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传》季末知秋

7、触目惊心

　　无忧在首备局案宗中夹入的，不是首备局局长的黑材料。
　　而是掌府的黑材料。
　　借掌府的怀疑来扳倒首备局长，不得不说，这是一步再漂亮不过的棋。
　　陆安汉以为无忧的手法自己已解开九成，然而正待他欲进而再想些什么的时候，那掌府却有些坐不住了。
　　“小陆啊，年轻人要讲究实事求是，包庇犯了错误的同僚是会受处分的。”
　　“你放心，群众的举报我们是会保密的，不会受到坏分子打击报复的。”
　　听到这话，陆安汉再没有犹豫，一边如无忧所说的，做出一副犹犹豫豫的态势，一边将三柜一行五档拿出，递到了掌府的手里。
　　“掌府大人，您慢慢审阅，卑职还有工作，就暂且失陪了。”
　　陆安汉此刻终而演技爆发，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随后不待掌府回复，开了门，自行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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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府本是想叫住陆安汉细细问问的，但陆安汉走的急，他并未来得及。
　　于是他便把精力集中在手中的文件上。
　　牛皮纸袋中，是一塑料密封袋。自密封袋中取出文件，是一沓由回字针别起的资料纸，厚度可以说很有些可观。
　　掌府于是细细翻阅了起来。
　　然而未翻得几页，汗便下来了。
　　这约莫二十多页A4见方的资料纸，几乎都是足以置他政治生命于死地的罪状。
　　东元2079年10月，为赈济署署长时，贪墨发云州振旱款七千万，分属下两千八百万，合计九千八百万
　　东元2082年3月，为升首城东域御长，贿时首城副掌府金件合计四百二十七盎司，名烟酒等若干，合计值钱六百二十万
　　东元2087年9月，时为首城文业部长，因情人不愿解除关系，威胁举报遭其杀害，死后尸体弃于淮水，为北省防务所发现，后定为悬案。
　　东元2091年11月，为豢养私兵与首城□□进行违禁军火交易，至今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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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条条罪状，或有财款往来记录为凭，或有实际物证可循。
　　于掌府而言，条条惊心。
　　“首备局长王彦，这人，实在是该死…不对，凭他断没有那么大胆…对了，北州执省杨钊煊，是了，断然是他，这不为人子的东西…”
　　首城身为朝廷特赦三城之一，本应独立于九州之外自成一体，但实则地位特殊，完全被包于北州之内。
　　换言之，是个省中之城。
　　亦因此，双方的权利有很大一块灰色区域，纷争不断，由是历代以来北州执省与首城掌府可以称得上水火不容，往往彼此间都在互查案底。
　　而为官者，又有哪个是完全干净的。因而雪朝建国不过数十载，因彼此攻讦而落马的首城掌府，北州执省，算下来竟有六七个。
　　在掌府看来，这次也不外乎如是。
　　幸而为他发现，至此，掌府可以说很有些舒了口气。
　　正当他欲将文件放回牛皮袋以便带回处理时，却忽而在牛皮袋中摸到了些什么。
　　是一张打印的字条。
　　“掌府大人在上，卑职陆安汉，僭为陈局长门生，拜陈局长教诲，极仰掌府为人，近日整理卷宗，忽见此密封袋中署有掌府姓名，本欲取之细看，忽忆掌府行将到此，遂未曾私阅，备之于此，以待大人亲自处理，所中人多眼杂，照顾不周，不敢多言，实为无奈，盼大人福祚长久，万世万安。”
　　掌府此前本存着灭口的心思，此刻已消弭了大半，甚而将陆安汉当作了半个自己人。
　　“这个年轻人确实称得上聪明，嗯…陆安汉，这人日后或可一用。”
　　掌府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然而忆起刚才那青年，他却忽然觉得，那青年看起来行为实在不似这般聪明。
　　“稍后还需与这年轻人接触一二，一来试试他是否果真未曾看过这文档，二来也须看看这人机灵到何种地步。”
　　想到这里，掌府将那文件连同档案袋合字条一并装进怀里，离开了档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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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安汉回到办公室，敷衍了同僚“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的疑问。
　　这之前，陆安汉实则并没有相信过无忧可以将他推上首备局长的金位，遵其所言，也多是好奇而已。
　　好奇无忧要做什么。
　　可是今天过后，陆安汉再想起无忧所言，却信了九成。
　　此外，陆安汉在佩服这少年所料之准，所见之远，所谋之深外，又多了另一种感觉。
　　无忧这少年，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