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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   其实打升级游戏开始不久,闻锦就猜出曾衍和小曹恐怕想先灌醉白华年。

      酒作为一种抑制剂,适量饮用会降低神经系统对人的掌控力,就像再硬的汉子也无法抵抗成瘾性化学物质对神经的影响,平常严格自律的人也会在酒精面前显得自控无能,容易展露真实的一面,说些平常不会说的话。白华年寡言内秀,酒精对他的影响一定非常大。

      但闻锦心里又很矛盾,他更希望白华年心甘情愿,而不是趁人之危。

      最后闻锦想还是算了吧,暗暗破坏小曹的计划,让白华年赢牌高兴一下就可以了,谁知最后事情还是到了这种地步。

      闻锦有些头疼,他一边打牌一边用余光关注白华年,暗暗祈祷白华年的手气好一点。

      但白华年牌技差,手气也烂,好像又快输了,别人一直在出牌,他没有牌可以出,神情有点怔仲和苦恼,红红的耳垂在闻锦眼前晃来晃去。

      闻锦想了想,拉过椅子靠近白华年,说:“我帮你看看牌。”

      白华年抬起泛红的眼睛看着闻锦,他的嘴唇因为酒液变得红润,显得十分柔软,忽然轻轻推了闻锦一下,像是有点生气似的说:“你不是我家的,不要看我的牌。”

      这一把还没分出谁和谁一家,但闻锦先打完了牌,他没有红A,白华年这句话等于暴露了自己有红A。

      曾衍和小曹立刻心照不宣地笑起来了,闻锦一边笑一边叹气,哄他说“我跟你一家”,伸手握住白华年的牌和手,执意要帮白华年打牌。

      白华年却很认真地拒绝了他:“咱们不是一家。”把牌扇卷了卷,不愿意让闻锦看牌,甚至把屁股往一边挪了挪,离闻锦远点。

      闻锦看他这么抗拒不再强求,举起双手,哭笑不得地说:“好好,我不看了。”

      曾衍看闻锦再次吃瘪哈哈大笑起来,闻锦靠在椅背上,无可奈何地摇头,揉按着太阳穴。

      一会儿小曹也打完了手中的牌,他和白华年是一家。闻锦向小曹使眼色让他帮忙,但小曹并不帮忙,最终白华年输给了曾衍,要和小曹一起喝酒受罚。

      小曹二话不说仰脖喝光一罐,起身去厕所放水。白华年也没多说话,他拒绝了闻锦代酒,拿起啤酒罐,一口一口地将里面的酒全部喝光。

      下一轮开始没多久所有人都发现白华年真喝醉了,他的脸颊、耳朵甚至领口里探出来的脖颈都微微泛着粉色,反应变得越来越慢,让他出牌他出错了好几次。

      曾衍先扔了牌,撇着嘴看小曹,无声地谴责他把白华年灌得太厉害了,示意他收手。

      小曹喝得最多,现在头也有点晕了,跟着放下牌揉揉眼睛,提议道:“换一种游戏吧。”

      曾衍赶紧附和说好,收起桌上的牌,盘算着一会儿问什么问题好。

      白华年的视线慢慢地随着牌到了曾衍手里,见他把牌塞进盒子里,好像不打算玩了,白华年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肩膀塌了下去,抬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闻锦直接坐到他沙发的扶手上,摸摸他汗湿的头发,轻声地问:“你还好吧?”

      白华年躲开他的手,很慢很慢地点点头,然后站起来,朝着对面的曾衍鞠躬:“我该回家了,再见。”

      曾衍让他吓了一跳,侧过身不敢让白华年对他行此大礼。闻锦把白华年扶起来,揉揉他的肩膀,又拍了两下,说:“不用跟他们客气,想走就回去吧。”

      “别啊,还没开始干正事呢。”曾衍从小曹旁边挤过来,扶着白华年肩膀问道:“真不能玩了?”

      白华年摇摇头,略一低头表示歉意,然后推开闻锦和曾衍,朝着门外走去。

      闻锦叫了他一声,白华年好像没听到继续往前走。闻锦走过去拉了他一下,白华年看着闻锦扣在他手腕上的手,眯着眼睛说了两个字:“放开。”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闻锦不放。

      白华年摇摇头:“你不是我家的,不用跟着我,我要回家了。”

      闻锦无言以对,打牌还能入戏过深吗?他顺着白华年的意思问:“谁是你家的?让你家的人送你好吗?”

      白华年陷入了深思,被闻锦牵着停在原地。

      “怎么回事?”小曹看他们僵持着,忽然问了一句,白华年视线落在他脸上,神情变得困惑,仿佛想起刚刚他们是一家,但几秒后他的眼睛瞪得很大,说出了自己的思考结果:“不对,我自己一家,要自己回家。”

      白华年决定自力更生,不顾一切地推开闻锦走向门口,却无论如何都拧不开门,闻锦替他打开了门,白华年马上走出去了,甚至来不及再看闻锦一眼,像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做。

      闻锦回头说我先送他回去,小曹挤挤眼,催促道:“快去快去。”砰地关上了闻锦家的门,把闻锦关在了门外。

      白华年扶着墙走到自家门口,闻锦倚在两个电梯中间观察白华年。

      他看到白华年密码输错了,电子锁发出了嗡的一声,吓得白华年后退几步,捂着嘴惊讶地看着门锁。

      过了几秒他似乎觉得门坏了,弯下腰敲了敲锁才继续按,又错了。

      闻锦拳头抵在唇上,压制着想笑的冲动。白华年站直身体挠着头发想了一会儿,换了个密码试试,门顺利开了。

      白华年进门的时候回头一看闻锦还在,于是微微笑着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到家了。谢谢。”

      闻锦朝他走过来,撑着门不让他关,笑着问道:“我能进去吗?”

      白华年的眼神顿时变得迷离,充满了惶惑。他抓着门把手,问闻锦:“你也要来我家做客吗?今天不行,我喝多了,可能会失控,明天再来吧。”

      说完像觉得自己说多了,捂住了嘴,指尖拍拍嘴唇,摇头晃脑地说:“别说话,别说话……”

      闻锦笑了笑,白华年醉了果然很可爱。他一手插兜,随口哄道:“我看着你躺好就离开,不做客,这样可以吗?”

      白华年怕自己听不清闻锦的话,侧着耳朵面对闻锦,听完了犹豫了一会儿才迟缓地点点头,闻锦怕他反悔赶紧进了门,顺手揽住白华年的腰,带着他一起进屋。

      闻锦掌心的触感和温度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模模糊糊地传来,让白华年不太舒服,白华年把闻锦的手推开,闻锦马上又搭了过来。

      白华年没有力气再和他计较,酒意逐渐发散,白华年有点头疼,他使劲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忽然发现客厅里正落下大片的灰白尘埃,沙发、茶几、柜子、地板渐渐被盖住了,它们就像在风雨中被侵蚀腐朽的木材,逐渐变成了易碎干硬的样子。

      白华年知道他的眼睛有时候会欺骗自己,于是闭上眼睛,等了几秒再睁眼,发现家具们还是那个陈旧的样子,而且用极慢的速度朝后面退去,离他越来越远了。

      都是假的。白华年蹲下来抱住头,一遍遍地自我暗示自我纠正。这个时候有个念头忽然划破他混沌的脑海,他觉得自己忘记了重要的事,如果这么做了就会舒服一点。

      闻锦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说了一句话,但是白华年听不清,没有给出反应,闻锦便把他拉起来往卧室走。这个时候白华年终于想起来了,他得去泡个冷水澡冷静一下,要不然待会容易失控,他想起来有一次喝醉后发生了不好的事。

      他挣开闻锦,摇摇晃晃朝卫生间走去,闻锦以为他要上厕所,怕他摔倒所以跟在后面。

      白华年扶着洗手台定定神后,径直走向浴缸,费力地抬起一条腿迈进浴缸,扶着墙,再把另一条腿迈进去,最后蹲在浴缸里闭上了眼睛。

      闻锦差点笑出来,喝醉酒的人真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他的朋友有次喝醉酒后抱着路灯杆往上拔,说要拿回去当擀面杖,别人劝他他就抱着电线杆子哭,说他家缺一根这么大的擀面杖,在场的人都笑疯了,后来两个人把他架了回去。

      但白华年的体型根本用不了两个人,闻锦把他拽起来,几乎没费力气就把他扛到肩上,朝门口走去。过门的时候不慎让白华年撞了头,白华年很轻地啊了一声,抱住脑袋不动了。

      闻锦把他放到床上,盖上被子,自己坐在床边。白华年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神情渐渐显出难受的样子。

      “不舒服?想吐吗?”闻锦俯身问他,摸摸他泛红的脸颊,有点烫。

      白华年没有社交关系,平常没机会喝那么多酒,闻锦怕他胃不舒服,起身去厨房沏蜂蜜水给他喝。

      他记得上次在超市买了蜂蜜,但在厨房没有找到。稍后闻锦想起来东西放到他家里了,于是回到自己家厨房翻找。

      曾衍和小曹堂而皇之地霸占了闻锦的床,曾衍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小曹在客厅喝水,看到闻锦回来找东西,于是坏笑着问:“找什么?需要我们替你下楼买吗?先说好了,一百块一个,概不讲价。”

      闻锦笑着用钢丝球砸他:“你脑子该洗洗了!”

      小曹呵呵地笑着走开了,闻锦打开几个柜子,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罐还没开封的蜂蜜。

      他找了新杯子沏上蜂蜜水,端着水重新走回白华年家,推开卧室的门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风立刻将他吹得浑身凉透,本来就没多少的酒意全吹走了。

      闻锦心中一惊,马上朝着窗户望去,只见卧室的飘窗打开了,白华年正站在上面,手扶着窗框,怔怔地看着外面黑色的夜空。风把他的衣服吹得紧紧裹在身上,显出了削薄的腰和瘦长的腿,他身后深灰色的窗帘被风吹展了,如同一只微微扇动着的巨大羽翼。

      “白华年!”

      闻锦放下蜂蜜水,一个箭步冲过去,把白华年连拉带扛地弄下来。白华年吓了一跳,双目霍然睁大了,问闻锦:“你怎么来了?”

      闻锦检查他没有受伤,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把门窗都关好了,卧室里顿时变得安静而温暖。但闻锦的心脏还剧烈地跳动着,他着实被吓得不轻,两手握住白华年的肩膀晃了晃,语气稍显严厉地问他:“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白华年幅度很小地动了动嘴唇,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等着风来。”

      他的神情沉静而淡漠,像是丝毫不知道刚刚做了多危险的举动,也不会为此感到抱歉自责。闻锦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朝白华年屁股拍了一巴掌以示惩罚,生气地问:“风来了你就要飞走吗?”

      白华年捂着屁股后退几步,眼神充满了警惕,点了一下头。

      闻锦不想和一个喝醉酒的人计较,动作稍显粗暴地推着白华年去床上,把蜂蜜水拿过来递给白华年,沉声命令他:“把蜂蜜水喝了。”

      白华年却不接,他坐在床上用手撑着身体朝后退去,表情很疑惑,眼珠四下乱转,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一会儿又扯扯自己的衣角,闻闻自己的味道,最后还把手指放到嘴里作势要咬。

      “你在干什么?”闻锦抓住他的手,只见他的大拇指上已经有了个浅浅的牙印。

      闻锦惊诧地看着白华年,忽然觉得白华年的眼神和举止都不太对劲,白华年看着闻锦握住他手腕的手,犹豫地问了一句:“这是梦吗?我又分不清了。”

      闻锦叹了口气,原来白华年以为在做梦才咬自己确认一下。闻锦放松下来,捋了一把头发,坐在床边耐心地说:“不是梦,你刚刚在我家里喝酒,喝醉了。喝蜂蜜水能解酒,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以后少喝酒,知道吗?”

      闻锦把蜂蜜水递到他嘴边,白华年这次喝了,他喝得很慢,一边喝一边充满好奇地看着闻锦,又看看自己的手。

      闻锦放水杯的时候,白华年把护腕稍稍拉起一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伤疤,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梦里什么都可以出现。

      白华年陷入了沉思,闻锦让他躺下给他盖被子的时候他没有反抗。闻锦关掉大灯,只打开床头灯,坐在床边看着白华年。

      白华年两手抓着被沿把被子拉得很高,只露着两只大眼睛,台灯昏黄温暖的光芒洒在他脸上,他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一眨不眨地看着闻锦。

      闻锦仔细地观察白华年的神情,还是觉得白华年哪里不太对,还未来得及细想,这时白华年忽然哦了一声,然后语气充满了欣喜地对闻锦说:“这是个梦。”

      闻锦让他逗笑了,随口说:“你觉得是梦就是梦吧。”

      白华年慢吞吞地说:“那你应该去找李华年,她在对门那套房子里等你,我都看到你们结婚了。”

      闻锦笑得直摇头,白华年编瞎话一套一套的,不愧是网文作家。他笑过以后,语气坚定地反驳道:“你就是李华年。”

      白华年把被子拉低了一点,把整个脸都露出来了。他说:“我不是,李华年是个女孩,有大大的眼睛,方方的下巴。”

      他伸出两根食指比了个方下巴的手势,神情认真,语气笃定,好像真有这么一个长着方下巴的叫李华年的女孩。

      闻锦的笑容僵在脸上,保持着弯腰倾身的姿势定定地注视着白华年的眼睛。过了很久他明白了白华年的意思,白华年觉得长着方下巴的李家女儿可以光明正大和闻锦在一起。

      闻锦的心情从炎阳的夏日急剧坠入了冰冷的洞窟里,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华年平静的面容,眼神因为过于专注而显得凶狠。

      白华年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把被子重新拉起来盖住脸,声音从被子下面瓮声瓮气地传来:“别生气,我把你还给李华年了。”

      忽然被子被掀开了,闻锦将白华年拉起来抱住,手沿着他的背轻柔地上下滑动,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安抚他:“你喝醉了。白华年就是李华年,没有差别。”

      白华年不同意闻锦的话,露出了怀疑的目光,他明明就见过那样的李华年。但白华年头越来越晕,无法集中精神找出证据反驳闻锦。

      他的下巴放到闻锦肩膀上,微微仰着头,看到天花板在做速度很慢的旋转,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眼前黑暗后,旋转还在继续。白华年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粒微尘,正从万里高空盘旋着落下去,无穷无尽的失重感让他越来越难受,不断变化的方向让他惶恐,他不知道自己会落到哪里,也无法阻止下落的趋势,只能咬着牙忍受着,等待着,希望早点落地结束痛苦,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要紧。

      “白华年你真得好傻,傻得让我生气。你说的那个李华年根本不存在,你想让也让不了。”闻锦忽然气恼地说。

      “她就在你家里,你回去看看就信了。”白华年轻轻地说着,执迷不悟地狡辩,完全分不清现在到底谁在闻锦家里。

      他细声细气地催促闻锦:“快走吧。”

      闻锦没动,他的手从白华年背上移到后脑勺上,动作温柔地抚摸着他坚硬粗糙的发茬。白华年力气很小地推了他两下,说:“快走吧,我一会儿也走了。”

      闻锦沉默地抱着他,摸头的动作逐渐加重。

      不久闻锦放开了白华年,盯着他失去焦距的眼睛看了一会儿。

      白华年说你该走了,闻锦忽然轻笑了一声,解开了衬衣第二颗扣子,稍微活动了一下脖子。

      然后他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弄皱的袖口,白华年盯着他的动作看,闻锦卷好袖子忽然一抬眼,似笑非笑地问白华年:“这么想让我找别人?那我就去找。”

      闻锦从床边站起来,背对着白华年仰头叹了口气,然后手撑在跨上,半侧过身问白华年:“你喜欢过我吗?”

      白华年没回答,他的视线追逐着闻锦衬衫上的暗纹,眼皮压得很低,在不太好的光线环境里看上去像闭上了眼睛。

      闻锦又叹了口气,很无所谓地说:“那好吧,我走了,我不会缠着你了,”他指着门说,“我走出那道门,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白华年头转了转去看门,闻锦重复道:“走出去就不回来了,你再也不会见到我了。”

      白华年脑子转得很慢,只剩下本能的反应。他把眼睛稍微睁得大了些,看看闻锦又看看门。闻锦忽然大步朝门口走去,他余光里看到白华年一下子从床上跪直了,却马上跌了回去,两手撑着身体,跪坐在床上,面朝着门口的方向。

      闻锦把手放到门把手上,回头说:“我要和李华年结婚去了,生一对双胞胎,婚礼不会邀请你,你放心。你继续在这里生活吧,没人会打扰你了。”

      白华年眼睛很快地眨了几下,嘴唇也动了动,闻锦以为他要说什么竖起耳朵仔细听,但他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鼻中嗅到了弥漫在卧室里淡淡的酒气,而白华年无声无息,像放置在卧室里的摆件。

      闻锦拧开了门把手,把门打开一条缝,客厅的光漏进来,给闻锦的背影镶了一条模糊的白边,他微微侧过头,像是要最后再看白华年一眼。

      白华年的手指蜷曲起来,看着闻锦漂亮的下颌线,挺直的鼻梁,还有曾吻过他的唇,但因为逆光他看得不太清楚,所以努力集中视线去看。

      闻锦把门完全打开了,扶着门沉出一口气,又问:“你喜欢过我吗?”

      白华年做了一个要起身的姿势,嘴唇开开合合,像是有话要说,闻锦顿时屏住了呼吸,但忽然白华年捂住了自己的嘴,两行泪凶猛地涌出眼眶,闻锦扶门的手紧了又松开,他轻轻地问他:“你哭什么?”

      白华年没回答,他低下头,肩膀抖得很厉害,眼泪一滴又一滴地砸在被面上发出了扑簌簌的声音,闻锦脚尖转了一个方向,紧紧地攥住了门沿,神色晦暗而压抑。

      突然他踢了一下门,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白华年被惊得抬起头来,只见他的眼睛哭得通红,泪珠滑落到下巴上,坠在那里好像一颗小小的水晶。

      他小幅度地抽泣着,忽然用鼻音很重的声音说了一句:“我舍不得你。”

      闻锦一口气松了大半,放开门,摊着两手问白华年,姿势显得很无奈:“那你总让我走干嘛?我走了你又不高兴。”

      “高兴的。”白华年很快地否认了,用袖子抹了两下泪水,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闻锦沉默地等着他,过了很久白华年才说:“高兴的,我只是遗憾不能好说好话地道个别。”

      闻锦在门口静静地站着,两只手插进裤兜里,嗤笑了一声。白华年从床上爬下来,他精神和身体都很疲惫了,脚一踩到地上就晃了两下摔在地上,闻锦下意识想伸手扶他但是忍住了。

      白华年自己站了起来,用双手帮助保持平衡走到闻锦面前。闻锦看到他脸上有明显的泪痕,眼眶和鼻尖都红了,眼睫毛湿漉漉地打着缕,嘴唇殷红湿润,看上去又可怜又诱人。

      他对着闻锦轻轻地笑了笑,语气很平稳地说:“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们都会离开我的。”

      闻锦没有发表意见,继续板着脸装冷漠,他的面相替他的表演加了分,白华年完全相信了。

      白华年眼珠慢慢地转动,仔仔细细地打量闻锦的脸,哽咽道:“你一定要幸福呀,比别人都要幸福。”

      闻锦哼了一声:“我会的。那我走了?”

      白华年点了一下头,忽然又说:“你可以闭一会儿眼睛吗?”

      闻锦看了他一下,把眼睛闭上了。很快他感觉到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接着另一只手遮在他眼睛上面,闻锦迅速睁开了眼睛,隔着指缝闻锦看到白华年掂着脚靠近了他,用沾着泪水的苦涩嘴唇吻闻锦……

      闻锦的心跳差点停止了。

      白华年并没有再做别的,连亲吻都是简单的嘴唇相贴,像是准备好了如果被质问可以解释成别的举动。

      他甚至都不敢多吻几秒钟,数了三个数就停下了,松开手转过身,摸着自己的唇,颤声说:“这样就够了,可以回忆一辈子了。”

      白华年决定放手,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他的脑仁好像豆腐脑一般会随着身体晃动而摇晃,他不得不再次伸出双手保持平衡。

      突然他的手腕被闻锦死死攥住了,闻锦眼中燃烧着浓烈的欣喜和爱意,他没注意到这个时候他的声音也像白华年一样颤抖了,说:“这样怎么够,你敢不敢胆子大一点让我今晚留下,这样才够终身难忘。”

      白华年反应不过来,闻锦没有他的回答就重新抱住了白华年,低头吻了下去,他的吻激烈而深入,将白华年吻得呼吸不畅,脚软得站不住,但他不知不觉就开始回应闻锦,用舌尖轻轻触碰闻锦的舌尖,碰了一下又一下后,放心地和他搅缠在一起。

      闻锦的拥抱越来越用力,揉着白华年的腰,推着他往床边走,最后把白华年推倒在床上,站在床边气势汹汹地看着他,准备好好控诉他一番。

      白华年仰面摔倒在床上,身体弹了一下,很轻地啊了一声。

      他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着,神情有些痛苦。他的嘴唇已经被吻得又红又肿,衣服下摆被撩到了胸口,腹部平坦而柔软,随着微喘的呼吸起起伏伏,往上看是微微隆起肋骨,骨架纤细犹如少年一般清瘦单薄。

      闻锦顿时哑口无言,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视线很难从白华年身上移开。

      但这时白华年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了,他甚至蜷起身体抱住脑袋,脊背、后腰和臀部的曲线令人血脉喷张。

      闻锦几乎立刻就觉得裤子紧了,他轻轻地喊了白华年一声,低哑的声音里充斥着欲望的味道。

      “你怎么了?”他又问了一句,问完喉结上下滑了滑。

      白华年带着哭腔回了一句头晕,眼睛紧紧闭合,眼中残存的眼泪挤了出来,顺着眼睫毛缓缓流下,在脸上形成细细的泪痕。

      闻锦又懊恼又涨得难受,叹了好几声,然后他一条腿跪在床上,把白华年扶起来,看他后脑勺有没有撞到。

      白华年双手抱头,身体蜷得越来越紧,闻锦干脆将白华年抱起来了,他坐在床边,把白华年放到自己腿上坐着。

      白华年虽然不再动了,可是脑仁好像还在来回晃动。但他习惯于一声不吭,安安静静地靠着闻锦的肩膀,只在暗处皱着眉头忍受。

      闻锦听不到他喊难受,以为他好多了,于是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一手揽着他的腰,另一手摊在床上克制着不做些什么。

      “华年啊,你明天不能不认账啊。”闻锦很担心这个问题,因为白华年在这方面劣迹斑斑。

      白华年没有回答,卧室里只有他们两个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闻锦身体平复了,白华年也安静下来,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双手软软地搭在腹部。闻锦忽然发现他的大拇指上有很深的齿痕,有个地方都咬出血了。

      闻锦回忆了一下,觉得应该是他刚刚捂嘴哭的时候咬的。

      闻锦心又酸又软,白华年明明那么爱他,为什么要隐忍到这种程度,不逼到极限就绝不肯透露出一点痕迹?

      闻锦感到难以理解,他想要的东西就会想尽办法去争取,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时候才会放弃。对白华年他看得更重,除了生离死别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两个人完全分开,他愿意放弃很多东西来成就和白华年的爱情,不管贫穷或者富有,健康或是疾病,他都想和白华年在一起。

      可这些白华年似乎并不懂,白华年不知道他有多爱他。

      闻锦叹了口气,握着白华年的左腕,拇指隔着护腕摩擦他的腕口,说:“没关系,反正我知道你爱我了,你已经装不下去了。现在只要你点点头,咱们就能在一起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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