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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 118 章 ...

  •   闻锦身材高大健壮,站在床和墙壁之间,显得这个本就不大的房间更显逼仄。
      白华年关上门,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指指椅子的方向,说:“可以坐在那里。”
      闻锦却一屁股坐在了床边上,朝白华年勾了勾手,说:“过来。”
      白华年顺从地走向闻锦,刚要坐在闻锦身边,闻锦大手一揽,把白华年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闻锦低下头,脸凑到白华年脖颈间使劲闻了闻,嘴唇似有意无意地在皮肤上蹭过,随之呼吸变得粗重。
      闻锦的双臂环绕着白华年窄窄的腰身,力气有点大,白华年感到有点喘不过气,稍微挣了挣,却换来闻锦更加用力的拥抱。
      安静的房间里,似乎连心跳都听得清,闻锦急促的呼吸声和两人衣料摩擦的声音也变得明显。
      就在白华年以为闻锦要对他做些什么的时候,闻锦的手臂忽然放松下来,松松地搭在白华年凹陷的小腹上,低沉的、稍微有些哑的声音从白华年耳边传来。
      闻锦说:“我好想你啊,华年。”
      白华年愣了愣,继而抬起一只手臂,环住闻锦的脖子,也牢牢地抱住闻锦,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更近了。
      他轻轻地说道:“我也很想你。”
      闻锦又用力地抱了他一下,然后松开,问道:“孔叔的情况怎么样了?”
      白华年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就是那个样子,不能变好了。以后要么坐轮椅,要么安装假肢。他不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了。即使安装了假肢,他也不能开车,不能走得远,上下楼梯都要注意,因为他会容易摔倒。时间长了,如果他因为这些不方便就不愿动弹,他的身体可能还会出现其他问题。医生还说,患者的心态也需要家属注意。很多人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寻短见也是有可能的。孔叔自从知道自己没有腿了,情绪很不好,前几天夜里我还听见他一个人躲在病房里偷偷落泪......”
      “好了,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闻锦打断白华年的话,不让白华年再回忆那些事。
      白华年的语气虽然很平静,但是他所陈述的事实又让人觉得那么无能为力,那种绝望的痛苦无需直白表达,说一句“我很难受”类似的话,就能让闻锦心里跟着颤了颤。
      他低头在白华年额头上亲了亲,聊以安慰,说道:“你先不要想这些事了,问题肯定是要一个一个去解决的,前提是你自己先不能倒下,明白吗?”
      “我很明白,我没关系。”白华年几乎是想都不想就回答了。
      闻锦叹了口气,无奈地提醒道:“你要不要先去照照镜子,华年,你现在脸色很不好,最好先休息一下。”
      白华年看着瓷砖地板的花纹,小声地说:“我刚才已经睡了一觉。”
      “可是你脸色还是很差。”
      白华年不吭声了,闻锦等了他一会儿,见他只是看着地板发呆,终于忍不住把人拉起来,往卫生间里推。
      洗手池上面镶着一面小小的镜子,镜子上有锈迹有污迹,照得不太清楚。
      闻锦颇不讲究地拿自己高定衬衣的袖口去蹭,总算把镜子抹出了一小片能照人的地方。
      他把白华年往镜子前推了推,下巴在白华年耳朵上磨了几下,语气温柔地说:“你看看你,瘦了这么多,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让我看了多心疼,我不是说过......”
      话说了一半,闻锦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歪着头,从侧面打量了白华年几秒,突然抬起手摸了摸白华年的耳朵,又用手背探探白华年额头的温度,很快他语气严肃地得出一个结论。
      “白华年,你发烧了。”
      白华年表情有点懵,想自己去摸一摸额头烫不烫,闻锦已经换了一副面孔,板着脸,一副生气的样子。
      果然,下一秒白华年就听见闻锦语气冷硬地质问他:“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发烧了?”
      白华年无话可说。
      闻锦强行把白华年按到床上,脱了鞋子,盖上被子,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他看了看时间,对白华年说:“你现在必须要好好休息一下,先不用吃退烧药,我觉得你就是累的。”
      闻锦去把窗户关了,打开空调,调到了二十五度。
      做完这些,他回头看到白华年又从被子里钻出来了,于是瞪了一眼,用眼神警告一番,然后回到卫生间,把旅馆提供的毛巾拿起来看了看,闻了闻,闻到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于是果断地扔到了一边。
      他开始打电话,让跟他一起来的助理帮他买一套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品,再打包一份清淡的素粥送到203.
      再出来的时候,白华年还是坐起来了,他把自己的包拿过来,翻出里面的毛巾递给闻锦,说:“你可以先用我的。”
      他误会了闻锦的意思,以为闻锦想洗个脸。但闻锦其实只是把毛巾打湿了,盖在白华年的额头上,帮助他降温。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白华年躺在床上,额头上搭着毛巾,拉着闻锦的手,呆呆地注视着闻锦,看他眉间加深的纹路,和关切的目光深处掩盖不住的疲惫。
      其实闻锦在国外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得也不轻松,睡眠不足和忧愁焦躁的情况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可是遇到的难处闻锦一个字也没提,从他下车那一刻起,就只关心白华年好不好。
      闻锦为白华年做的事,白华年看在了眼里,感激在心里。可是他又觉得说感谢的话很生分,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又会让闻锦生气,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剩下静静地凝视。
      闻锦听到白华年那么问,却只是笑了一下。
      他抽出自己的手,再重新握上去,变被动为主动,将白华年冰凉的手攥在自己的手中,语气也不由自主地再次软了下来。
      他说:“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男朋友,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白华年怔怔地看着闻锦,眼眶逐渐染上一抹浅红,眼中出现一层淡淡的水光。
      “哎,这是干什么?”闻锦笑笑,拇指在白华年眼角附近摩挲,像开玩笑似的说,“现在对你好点,让你承着情,咱俩老了你就得好好照顾我,不会趁着我动弹不了的时候打我一拳再跑开。”
      白华年侧过头,半张脸藏在枕头里,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
      闻锦从来就是个喜欢说情话的人。闲暇时两人独处的时刻,浓情蜜意的时刻,甚至只是某个普通的下班回家的时候,闻锦都说过比刚才更让人心神荡漾的话。闻锦是那么深深的爱着他,他一直都知道。
      但或许是他现在的情绪处于一个岌岌可危的水平,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让他心绪翻涌,难以克制。
      闻锦看到白华年埋着小半张脸不敢见人的样子,心里也觉得难以克制,又觉得酸软,又痒痒的,想把白华年使劲拥进怀里,更加亲密地接触。
      但是他忍住了,最后也只是坐在床边,安静地陪着白华年。
      助理买完东西送过来的时候,白华年已经睡着了。
      闻锦接过东西,让助理自己去转一转,然后关上门,重新回到床前。
      白华年睡得不安稳,中途眉头皱了起来,脸颊上泛起了越来越明显的红色。
      闻锦犹豫一下,还是把白华年叫起来了。
      他帮白华年坐好,把粥碗递到白华年手上。白华年喝粥的时候,他在这个房间里又转了一圈,看到卫生间下水管道口趴着一只不知是死是活的蟑螂时,忍不住问道:“你要不要跟我回北京,休息几天。想回来的时候我叫助理送你过来。”
      白华年停住动作,问道:“你现在要回去吗?”
      闻锦点了点头,说:“我今天晚上的飞机。”
      白华年表情一派茫然,粥也不喝了,静静地久久地看着闻锦,看上去竟有些可怜。
      “你在这里休息不好,现在又病了,我实在不放心你自己待在这里。”闻锦解释着他的建议,语气尽可能地轻柔。
      白华年还是一动不动,闻锦又说:“孔叔那边,我会找认识的医生朋友问一下,该怎么康复治疗,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去做。现在他出院了,他的家人会照顾他的,你可以休息几天,起码把病养好。”
      “我也是他的家人。”
      白华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眼神凝重。
      他拍拍自己胸口,用力地说:“就算他恨我怪我,我也不会扔下他不管的。我是他捡回来的,他救了我的命,给我一口饭吃,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收留了我,我不能这么没良心,闻锦,我不能。是我对不起他,他要不是去追我,也不会遇到车祸。我怎么能走,我怎么能......”
      白华年越说声音越飘忽,带上了哭腔,后来手一抖,粥碗整个倾倒在被子上,混着青菜的碎米粒撒了一大滩。
      闻锦第一反应就是别烫到人,一把把被子拉开,丢在了地上。
      白华年一只手还拿着勺子,另一只手维持着端碗的动作,孤零零地坐在大床上,整个人剧烈地颤抖着,连带着床都跟着抖了起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眼中疯狂涌出,他的表情却并没有多么悲伤,更多的是茫然,好像并不知道刚刚粥撒了。
      闻锦抢走了白华年的勺子,丢在一边,爬上床抱住了白华年。
      他用力地揉着白华年后脑勺的头发,因为着急,动作显得很粗暴,声音却很轻地安慰着:“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别急,先冷静下来。”
      白华年却显得难以控制自己,他在闻锦怀里抖个不停,身体痉挛般地时不时抽动一下,手背上青筋鼓得老高,指甲因为太用力泛着白。
      闻锦心里很懊恼,真得不该这么着急说这些话。他知道白华年恐怕不想,但他不能不说,他不能看着白华年在这里熬下去,直到把身体熬垮。
      他一遍遍地抚摸着白华年凸起的脊背,揉搓他的后颈、手臂和手指,不厌其烦地喊着白华年的名字。
      过了很久白华年才再次平静下来,他身上的T恤和裤子都被汗水打湿了,刘海也湿淋淋地贴在额头上。
      可即使出了这么多汗,闻锦还是清楚地感觉到白华年身体的温度在升高,他的脸红得更厉害了,下唇也被自己咬破,眼皮只抬起一条缝,眼睫毛被汗水打湿,分成一小撮一小撮,覆盖着失神的眼珠。
      “我不走。”白华年声音沙哑地说道,同时使劲攥住闻锦的大拇指,好像想借这样的力度让闻锦明白他的决心。
      闻锦重重叹了口气,说:“你......”
      白华年慢慢抬起头,眼睛睁得大了些,颤声请求道:“别逼我走,求你。”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难看,很让人担心,如果闻锦强迫他答应,或者把他扛到车上直接拉走,他反抗不了,也不想和闻锦闹矛盾。
      他只能看着闻锦,求恳求他,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心情。
      闻锦低下头,和白华年对视,眉头渐渐蹙起。
      半晌后,闻锦做出了决定,他先妥协了。
      “我让刘然留下来陪你。他做了我两年生活助理,心挺细的,你有什么事就交给他去做。”
      说完这些,闻锦板着白华年的下巴,在那还沾着血迹的双唇上使劲落下一吻,说:“你好好的,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不想看到你再生什么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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