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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 83 章 ...

  •   家里有个笑面虎笑眯眯地等着,相亲的时候白华年压根不敢多留,一反常态地先跟女方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说他学历低,也没有特别稳定的工作,不希望耽误女方。

      这些情况女方来之前就知道了,说实话,她也不太满意白华年的条件。

      可白华年长得太好看了,她还是想聊一聊。现在一听他这么单刀直入地拒绝,也就没好脸色了,心想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拎起小包就走出了奶茶店。

      白华年追出去连连道歉,女方并没有理他。

      白华年觉得很抱歉,可他说的也是实话,这样的相亲其实就是在耽误女方的时间。他喜欢男人,并没有交女朋友或者结婚的打算。

      但这样的相亲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孔叔一定会安排到相中为止。

      或者说自己有女朋友了,让孔叔先不用操心他的事了?

      转念又想,要是孔叔让他把人带回家看看怎么办?

      白华年想来想去也没个好主意,只能先回家了。

      为了节省时间,他特意打车回家,不到两点开始相亲,两年半就成功铩羽而归,回到了家门口,快得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没法跟孔叔交代。

      白华年想了个主意,先给闻锦发信息说自己完成任务了,然后在附近溜达溜达,估摸着到了四点再回家。

      他正要发消息,院子里传出了说话的声音,孔叔似乎要出来了,他赶紧躲在了邻居家门口。

      孔叔和闻锦一前一后出了门,孔叔在门上挂了把铁锁。闻锦问:“华年会不会提前回来?”

      要是闻锦没记错的话,白华年没有带任何钥匙。北京的家和南明的家都是密码锁,用不到钥匙。

      孔叔动作一顿,眼睛连着眨了好几下,过了一会儿才说:“他会去店里找咱们的。再说了,哪这么快回来,不得多聊一会儿吗?”

      几米外的白华年:……

      闻锦笑而不语,正欲转身,忽然看到隔壁家门口又一块灰色的衣角,颜色和样式都有点眼熟。

      闻锦看似不经意地往外挪了一步,视线朝那边一撇,果然看到了白华年。

      白华年后脑勺、后背,乃至手心,都紧贴着身后的红漆大铁门,整个人好像变成了薄薄的一片,可以挂到门上当画了。

      白华年听孔叔那样说,羞愧地低下了头,眼睫微垂,眼角也耷拉着,无精打采,在心里默默忏悔。那样子其实挺可怜的,但也挺可乐的。

      闻锦低头看了眼腕表,没绷住脸,笑了一下。心想,白华年这是去相亲回来了,还是压根没走,一直在这里躲着呢?

      孔叔问他怎么了,闻锦咳了一声,拳头抵在唇边,收敛自己的笑容。同时侧过身用身体挡住了孔叔的视线,说:“我想起来的路上,华年跟我说您肯定不会答应换车的,他已经准备好把这事说一万次了。”

      孔叔脸上有了笑模样,眼角起了皱纹,牙也露出来了,说:“说一万次我也不换。哎,华年这孩子就是孝顺,这点没话说。”

      他又看了看闻锦,问道:“他在北京过得还行吧?”

      又回忆着说:“他这趟回来看着累,其实好像爱笑了,人也放松了。”

      闻锦有点意外,印象中白华年跟他在一块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的。

      但孔叔这样说,无形中表扬了闻锦把白华年照顾得很好,于是他语气难免染上了点骄傲,说:“吃住不愁,还交了几个朋友,过得很好,心情也就好了吧。”

      当然,最让白华年开心的应该是跟我在一起。

      这句话闻锦没说。做人还是要适当地矜持一点的,特别是在白华年的长辈面前。

      孔叔拍拍闻锦的手臂,感慨道:“你之前说的话做到了。他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你这个大老板愿意帮衬他,我也放心了。孔叔在这里谢谢你了。”

      闻锦赶紧说:“您太客气了。”

      孔叔和闻锦走远了,后面的话白华年听不到了。等他们拐了弯以后,白华年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仰头看着天空,眯起眼睛甜蜜蜜地笑了。

      后来孔叔看白华年天没黑就相亲回来了,果然不太高兴。到底顾忌着闻锦在场,没当面训人,而是把白华年拎到饭馆旁边的小巷子里。

      白华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劝孔叔换车。

      孔叔那辆破面包车就停在这条巷子里,经过风吹日晒,多年损耗,外表漆层早已斑驳,车灯坏了一个,窗户裂了两面,座椅也露着海绵,坐上去咯吱咯吱响。因为经常运货,车里还有一股难消的异味。

      当然外观还不是最要命的问题,这辆车已经不止一次在路上故障了,每次都要找人把车拖回来。

      最近孔叔去进货也不敢开这车了,自己骑着电动车往菜市场跑,结果前几天回来路上走了神,来人带车都撞了树,撞得后背一块青,回来也不敢和家里人说,只敢跟白华年欷歔几句,说自己老了。

      白华年在孔叔换气的间隙里勇敢地插了一句:“叔,我找女朋友的事不急,但是你的车真该换了。”

      “放屁!你都三十了!我像你这么大孩子都有了!”

      于是整个下午,白华年和孔叔一个劲劝对方听自己的,闻锦就坐在角落里兴致勃勃地听着,孔叔的妻子也闲下来,解下围裙坐在一边玩起手机。

      白华年一边削土豆,一边滔滔不绝地陈述旧车的坏处和换新车的好处,新车一天的折算价不高,还可以载人,等等。

      说这些话时,白华年手上动作也没停,闻锦本来担心他削到手,但看他削完的土豆个个圆润饱满,没皮没疤,手也没事,也就任他去了。

      削完土豆,白华年还帮忙切菜切丁,拌凉菜揉面,麻利又熟练地做完了晚饭前的准备工作。

      后来有客人来吃饭,白华年没让孔叔妻子动手,自己去厨房做了一份盖浇面出来。

      客人问白华年有没有啤酒,白华年把客人要的酒拿出来,又拿了杯子和起瓶器。客人走后他走过去把碗摞起来,用抹布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

      他端着碗进厨房的时候,闻锦跟在他后面,小声地打趣道:“小老板?”

      白华年回头对他笑了,有点不好意思。

      他洗碗的时候,闻锦也在旁边看着他,目光柔和而温暖,好像在欣赏一件陈列在橱窗里的珍宝。

      白华年羞涩地说:“别看我啦。”

      他从墙上摘下擦手的布,将手指一根根擦干净,闻锦注意到他中指指腹其实划了一道口子,已经不流血了。因为伤口不深又在隐蔽处,所以刚才没人看到。

      闻锦把白华年的手拽过来想要细看,白华年受了惊似的甩开了他的手,惊恐地朝外张望,见孔叔和婶子在聊天没注意他,才松了口气。

      白华年对闻锦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压低声音说:“我没事。”

      又有点腼腆地说:“其实我以前能做很好的,毕竟做了好多年了。不过当了作者后光对着电脑工作,好多事都不熟练了。”

      闻锦静静地看着,目光更加温柔,轻声说:“不熟练也挺好的,我来做饭。”

      “算了吧,”白华年仰着头,笑得傻乎乎的,说:“你做的饭客人们不会喜欢的。”

      闻锦叹了口气,好似很受伤,说:“那只能叫外卖了。”

      白华年说:“倒也不必。”

      寿安的店铺打烊都早,八点饭馆就关门了。孔叔儿子女儿先后放学回来,一家人就坐在饭馆里吃晚饭。

      白华年眼看是劝不动孔叔了,只好求助场外观众闻锦支援一下。孔叔的儿子听说要买新车也跟着劝,孔叔被劝的不耐烦了,说:“明天去看看,行了吧?都别说了,吃饭。”

      吃完饭孔叔女儿急着做作业先回家了,孔叔儿子被留了下来,孔叔让他今天在店里睡一晚,把屋子让给哥哥和客人。

      孔叔儿子不太高兴。

      店里能睡觉的地方只有二楼的储物间,里面有一张单人床,是给看店的人休息用的。白华年倒是在上面睡过几年,但他离开寿安后床就弃用了,上面重新放满了东西,而且储物间本身就又脏又挤,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他才不想在这里睡,哪怕只有一晚。

      孔叔儿子年轻气盛,不愿意遵循人情世故,也不会掩盖自己的情绪,泄气似的踢了一脚对面的凳子,却不小心把凳子踢倒了。

      孔叔生气地说他不懂事,白华年赶紧劝:“我们已经订了宾馆了,离这里不远,孔健明天还得上学,让他好好睡觉吧。”

      闻锦出来打圆场,说:“正好可以让华年带我在附近看看。”

      孔叔脸色稍缓,不过还是警告地瞪了儿子一眼,让他收敛点。孔叔儿子不服气,瞪了回去,看孔叔就要发火,赶紧兔子一般跑了出去。

      孔叔被自己儿子气得不轻,拿起桌上的手电筒就想追过去揍,闻锦和白华年拦着他劝,孔叔余怒未消,一声比一声大地骂道:“不揍他一顿他就不知道谁是他老子!不听话,不学习,整天就知道缠着家里要手机,还出去上网,还跟班里女同学搞对象,死活不肯分开!臭小子!”

      又扭过头对白华年吼:“他都有对象了,你还没有!你这点出息!臭小子们!”

      白华年苦笑着说:“对对对,都是我们不好,叔,你消消气。”

      孔叔妻子在旁边冷笑了一声,说:“你打死他得了,反正是你生的。”

      孔叔更生气了,又朝着妻子吼道:“不是你生的?!就是你惯着他!”

      孔叔挣开白华年,气冲冲地离开了饭馆,白华年想要去劝劝,孔叔妻子忽然说:“白华年你先别走,帮我打扫店里。”

      白华年只得停住脚步,看了看闻锦。

      闻锦看出他们有话要说,于是说他去看看孔叔,也走了,饭馆里只剩下白华年和孔叔妻子。

      白华年帮着洗了碗扫了地,拉下卷帘门就可以走了。

      孔叔妻子在对今天的帐,头也不抬地对白华年说:“坐下吧。”

      白华年在孔叔妻子隔壁的桌前坐下了。

      孔叔妻子用计算器算完一笔账后,抬起头看着白华年,劈头盖脸就问他:“你为什么不找个女朋友?你叔给你托关系找人,你都不当回事是吧?!”

      白华年本来就怕她,听她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说话,后背不由地挺直了,两只手抓着膝盖,嘴巴开开合合,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孔叔妻子一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就心烦,他要不是个男的,她都要怀疑自己丈夫收留他是不是别有所图了。

      她说:“你别找借口了,我就问你一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白华年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低下了头,说:“对不起。”

      孔叔妻子把笔扔下,摇着头,满脸厌恶地说:“你是不是还想分一点拆迁款?我告诉你,别看你也在我家户口本上,拆迁款的事你一点都别想。”

      白华年惊讶地看着她,眼中光芒闪动,半晌声音发颤地说:“我不知道拆迁的事。”

      孔叔妻子审视着他的表情,见他急得快哭了,不像是撒谎,这才稍微放了点心,说:“你没这个念头最好,我们家不图你那点钱,你也别打我们的主意。”

      白华年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了两下,用力地说:“我没有。”

      他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孔叔妻子又开始算账了,白华年低着头平息了一下情绪,问孔叔妻子他能不能走,他想回去拿行李。

      孔叔妻子说没事了,白华年就站起来往外走。

      “等等。”孔叔妻子忽然又说。

      白华年心里闪过一点点期待,回头努力地笑了笑,问:“还有什么事吗?”

      孔叔妻子说:“洗洗脸再回去吧。”

      白华年眼睛又闪了一下,把笑容收了回去,点点头,去卫生间接了一盆冷水,把脸全部浸在水下。

      他出来的时候孔叔妻子已经在门口等他了,见他刘海上还在滴水,从桌上抽了两张纸递给他。

      白华年勉强对她笑了笑,想道谢又怕自己说话会哽咽,于是只能低头。

      这时孔叔妻子幽幽地叹了口气,说:“白华年,你也别怪我,你本来就不是我家的,还割过腕,我们对你够好了。”

      白华年把纸巾捂在了额头上,眼前一阵模糊,让他不敢看孔叔妻子,害怕又要去洗脸。

      孔叔妻子又说:“男人结了婚就算长大了,是成人了。你孔叔养了你这么多年,再给你张罗一门亲,仁至义尽,亲爸也只能做到这份上对不?你结了婚就迁出我们家户口本吧,以后也少回来,有你在这里比着,你叔看自己儿子,怎么看都不顺眼。”

      白华年使劲点点头,把纸巾盖在眼睛上,转过身。

      孔叔妻子说:“走的时候把门锁好。”

      白华年又是点头。

      孔叔妻子走了。

      白华年蹲下来,攥着湿透的纸巾,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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