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町的乱步君》凡人的美学

24、第 24 章

　　雨生夫妇当年在横滨附近的乡下孤儿院收养了雨生凉子后，就马不停蹄将企业转移到了米花町，而江户川乱步在那个时间点也不打算冒险去找雨生凉子，彼此的联系就此中断。

　　不过不管怎么说，横滨都是十分特殊的地区。江户川乱步并不意外雨生夫妇最终选择将部分重要资产保留在那里。

　　雨生夏彦头脑一般，过去从来没有深究横滨实验室的留存。但是出于对父母决策的尊重，他同样没有改变横滨实验室的布置。

　　这对现在接手了雨生药业的雨生凉子来说，也不知道应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毕竟江户川乱步只能协助推测出基本事实，可是一切未来的导向都是未知。说到底他只是头脑比常人稍好些，而不是什么因果律加成的能力者。身处米花町的他也不像某位留在横滨的黑手党，手握真实剧本。当然，这种凡尔赛的话说出去大概能气死一大批同行。不过这可不关他的事。

　　“实验室搬迁后，作为项目总负责人的我也会跟随……雨生药业的重心大概要回到横滨了。”雨生凉子皱眉道。

　　雨生凉子从小到大都毫不怀疑江户川乱步的推理能力，甚至也不去深究前因后果，只是追问他之后的计划：“这样一来，之后的事情我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了。你准备怎么办？”

　　江户川乱步却对这个结果有些雨生凉子很难理解的厌烦：“明明已经将雨生药业甩出了横滨的圈子，最终却还是回来了……无聊的纠正。”

　　“算了，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他自言自语道。

　　这种加密的胡言乱语并不在雨生凉子的解读范围。不过她多少也习惯江户川乱步偶尔不讲人话了。她只是等着江户川乱步转换成正常人的语言模式。

　　短暂的思索后，江户川乱步认真地看着雨生凉子：“如果你到时候下定决心了的话，我就会去横滨找你。我还需要凉子，你要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雨生凉子并不知道江户川乱步所说的决心是什么，她只是平淡的问：“到时候我会死吗？”

　　江户川乱步反问：“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雨生凉子自嘲的笑了笑：“说的也是。”

　　于是她也没什么想问的了，转身走向置物架，将江户川乱步的样本一一归类。这一排置物架是雨生凉子专属的自留地，之前里面封存的只有一个人的血样，现在加上了江户川乱步。

　　雨生凉子默数着上面的试管，一时发起了呆。

　　而江户川乱步则抿嘴看着小臂处的细小针孔，陷入了沉思。

　　回过神来的雨生凉子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犹豫着道：“你并不打算被乱步君意识到存在吧。可是为什么这一次做出这么多变动？”

　　江户川乱步慢吞吞挪开止血的棉球，看着上面浅浅的血迹冷静道：“这和我出现的时间长短、做出的事情多少都无关，江户川乱步的观察力足以勘破那些多余的隐瞒。”

　　言下之意是，江户川乱步认为只要出现就一定会留痕，反而没必要做太多掩饰。他对自己是天下第一名侦探这件事一向信心满满，不过现在这份自信也同样体现在了“自己”身上。

　　“凉子，你应该清楚在看穿的能力上，我们始终是对等的存在。你也不必因为……有所隐瞒，那只会诱发侦探的好奇心，过早揭破这一切。”江户川乱步慢慢放下卷起的袖子，遮住了针孔。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了片刻。

　　“村田大介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雨生凉子转移话题。

　　江户川乱步回答：“就现在。”

　　雨生凉子瞳孔微缩，手下动作顿时加速。她难掩怒火道：“你知道他现在就要销毁实验室，为什么还心安理得和我聊到现在！”

　　“可是提前告诉凉子的话，你一定会逃跑吧。下一次机会就要等很久了。”江户川乱步理直气壮道。

　　雨生凉子啧了一声，发泄的用力关上了金属柜门：“该死，我早该知道你是什么烂性格……完全被童年滤镜遮掩了啊。”

　　毕竟久别重逢的“白月光”迷人眼啊。

　　击碎滤镜的当事人，江户川乱步安慰：“没关系的，村田大介不会在这里杀死你的。”

　　“可是那家伙会杀了你！”雨生凉子冷冷的揭穿江户川乱步敷衍的偷换概念。

　　“你总是这样走钢丝的游戏态度……我们任何一个人如果失误，你就会死在自己的计划里。这并不是可以存档重来的游戏，乱步先生。”雨生凉子低声道。

　　“我相信自己不会出错，而你们甚至比我自己还要相信我说出的每一次推理……可是为什么每次都会因为这种事情惶恐担忧？”江户川乱步不解道。

　　雨生凉子没法解释，或者说她习惯了解释也得不到这个“笨蛋”的理解。

　　她只是利落的背上江户川乱步，大步向实验室外走去。

　　“等、慢点，好吧……你生气了吗，凉子？”江户川乱步被突然改变的高度弄得沉默了一下。

　　雨生凉子冷笑，让无所不知的名侦探自己猜。

　　她必须抓紧时间赶去出口。江户川乱步既然开口了是现在，那么村田大介一定已经在执行销毁计划的路上了，容不得拖沓。

　　江户川乱步环住雨生凉子的脖子，顺从的调整了一下姿势，想要舒服一点，在这方面他一向从善如流。

　　不过嘴上他也没停止抱怨道：“没必要这么着急吧，凉子，这样很容易被发现诶。”

　　从事研究员多年，雨生凉子的力气甚至已经不如少年时，很快就气喘吁吁起来。

　　不过在这种紧急时刻，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想起了过去，在乡下的孤儿院，那时候生物学上算是真小孩的江户川乱步。

　　这家伙每次偷溜出来玩太晚，或者半夜跑来孤儿院发病，没法从孤儿院正门走入，就让雨生凉子在下面背着自己翻墙。个头窜高很快，身手算是矫健的凉子不得不自己先将江户川乱步送到墙头，自己再翻出去接着人，护送乱步大人。

　　“凉子，停下！”江户川乱步突然皱眉用力勒住了雨生凉子的脖子。

　　窒息感让雨生凉子下意识停住了向前的脚步。

　　清脆的嘎达声响起，将回忆击碎得七零八落。

　　于是雨生凉子认命的意识到，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