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风风火火_

81、第 81 章

　　“还不醒吗？”

　　白华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卧室的窗帘拉开了一半，有点刺眼。

　　白华年抬起手半遮住眼睛，从指缝里看到闻锦正坐在床边看着他，看不出什么表情。

　　“起来吃饭。”闻锦又说。

　　闻锦说完这句就离开了，白华年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下了床去洗漱，收拾好后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

　　白华年昨天喝的酒几乎都是以前没喝过的，还混在一起喝，醉酒的余威很大。他坐在餐桌前脑子还有点迷糊，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闻锦从卧室里走出来，身上已经换好了西装，他一边调整领带一边朝着门口走，穿鞋的时候朝白华年看了一眼，语气很平淡地说：“多吃点。”

　　白华年呆呆地看着闻锦，没有说话。闻锦穿好了鞋子，站在门口看了白华年一会儿，也是什么都没说，就开门走了。

　　白华年持续发蒙。

　　下午白华年在书房奋力写文，弥补昨天纵酒耽误的进度。手机叮咚一声响，他以为是闻锦发来的消息，马上拿起手机来看。

　　是曾衍。

　　白华年失望地叹了口气，划开曾衍的对话框，曾衍没头没尾地说：我恨你。

　　白华年问曾衍为什么，可是曾衍没有回复他。

　　不久白华年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立刻把电脑一推，从书房里跑了出来，果然是闻锦回来了。

　　闻锦在门口换鞋，看都不看白华年，径自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来换上。

　　白华年走到他面前，十指交握给自己力量，主动开口打招呼：“你回来了啊。”

　　闻锦嗯了一声，从白华年身边走过去，拿了杯子接水喝。

　　白华年又跟到饮水机旁边，仰着头看着闻锦喝水。

　　闻锦喝完了水又去了卫生间，白华年就在门口等他，他一出来，白华年就攥着拳头，拔着脖子急切地说：“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闻锦看了他一眼，解了领带扔到地上，晃了晃手腕，不答反问：“你醒了？”

　　白华年迟疑地嗯了一声，观察着闻锦的脸色，很奇怪，闻锦看上去并没有不高兴，相反他太平静了。

　　闻锦说很好，然后把腕表和袖扣也解下来往地上一扔。

　　虽然地上铺着地毯，但看闻锦这么对待他那价值昂贵的腕表，白华年还是一阵肉疼，想替闻锦把表捡起来，说：“这么贵的东西还是别随便扔…..啊！”

　　白华年来不及捡东西，闻锦突然捞起他的腰把他往墙上一推。他赶忙扶了一把墙，可闻锦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他还是被闻锦按趴在墙上，胸口和下巴都撞得生疼。

　　白华年疼得直抽气，被迫仰起了头，颤声问道：“闻锦，你干什么？”

　　闻锦没有回答，他把白华年双手举高按在墙上，空出一只手拉下了白华年的裤腰，中指顺着诱人的沟壑滑下去……

　　很久后，闻锦从后面抱着白华年，含着白华年的耳垂，语气含糊地说：“华年，我很生气。”

　　白华年累得睁不开眼，心想，好吧，我已经知道了。

　　白华年那天没有吃到晚饭，和嘉文F6约好的零点拼字也失约了，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闻锦已经不在家里了，给白华年留了便签纸，让他点外卖吃粥，而白华年甚至不知道闻锦什么时候走的。

　　白华年扶着腰，步伐缓慢地走进卫生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满脸憔悴，脖颈和锁骨上有两处明显的红痕，心里难免有点崩溃，有点酸楚。

　　祸不单行，在看到昨晚存稿箱故障并没有按时更新时，他更崩溃了。

　　他的手机上还有曾衍的未接来电，孔叔的未接来电，还有黄真的四个未接来电。

　　白华年一边开电脑，一边点开了黄真的微信。聊天框里已经有十几条未读消息，最后一条消息是个“你完了”的表情包。

　　黄真还给他截了评论区的图，读者问枫桥怎么突然不更新了，还有读者笑话他连载天数要重新计数了。爱吃罐头的猫也来凑热闹，堂而皇之地用大号留言说：小老弟怎么回事，今天没更新啊，我等着看呢。

　　管理员反应很快，临时把这个帖子置顶，爱吃罐头的猫的读者在下面回复：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白华年委屈得快哭了，先把存稿发出去，然后跟黄真解释自己睡过头了，跟F6解释自己睡过头了，越解释越心酸。

　　他喝了口水，平定情绪后，打算给孔叔回个电话，但曾衍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曾衍：“……”
　　白华年：“……”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快一分钟，默契的是谁都没挂电话。

　　后来曾衍先说了话，还是昨天那句：“我恨你。”

　　白华年疲惫地问：“为什么？”

　　曾衍含泪哭诉：“你造吗，我这个月底就要去巴黎了，接着要去伦敦，米兰，纽约。”

　　白华年没出过国，听到曾衍能去这么多地方，第一反应还是挺羡慕的，于是小心翼翼地问：“这样不好？”

　　曾衍哭得更大声了，吼道：“好个屁屁！闻胖子让我跟着朵力去采购考察，你知道朵力是谁吗？一个买手，工作狂！我跟她合作过一次后，再也不想看到她了。可这次我要和她待整整半个月！”

　　白华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曾衍继续哭：“都怪你，非要去俱乐部，害得我跟着受苦。本来这趟不用我去的，我忙完这几天还想休个假呢。”

　　白华年短促地惊叹了一声，终于明白曾衍为什么朝他抱怨了，肯定是他在俱乐部喝得烂醉，让闻锦很生气，闻锦还迁怒到曾衍身上了。

　　可这又关曾衍什么事呢？

　　曾衍又说：“我太冤枉了，不行，你得跟我一起受罪。你跟我一块出差，当我助理，负责拎东西打下手。”

　　白华年沉默了几秒，望着他的作者主页上清零的连载时间，沧桑地说：“我也受罪了。”

　　曾衍愣了愣，突然拍着墙哈哈大笑，楼梯间里环绕立体声地播放着他的笑声，同样想来这里打电话的同事一推开电梯门，吓得又退了出去。

　　曾衍：“你是不是被弄惨了？闻胖子肾还好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华年：“……别说了。”

　　曾衍：“我心理平衡了！”

　　白华年放弃抵抗，只想挂电话。

　　曾衍洋洋得意宣布：“我不是最惨的！”

　　白华年冷淡地说：“还有别的事吗？”

　　曾衍笑得岔了气，一边咳嗽一边说：“别急啊，我随便跟你抱怨几句，不是真想让当助理的。我就是有点委屈，你懂吧，我反思了一下，我昨天根本没做对不起闻锦的事。”

　　白华年深有同感地说：“我也委屈，他根本没给我补偿的机会。”

　　“好吧好吧，”曾衍清了清嗓子，“其实有人比咱俩更惨。昨天上午闻胖子找瞿通打高尔夫去了，他们俩打赌，然后瞿通输了半套房。”

　　白华年惊讶地不知道说什么好，闻锦也太过分了，曾衍和瞿通在俱乐部一直在帮他！

　　曾衍叹气道：“瞿通也是傻，他也不想想闻胖子这些年陪着大佬们打了多少球，喝了多少酒，他俩有可比性吗？反正瞿通不敢再找你出去玩了，我也不找你玩了。”

　　曾衍语气很遗憾地说：“我原本想带你去酒吧街逛逛呢，咱们不都说好了吗，穿得特别靓去酒吧里晃一圈，亮瞎他们的狗眼。”

　　白华年有点纳闷，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和曾衍说好了。

　　曾衍问白华年要不要他从国外带东西，护肤品衣服都可以，买书不可以，他嫌沉。

　　白华年说没有想要的，曾衍还觉得很奇怪，问：“不来套SK2试试吗？”

　　白华年也很奇怪：“那不是女人用的吗？”他就是听了专柜推销员的话，给婶子买过一次。

　　曾衍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多解释，只是问：“你平常用什么？”

　　白华年说：“洗面奶算吗？”

　　曾衍大骂道：“滚！”挂了电话。

　　白华年又给孔叔回了电话，孔叔倒是没追究他为什么没接电话，言简意赅地让他这周抽空回来一趟，说是家里有事。白华年问什么事，孔叔却不告诉他，只是说他回来就知道了。

　　白华年答应尽快回去，打完电话就打开订票网站订了明天下午的票。

　　他没有空手回家的习惯，不是带吃喝就带用的。这次他来北京住，自然打算带点北京的特产回去，可附近的超市卖的是进口产品，要么就是会员店，白华年在地图上找了找，两公里外有个本地很有名的连锁大超市。

　　白华年决定去这里看看。

　　可出门的时候又犯了难，他颈侧的痕迹太明显了，衣服根本遮不住，要是让别人看到，恐怕就像曾衍一样，一下子就能猜出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闻锦真是个坏蛋。

　　白华年嘀嘀咕咕地抱怨着闻锦太过分，自己在衣柜里翻翻翻，想找个高领的衣服穿，但只能找到不合季节的高领毛衣。

　　他蹲在地上，开始翻抽屉里的夏季衣服，他的衣服太少了，稍微一翻就翻到了闻锦的衣服。

　　闻锦倒是有好几件高领的打底衫，棕色黑色灰色的都有，白华年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抽出一件黑色的穿在了自己身上。

　　超市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公交车又不方便，白华年便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正好买完东西可以放到筐里带回来，不用手提着。

　　但他刚骑上车子，一道闪电从尾椎那里直达天灵盖，疼得他马上从车上跳了下来，扶着车把出了一身冷汗。

　　万般无奈下，他只能把车子又停在了路边，单手扶着腰喘息。

　　闻锦太过分了！

　　白华年越想越气愤，想给闻锦打电话斥责他。电话已经拨出去了，他又觉得说那样的事太羞耻了，于是把电话挂了，自己生着闷气走去超市。

　　超市在购物商厦的B1层，占地面积很大，促销的价牌到处都是，蔬果区和肉类区挤满了人，看得出来这个超市真得很平价，人气很高。

　　白华年推着购物车，排在一对老人身后，龟速移动到了水果区。草莓正在上季，一块很大的木板上满满当当地堆着各种草莓，鲜红的果，嫩绿的叶，看上去就十分诱人。

　　白华年买了草莓，又挑了几个苹果，排了好久的队才称完重。之后又买了茶叶糕点，还想去化妆品专柜给婶子买点面膜，拐过熟食区的时候，看到那里摆了六张四人桌，有两桌已经坐了人，他们正在吃快餐。

　　超市里也能吃饭啊？

　　白华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觉得很新奇。他去打饭的窗口转了转，里面有七八样荤菜素菜，包子馒头，还有关东煮，种类很齐全，就像个快餐店。

　　正好白华年也饿了，就去窗口买了西红柿鸡蛋、地三鲜加一份米饭，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吃。

　　没吃几口，余光里突然看到一辆购物车速度很快地朝他撞了过来，他吓了一跳，朝旁边侧过身。

　　购物车最终在离桌子很近的地方刹住了车，但车上的东西摞得很高，最上面一盒棉签直接飞到西红柿鸡蛋的盘子里，红汁溅了出去，在白华年前襟上落下很明显的印子。

　　白华年看到衣服脏了，慌了神，赶紧扯餐巾纸把红汁抹干净，却越抹越脏。

　　这件衣服也是偷穿闻锦的，本想穿一次再放回去，这下好了，不洗一洗是不行了。

　　白华年丧气地抬起头，看了看肇事者。

　　肇事者，也就是观山海，摊着两只手，无辜地耸了耸肩，说：“骚瑞咯，我不是故意的。”

　　白华年没说话，只是把筷子放到了餐盘里。

　　观山海嫌弃地摇摇头，咋舌道：“不过啊，谁叫你在这里吃饭，丢不丢人啊！”

　　白华年吸了一口气，脸色有点冷，说：“我不觉得哪里丢人。”

　　“哎呦，生气啦？”

　　观山海脸上挂着恶劣的笑容，上下瞄了白华年一眼，眼里又是鄙夷，说：“不就是一件衣服，我赔你好了，先给你转五百，够了吧。”

　　“不用了。”白华年推起自己的购物车想离开这里，但观山海用自己的推车把他卡在了桌子和购物车之间，不让他走。

　　白华年这次真生气了，他决定让观山海把衣服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