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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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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华年背着一只双肩包,站在客厅中央,打量着这个他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
房间里很多东西都收起来了,本来就空的房子这下子显得更空了。
阳台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晾衣架上没有任何衣服,墙上几个插排都断了电,沙发、餐桌、茶几盖着防尘布,处处都是干净整洁的,甚至垃圾桶里也空无一物,最后一个垃圾袋现在在白华年手里。
看上去都收拾好了,可白华年还是觉得哪里有问题。事实上这个星期以来,他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他忍不住想要再检查一遍,于是放下垃圾袋,走进卧室和书房,东转转西转转,摸摸这里,摸摸那里。
但房子就那么大,就算全摸一遍也很快摸完了。
白华年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在高楼大厦间静静流淌的古运河,思绪仿佛随河水一起流走,神情有些许茫然。
悠扬的钢琴曲突然响起,将白华年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见闻锦给他打来了电话,马上接起来。
“出发了吗?”闻锦问。
白华年回答:“还没有。”一边说着,一边用食指抠玻璃上的污渍。
闻锦听出他声音有些低落,想了想,语气很温柔地问他:“再问最后一次,真得不用我接吗?”
白华年脸上有了点笑意,说:“昨天你就问过最后一次了,不用,我行李不多,坐地铁很快的。”
闻锦长长地哦了一声,却又说:“那我再问最后一次的补充一次,即使你行李不多,坐地铁也很快,可我还是想去接你,你不想让我接吗?”
白华年笑出了声,说:“你还要上班呀。”
闻锦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然后突然气势很足地说:“我翘班。”
白华年一只手捂住了眼睛,笑得气都喘不匀了,说:“别这样,闻老板。”
闻锦也笑了,说:“员工有事还可以请假,老板却不能翘班,天理何在。”
白华年说:“别这样,好好上班,晚上下班我去接你吧。”
闻锦说:“好吧。”
挂了电话,白华年深吸一口气,紧了紧背包的带子,然后重新走回客厅中央,拿起垃圾袋,拉起行李箱,走出了家门。
他最后又朝屋里看了一眼,关上门,去车站坐高铁前往北京,正式开始北漂的生活。
三个小时后,高铁到达终点站北京车站,白华年跟随着人流下车,朝出站口走去。
出站口临近地面的一段是条长长的上坡路,上面铺着波纹样的细小台阶,很防滑,但也苦了拉行李箱的旅客。
白华年前几次来北京,对这坡道还没有太大感觉,这趟过来拉了一个很沉的行李箱,样式还是好多年前的那种,只有两个不能换向的滚轮,每走过一条波纹,箱子都会咯噔一下,听得他心惊胆战,生怕箱子的滚轮硌坏了,于是走得更慢了。
但就在白华年遥遥地看到站口透进来的阳光的时候,忽然听一声脆响,行李箱朝一边歪了些,左边的滚轮顺着坡道咕噜噜地滑下去半米。
白华年赶紧捡起滚轮看了看,没得修了,他只得双手抓起箱子的提手,哼哧哼哧地往外走。
北京站不像南明那个小地方,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都是人流旺季,在出站口小广场上经过的人,男女老少,各行各业,什么样的人都有。
白华年扫了一眼地铁站的方向,真远,再看看手里的行李箱,真沉。
他叹了口气,恨自己早饭没胃口,没多吃一个包子长点力气。
但就在他认命地提起箱子时,头顶忽然罩上一层阴影,接着他手里一轻,箱子被人夺过去了。
白华年惊讶地抬眼一看,竟是闻锦。
“你怎么来了?”
闻锦笑眯眯地说:“赵总本来约好和我见面,却突然取消了,我就有了时间。”
他把箱子放到地上,拉了一下发现拉不动,低头一看轮子坏了,皱了皱眉头。
白华年一看闻锦的穿着,西装革履,小牛皮鞋擦得很亮,是副要跟人谈公事的样子,而不是翘班休闲的架势,于是很替闻锦委屈,说:“怎么能随便放人鸽子呢?”
闻锦抬头莞尔一笑:“恐怕也跟我一样,有重要的人要接吧。”
白华年也跟着笑了,他看闻锦蹲下来摆弄那坏掉的轮子,板正的西服裤快压出褶来了,立刻道:“别弄了。”
他掏出包里的坏轮子给闻锦看,闻锦见确实坏得彻底,于是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土,说:“那我们先回去吧。”
闻锦一只手提起了行李箱,走得轻轻松松,好像只是拎着一袋子米而已。去停车场的路那么长,还需要上上下下,闻锦也只是换了一次手而已。
白华年看着闻锦一抬手就把行李箱举高了,放进后备箱里,于是羡慕地问道:“你是怎么练成这样的身材啊?”
闻锦好像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说:“很简单,每天早上跑五公里,回来做三组俯卧撑,三组仰卧起坐,平常吃饭注意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白华年哦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望着窗外的北京街景。
回到闻锦住的小区,闻锦先带白华年去了物业的办公室。
小区进出管理很严格,外人要想进来需要业主代为办理临时出入证,这次物业采集白华年的人脸识别信息,以后白华年出入就很方便了。
闻锦和物业的经理说话,白华年则看着管理员在电脑前操作。
只见管理员动作熟练地操作了几下,电脑界面上出现了白华年刚扫描的脸部信息。
管理员又找到一张表格,表格开头几行写着闻锦的住址和简单的信息,右侧是闻锦的照片。管理员又点了几下,白华年的信息也登记到这张表格里,闻锦的照片和白华年的照片也一上一下地排在了一起,闻锦自信潇洒地笑着,而白华年显得很拘谨。
白华年盯着照片看了几秒,莫名地脸热起来了,他偷偷地去看闻锦,正巧闻锦和经理聊完了也回头来看他,两人视线撞在一起,闻锦马上笑着朝他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揽住白华年的肩膀,一起去看电脑屏幕,问道:“弄完了吗?”
管理员抬头说:“好了。”
于是闻锦跟白华年又上了车,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库里,坐电梯直达家门口。
闻锦输入指纹密码,门打开了,白华年刚想进去,闻锦忽然在身后拽了他一下,然后两只手从后面蒙住了他的眼睛,声音里带着笑说:“给你个惊喜。”
白华年觉得他这个举动好好笑,于是说:“我不看就行了,把手放下。”
闻锦不放,推着他进了门,走出一段路后松开了手,说:“睁眼。”
白华年慢慢把眼睛睁开,先看到一排和天花板等高的大书架,它的样式不太规则,颜色有深木质色和深灰两种,现在上面摆了近一半的书。
房间贴着浅木质色的墙纸,中央放着黑胡桃木的大书桌,躺一个人没问题。配着宽大的扶手椅,台灯,落地灯,窗台上还摆着几盆绿植。
几乎和白华年在南明的书房一模一样。
闻锦推着白华年去椅子上坐,自己从后面站着,说:“你那桌子我没找到同款,想想你的桌子也太小了,就换了个这样的,还喜欢吗?”
白华年心情很复杂,手指顺着桌面木质的纹理滑动,说:“这以前是你的书房吧?”
闻锦笑了起来,说:“实话说,书房我没用过几次,当时设计的时候想得挺好,以为自己可以在家里做点正事。”
白华年没有说话,静静地打量着书房的一切。
“起来,去下一个地方。”闻锦把白华年拉起来,往衣帽间推。
原本占据一整面墙的衣柜有了属于白华年的角落,闻锦把白华年寄来的衣服都挂上去了,还添了好些衣服让白华年有空试试,围巾、帽子、手表这样的配饰也添置了好多,全都是为白华年准备的。
白华年被闻锦拉着在几个房间里转来转去,亲眼看到自己的东西塞满了房间的角角落落,那么和谐自然,好像本来就应该在这里的。
布置这些东西一定花了闻锦不少心思,要不然不会都那么符合白华年的口味。
在闻锦想带着白华年再进卧室看看时,白华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从背后抱住了他,说:“闻锦,你对我真好。”
闻锦握住白华年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笑得意味深长:“还有更好的。”
白华年疑惑地看着他,就见闻锦拉着白华年走到卧室门口,缓缓推开了门,白华年的眼前马上被一层大红色蒙住了。
被罩是大红的,中央用金线绣着很大一片龙凤呈祥,被角上用彩线勾出了花团锦簇的样子。
枕套也是大红的,金色的藤蔓从一角延伸出来,上面点缀着两颗简单的花苞。
床角里放着两套新的丝绸睡衣,谢天谢地不是大红的,而是一黑一白,黑的比白的大好几号。
抬头看,床头的墙上挂着闻锦和白华年在樱花下的合照,两人都在笑着。
白华年脑子里倏地蹦出四个字,新婚燕尔。
闻锦看白华年迟迟不进屋,于是少不得再次把人推到床边坐下。
闻锦问白华年:“感觉怎么样?”
白华年坐在床边,抓着自己的膝盖,好大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脸已经羞红了。
闻锦笑了笑,忽然抬起手越过白华年,朝着床头柜伸过去。他把抽屉拉开了,白华年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看到了满满一抽屉的小瓶瓶和小盒盒。
白华年再也忍不住了,他把脸埋在手心,腰深深地弯下去,把自己藏起来才能暂时冷静一下。
闻锦今天却不想让白华年冷静。
他把白华年拉过来,吻了吻他的头顶,用低沉的嗓音说着:“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白华年听完这话沉默了几秒,伸出双手,抱住了闻锦的腰,很轻地嗯了一声。
他小声地问闻锦:“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自己做了这么多事,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语气听起来含着愧疚,可话里的意思又像是抱怨闻锦。
闻锦回答他:“你来就好了。”他顿了顿,又说了一遍,“你来就好了。”
闻锦又吻了吻白华年的头顶,问:“要不先去吃饭?”
白华年点点头,于是闻锦带着白华年去外面吃饭,路上顺便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白华年一天没正经吃饭,按理来说应该饿了,可晚饭仍旧吃得三心二意,吃完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
他抬起头偶然和闻锦对视,脸就会微微一红,而闻锦也回他一笑。
回家的路上,闻锦指着不远处灯光明亮的地方,说:“那里应该是个公园,可惜我平常太忙没去过,以后有时间了,晚上吃完饭咱们就去那里散散步。”
话说完闻锦回头一看,人呢?
白华年在落后闻锦七八步的地方,坐在地上,正挣扎着要爬起来。
他的手撑在地上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刺到了,小声地叫了一下,叫到一半又闭了嘴,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
他以为自己摔得神不知鬼不觉,悄悄爬起来就好了,可没想到这一切全落在了闻锦眼里,闻锦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一副吃惊的样子。
闻锦快步朝白华年走过来,关切地问道:“摔到哪了?”
白华年觉得很丢脸,摇摇头,尴尬地抚着额前的碎发。
闻锦抓住他的手,检查他的手心没有被划破的地方,松了口气。
闻锦故意问:“怎么摔的?”
白华年语气低落地说:“不知道啊。”
闻锦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怎么办呢,万一再摔了怎么办?”
白华年没吭声,闻锦又说:“只能我牵着你的手一起走了。”
白华年抿着唇笑了一下,羞涩但坚定地把自己的手递了出去,于是闻锦将他的手握住了,两人手牵着手走完剩下的路,回到家里。
那天晚上白华年准备去浴室洗澡的时候,闻锦拉住了他,问他能不能一起洗。
而白华年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