坩埚里的药水也发出了如掌声般“乒乒啪啪”的声响。
“拜托了，快告诉我，先生！接下来该加入什么材料！”
这一回，魔药室里喊叫的人终于换成了卢卡斯。
那些在眼前四处喷溅的明红色的水珠，此刻在眼前甚至比巨龙喷出的火焰更加刺目和滚热。
“好吧，我想想，对了。荨麻叶，12克，加入后顺时针搅拌三次；然后加入蝙蝠血，煮沸，这一步这会儿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必要了；接着加河豚眼珠，要三对，要抓准时机，得在药剂刚刚转为红色时加入….”菲尼克斯揪着辫子梢，飞快的背诵着。
“抱歉，你刚刚说什么？！”卢卡斯又叫了一声。
“噢…”菲尼克斯发出了一声尴尬的低吟。很显然，他们早已经错失良机。
他紧接着后退了几步——从画像里的药剂架后头，传来他心虚的低声：“听着，卢卡斯，亲爱的，我很抱歉，我可以向梅林发誓，我绝对不是有意的，但是，我想你现在恐怕最好施展个随便什么…守护魔咒….”
“小少爷？卢卡斯，你还好吗？”菲尼克斯沿着画框边缘的方寸之地来回焦虑的寻找着，将在方才如地震般的剧烈震颤中破碎了一地的药剂瓶残渣踩得劈啪作响，。
画框外也是同样的一地狼藉，流淌满地各式各样的药水混杂在一起，时不时的还会冒出些五颜六色，味道古怪的气泡来。
菲尼克斯捏着断了角的金边眼镜，透过上面余下不多的破碎玻璃片费力的张望，他几乎将脸贴在了画布上：“感谢梅林与卡雷尔家的所有先祖。”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但紧接着，趁着卢卡斯还没来得及完全站起身，他便赶紧又一次转身躲进在了那些歪歪斜斜倾倒的药剂架后头。
卢卡斯头昏脑涨的从地上爬起来，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终于看清了眼前七零八落的惨状。这无疑让他脑袋里的嗡嗡的响声愈发剧烈了。难以置信，但眼前的事实毋庸置疑，大半个假期以来他所有的努力，就在刚才短短的几分钟里便全部付诸一炬。
“菲尼克斯.卡雷尔！”他满目怒火的瞪向挂在墙壁中央的画像，可他几乎将脸颊贴到了画布上，也没从里面找到菲尼克斯的身影。
“清理一新，修复如初。”卢卡斯磨磨蹭蹭的从怀里掏出魔杖，毕竟除此之外已别无选择，何况地上那些还在冒着热气的药水，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再出岔子。
当施展魔咒时，他在心中还隐隐带着些侥幸，可就算所有的魔药瓶都恢复了原状，曾经在它们里面那些耗费了他大把精力与时间完成的药剂，却都随着咒语一闪而过的光亮同地上的灰尘一起在瞬间消失无踪了。
偏偏倒是那台全息望远镜，虽然几乎成了碎片，却也奇迹般的恢复了原状。卢卡斯丝毫没有因此为自己显然有所长进的魔咒而感到愉快，他用力的挥舞了一下魔杖，将那望远镜丢进了一旁的垃圾箱里。
沮丧几乎要让他沉到谷底，卢卡斯不得不试着安慰自己，或许还是该为自己算得上优异的魔咒学而感到高兴的，至少因此，被折断的只是那只他一直十分喜爱的火螃蟹壳制成的坩埚支架——它能够帮助更好的控制制作药剂时的火候，但普通的修复咒看起来并无法修理这种稀有材料制品——可至少，这要比折断的是自己的脖子要来的强得多。
要在这样一场称得上灾难的魔药事故中幸免于难，必须得是一个足够强大的保护魔咒，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使出这么强大的咒语，而且…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在突发的意外和无比的慌乱之中真的使出了任何魔咒。
卢卡斯不由晃神起来，爆炸发生的那一刻，他的头脑曾一片混乱，可他至少还算记得请不久前才发生的事——而直到刚才收拾残局起的那一刻，他才刚从口袋里掏出魔杖呢！
“噢，少爷！”就在此时，一个尖声传进了耳朵里。
“卢卡斯少爷，您没事吧？”小精灵歪歪斜斜的站起身来，他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的看向卢卡斯，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接着忽然扑向了一旁的药剂架，他抓起一只贴着“火焰药水”标签的魔药烧瓶对着自己的脑门敲的乒乒作响，“珂莱斯特没能保护好少爷！让少爷受了伤！珂莱斯特违背了主人下达的最重要的命令！”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刺耳尖叫，烧瓶里残余的最后少许药剂洒落出来，落在他本就看起来仿佛被熨斗熨烫过发皱发红的皮肤上，“噌”的燃烧起来，小精灵立刻发出了更加刺耳痛苦的叫喊。
“该死的！”卢卡斯不假思索的举起魔杖：“清泉如涌！”，魔杖顶端涌出的清水浇灭了小精灵身上的火苗。小精灵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看起来一时再不可能作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卢卡斯一把夺过了珂莱斯特手里的烧瓶。
“恢复如初。”他先是对着自己身上几处轻微的擦伤施展出咒语，接着将杖尖转向珂莱斯特：“暖风袭袭，恢复如初。”
小精灵的眼睛甚至比之前瞪得更大了，他颤抖的举起手，看着自己恢复原状——尽管依旧如一团老旧的抹布般粗糙褶皱的皮肤。
“少爷！”
“闭嘴!”卢卡斯在他喊出第二个词之前命令道。
“你来做什么？”片刻之后，他问：“谢…我是说，这很巧，但是，你为什么会正好到我的魔药室来？”
“啊！”珂莱斯特突然又发出了，甚至比之前都要更加惊恐的尖叫，“是主人让我来找少爷的。马…马尔福先生来访。”当他说起那个名字时，他的身体突然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该死！”卢卡斯低咒了一声，他匆忙的将手中的烧瓶塞回了药剂架上：“快去告诉父亲和马尔福先生，我马上就下楼去。”
“留步，小少爷！”卢卡斯正要冲出魔药室大门，身后却传来菲尼克斯的声音。
“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皱着眉梢，就算是那副歪歪斜斜模样滑稽的金边眼镜也改变不了他脸上严肃又复杂的神色，这让卢卡斯恍惚间不可思议的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那位二楼华丽相框中的老者。这也压住了他本打算发作的怒火。
“你的行为或许…会被某些人…赞为高尚。”菲尼克斯略带犹豫地说：“但不论卡雷尔家还是圣芒戈，都向来是正统且富有名望的。有时候一些事，只会让你惹上多余的麻烦。”
菲尼克斯说罢立刻又躲到了画中不知何处的废墟里，全然没有给卢卡斯留下跟自己做任何理论的机会。
“珂莱斯特。”卢卡斯的眉梢也微皱了起来，“我要你发誓。”片刻之后，他盯着身边的小精灵说，
家养小精灵本就干瘦的身体因为虔诚而卑微的弯腰缩成了一团：“是的，是的，当然，珂莱斯特听从少爷的任何吩咐。”他用力的点着头，每一次鼻子尖都几乎撞到地面。
“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你永远，永远都不允许告诉任何人。你要发誓，不论父亲，母亲，或是任何人，都绝对不会从你嘴里知道今天在这间魔药室所发生的，哪怕是一分一毫。”
卢卡斯尽可能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不急不缓，但当略过楼梯旁的大理石柱隐约看到大堂里父亲的身影时，他还是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卢克，快一点。”
而父亲的催促让他的步伐甚至更加慌乱了一些。
“当心，亲爱的。”那个穿着深绿色丝绒长袍的老人在他冒冒失失险些被地毯之间的褶皱绊倒时将那支有着银色蛇头，眼睛上还镶嵌着绿宝石的华丽魔杖迅速指向了他。卢卡斯感到一股力量将他稳稳当当的扶住了。
“用不着对小孩子这么苛责，杰西。”上了些年纪，有着一头微微发白的金色长发的男人用他灰蓝色的眼眸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一侧的杰西.卡雷尔：“过去每当我父亲到卡雷尔家拜访的时候，你的表现强不了多少，至少我们的小伙子不是跟他父亲一样在楼梯上就已经失足了。”他漫不经心的说。
“阿布拉克，只是一次，而且那不是我的问题，你很清楚那是怎么回事。”杰西反驳道，“你或许该想想我是在帮你，如果我打算在未来做个药剂师，至少我会想点办法让自己不再害怕弗洛格毛虫。说起来，你不会到现在都不用弗洛格毛虫作为任何药引吧？”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又瞥了一眼杰西，接着笑起来：“真是太可笑了。”
“够了，阿布拉克。”杰西轻声咳嗽了一声，满不在乎的说：“你知道这不是重点，只是因为弗洛格毛虫根本不是什么难以被替代的原料罢了，而且用其他的原料通常还能有更好的效果。”
“行了，卢克，别傻站着了，到这儿来吧。”他随即便扯开话题敦促起卢卡斯来。
“下午好，马尔福先生，好久不见。”卢卡斯应声匆忙的上前，向马尔福先生微微弯腰行礼问好道。
但阿布拉克萨斯的目光依旧望着卢卡斯刚刚被绊倒的地方：“杰西，相比起你过去，现在也是，那些滑稽的行为，至少这件事还算得上是其他什么东西的过错。只是，管理不好仆人，又或是驯养不好牲口，到头来，也还是当主子的失职。”
他说罢又挥动了一下魔杖，卢卡斯听到了小精灵熟悉的惨叫，但在一秒钟不到的功夫，那叫声就消失了。他惊恐的看着被倒挂在天花板上的珂莱斯特，那小精灵痛苦的扭动着，张大了嘴巴，可是却发不出一丝声响，那些纠缠在他身上的魔鬼藤让内心里恐怖的回忆立刻涌上了卢卡斯的脑海，他们纠缠着小精灵纤弱的四肢，在上面留下了甚至比被火烧更加刺眼的红色痕迹。
地毯在阿布拉克萨斯再次挥舞魔杖时变得平整如新：“别太拘谨，毕竟这是卡雷尔家。坐下吧，少爷。”
“谢谢你，先生。”卢卡斯跌跌撞撞的走到父亲身边坐了下来。
阿布拉克萨斯终于将魔杖收回了手杖里，身后随即传来一声算不上响亮的东西落地的闷声，但当卢卡斯偷偷转头望过去的时候，除了地毯绒毛间又一次出现的些许不平整，那个曾经悬挂着小精灵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了。
“斯克林杰这一步棋下的着实不怎么样，巴特勒是个聪明人，但比起那个瞎了眼的疯子，他到底还是嫩了些。不过傲罗办公室主任恐怕也没得选，不管那些所谓的内部矛盾是否存在。在经历了这些时日，魔法部账本上的内容想必好看不到哪儿去，巴诺德重金导演的这场闹剧如今甚至还没结束就已经散场了。她若是还想继续坐在部长的位置上，谁都知道，现在能帮得上她的就只有古灵阁里那些古老家族的金库了。因此一切自然都成了‘误会’，而她恐怕也早计算过了，哪怕只是为了让那些部里的傻瓜早一天不必再赖在马尔福家的地窖里，有的是人愿意替她为这场‘误会’买单。”阿布拉克萨斯冷笑了一声说。
“说起来。”马尔福先生的目光从沙发角落里那一打丢失了最后几页的预言家日报头条版面上飞舞的火龙身上一略而过：“你也去看演出了吗？小少爷。”他看向卢卡斯。
“是的，我去了，先生。虽然其实并不是…那么喜欢。只是陪着朋友一起去的罢了。”卢卡斯回答。若是早些日子，尽管他很可能依旧会如此回答，但在那时候多半只是为了迎合马尔福先生，可如今，他刚才所说的每一句都成了真话。
“德拉科倒是很喜欢那些小把戏，非要闹着卢修斯带他去看。”当提起那个小男孩的名字时，阿布拉克萨斯脸上少见的露出了少许仅仅是笑意的简单神情。尽管对卢卡斯而言，他对那个仅在其出生时有过一面之缘的表侄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在那一段日子里，雅各，又或是哈利.波特，都足以给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而且，他也并不太喜欢突然之间便成为了长辈，那种带给他的难以言喻的古怪感觉，。
不过很快，阿布拉克萨斯灰色的眼眸中就又带上了更值得人推敲寻味的气息：“不过，这场价格不菲的小丑表演确实还算得上精彩。一周前，魔法部还恨不得搜查每一只路上的猫头鹰，现在却就连走在街上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都已经全然不在乎了。这让人不由得期待，后续还能再上演些什么更有意思的剧目，我相信会有的。”
“虽然演出到这会儿或许还差了点儿火候。但你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少爷。”停顿片刻后，马尔福接着说：“朋友是绝对重要的。尤其将来若是当你遇到些难处时，你就会看到过往投入的价值了。”他说这话时的目光又望向了杰西：“或许我该为布莱克家那时候有太多的孩子而不方便再接收一个离家出走的叛逆少爷而感到庆幸。”
但这句玩笑话并没有带来预期的效果，就连卢卡斯也在瞬间陷入了那一段仿佛才刚刚终于散去的惶恐之中。“现在的布莱克家恐怕空出的屋子远不止一间了。”阿布拉克萨斯叹息起来：“纳西莎是个好孩子。可是布莱克家已经完了。”
“但这些事再想也没什么用了，既然连沃尔布加都已经不再提起了。”
“我今天来就是来谢谢你的。闹剧已经收场了，省的你再总是睡不好觉，我想是时候把你在这段时间替我保管了那些….小玩意要回去了。”阿布拉克萨斯望着杰西微微皱起的眉梢，转向卢卡斯勾起嘴角改口道
“跟我来吧，在我的魔药室里。卢克，你留在这儿。”杰西站起身。尽管父亲已经发出了指令，但好奇心让卢卡斯故意走向了楼梯时故意磨磨蹭蹭的。
阿布拉克萨斯随着也站了起来：“对了，另外——我还想请你帮我做一些东西。”他边说边将一张写着密密麻麻药剂名称的纸张递给杰西。
“我想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父亲几乎没有犹豫的答复完全出乎了卢卡斯的预料。
“我相信你可以从博格，或是其他什么路子弄到这些东西的，对你来说，这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杰西的声音突然间显得近乎冷酷。
“我不会让你惹上麻烦的，你是知道的，杰西。就算是之前的事，我承认处理的没有预料的那么干净利落，但整件事，我可没给你留下任何案底不是吗？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不管是你良心不安，根本没有必要，还只是场戏码，我本以为是如此，但现在看来或许并非那么简单。原本，你今天依旧可以是圣芒戈的首席。”阿布拉克萨斯的声音里又带上去嘲弄的声色：“多数人的谎言只是为了让别人相信，可偏偏你总是对你自己所有的谎言第一个深信不疑。”
“卢卡斯，回房间去！”
卢卡斯不有浑身一颤，可父亲不同寻常，几乎有些失态的厉声呵斥反而让他的双腿一时无法动弹。
“好了好了。”阿布拉克萨斯抬起手，语气平和退让了许多：“我还是去找博格聊聊吧。毕竟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再逼着你表态的。虽然其实你早就清楚你自己想要什么了。”
“可你不知道，阿布拉克。”杰西搭在胸口的手紧紧的攥着：“我确实希望这不只是一个谎言，但是，就算是你，也永远不可能成为艾利克斯。”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