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8 坍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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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祥叔相别，她回到了乔家，带着他回到了乔家。她是在众仆人的目光中，抱着他回去的，光明正大。她将狐狸交给了沈大娘，并且交代了让她在自己出门之后将门锁上，然后自己去了乔夫人那里，她要质问。
她不知道此番质问能够问出什么，或许什么都不能得到，但她就是觉得，从前自己从未有过盼望些什么，以为好好活着便是最幸的事情，而现在似乎有了盼望，这份盼望是她从不敢想的奢侈，如今既然得到了，那便要好好护着。
走在去往乔夫人房间的路上，她想了好多，却总都是乱糟糟的，连雨都不能洗刷得清晰。这回的乱和之前看到信的乱既是相同又是不同，这是什么感觉呢，没有了被弃的失落，但都是一样的、对自己感到无能为力的无助。
她又走在了回廊上，又看见了那个新生的小芽儿，豆大的雨滴一颗一颗砸在它身上。原来即使自己不去招惹谁，也会有别的东西找上自己。
那索性这次就自己找过去。
她一把推开了乔夫人的房门，引得在乔夫人直接怒喊了一句“谁！”，这发怒的眼神在看到进来的是她的时候便一下子消失了，转而是一张眯眯眼的笑颜。
嚯，“美人千面”或许用在这里也不错。
“是妹妹啊，啧啧啧，怎么是这副模样，简直就是个落水的野鸡啊。果儿，快去准备热水给三小姐洗澡，这副模样让旁人瞧见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人了呢！”果儿应了之后悠悠离开，乔夫人取下自己的帕子，伸手就要给她擦，却被她一把拦下了。
“以为？难道不是事实吗？你同我过不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就那么站着，身上的水嘀嗒嘀嗒向下落，将地面弄湿了一个圈。
“哎呀，你这可冤枉姐姐我了。我怎么会跟你过不去，我们姐妹情深啊不是吗？”乔夫人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坐在桌边开始用帕子拭去那根本不存在的泪。
她冷哼一声，瞧着这一幕只觉得，乔夫人不去唱戏着实可惜了。
“哦？那你今日让众人抓我的狐狸，又是为何？”
“我是瞅那狐狸不顺。明明就是只野狐狸，本就该在街上自生自灭的，却被妹妹你从街上带了回来，这本应是它的福分，可这野东西不知感恩，次次给妹妹你惹事情，上次袭了我，这次又要毁我的花，下次……妹妹，养了这么个东西，姐姐我很是担心你啊。”乔夫人的话她听得懂，这哪里是在说他，分明指的是她。
她盯着乔夫人做出来的惋惜状，着实厌烦，“你不累吗？这里没有旁人，你的戏这十几年我已经看厌了，适可而止吧。”
乔夫人低了一下头，再抬眸便如换了张脸，没了心疼，没了惋惜，也没了血肉。
乔夫人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缓步轻移到她身边，抬手做出摆弄腕上珠串的样子，悠悠然说：“我就是不喜欢你总是将自己的位置摆错的样子。”
话毕，她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阵摇晃。她不想让外人看轻了她，起码是现在在乔夫人面前，她不能势弱。她专注于克制这摇晃，却全然不知在外人看来，她的眼神已然有些迷离。
乔夫人见她没有回话，便看向了她：双眼失神，攥着拳头，站在原地。那模样让乔夫人轻笑了一声。
“你瞧瞧自己的样子，真是可笑。”乔夫人用指头戳着她的肩膀，“真该让你看看你自己的模样，真是无能。”乔夫人在她左右踱步，“这种时候竟还来找我？你可真是自不量力啊。”
轰。
她终归是没有支持住，倒下了。
“这你拿着，赶紧吃吧，吃饱了好有力气走路。”眼前的女人塞给了她两个馒头，“你站在这里别动，舅娘再去别家讨些吃。”那女人眼眶盈泪，说完转身就走了。
她站在原地，心脏一阵一阵地揪着，她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会回来了，而且接下来会下雪。果然，下雪了，一种白色的魔兽顷刻间吞噬了这个街道。
突然，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眼前跃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是他！如雪一般白的它差一点就隐藏在了雪中。她迈出了第一步，接着是第二步，她跑了起来，跑向他，她不知道是什么在驱动着她，她只知道，她要找到他，找到另一个她。
一座桥横在了她的眼前，霎时间，白雪化水，河水暴涨，将要决堤。河水湍急地向下游流去，面前的地面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如波浪一般涌动，地上的亭子也随着地面的涌动而高低起伏个不停。
狐狸就在桥的那边，而她却无法过去，内心着急却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看着狐狸渐渐消失。
她失落极了，只好转身离开。突然她感受到了额头上的温热，她抬头看，啊，原是下雨了，只是不知为何，这雨水是如此的温柔。
她漫步在雨中，没有方向却有一丝开心。正走着，迎面走来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带着好几个大木箱子，边聊边走。
“咳，真是的，上次就是我将这彩礼送去的何家，如今又是我给扛回程家去。有钱人家只是动动嘴，说取消婚约，最后受苦受累的还是我们下人。”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也怨不得大公子。”
“这话是怎么说？”
“我听说，咱大公子取消婚约好像是因为那何家三小姐身世有问题！”
“哈？身世有问题？什么情况？”
“那何三小姐不是何老爷亲生的！”
“真的！何家这消息可藏得真严。啧啧啧，那就怪不得大公子取消婚约了，本就是奔着她背后的家世去的，希望何家能在王前有个帮衬，这下……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人家只是选一个没血缘的人嫁你，你这还怎么奢望人家全心全意帮你呢。”
“可不是嘛！而且我听说啊，那何家三小姐长得也不怎么样。”
“那何家的姑娘们不是都挺俊俏的吗，单她不好看，这下就解释清楚了，不是亲生的能好看到哪儿去？哈哈哈哈……”
这议论的声音极大，不知为何，纵使他们已经走了好远，她还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心痛极了，痛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胸口上一样，好重好重，重到好像眼前又开始模糊了。
又要晕了吗？不行，我不能倒下。
她使劲儿地揉着眼睛，却越揉越模糊，真让人着急，急得她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欸？怎么泪水划过的地方痒痒的……
她使劲睁眼，便看见了在舔去自己眼泪的他，正是他压在自己的胸口。
她望向窗外，阳光刺了她的眼。已经天晴了。
他看见她醒了，便从她的身上下来，好让她能坐起来。
哗啦哗啦，是拧水的声音。
她艰难坐起，循声而去，是一个女人的背影，正在洗毛巾。那不是沈大娘，这身影比沈大娘年轻许多。等到那个身影转过来时，她看清了脸，是阿易。
她有些惊喜，没想到此刻照顾自己的竟是她，正想道谢，却遇上了阿易吃惊的眼神。阿易赶忙将手中的毛巾丢尽了盆里，夺门而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08 坍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