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风风火火_

106、第 106 章

　　吃完这顿饭，白华年对观山海有了全新的认识。

　　观山海自己说，他很喜欢写东西，之前就写过几个短篇给同学们看。他刚开始在嘉文连载小说的时候，满心以为自己是当代大文豪，想象着很快就有无数读者来捧他，编辑们也得主动找他来签约。

　　结果呢，他在嘉文默默无闻地泡了一年，没读者没签约，差点放弃了。后来他换了个笔名，去上了写作课，写着写着才渐渐有了点名气，但比嘉文顶端的大神们差远了。

　　这些事观山海没和别人说起过，比他厉害的作者都嫌他脾气差，不怎么愿意理他，不如他的作者不能理解他，觉得他在装逼。像白华年这样的作者，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的父母也不支持他写小说。上次嘉文庆典，他父亲送他的时候就最后一次警告他，再给他一年时间，再出不了头，就滚回学校好好学习专业课。

　　说着说着观山海可能是心情不太好了，埋着头吃饭，一个人了干掉一盘糖醋里脊，一碟烤鸭，小半盘松仁玉米，一碗乳鸽汤，再加两大碗米饭。

　　白华年叼着筷子，愣愣地看着他，自己都忘了吃饭。他忍不住问：“上次在三合吃饭，你好像也没吃这么多吧？”

　　观山海摸摸鼓起的肚子，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支起一条腿踩着旁边的椅子，说：“看到你们就倒胃口，哪还吃得下。”

　　“好吧。”白华年扒拉了几口米饭，放下筷子。

　　观山海拔着脖子瞅桌上的剩饭，脸色说变就变，大声质问：“说了我请客，你就吃这么几口，给不给我面子？”

　　白华年说：“我饭量就这么点，比不上你。”

　　观山海撇撇嘴，看他瘦成那样，确实有几分说服力。

　　他打开电话本界面，把手机递给白华年，说：“把你名字写上，真名。”

　　白华年输完名字，礼尚往来地把自己手机里的电话本也弄出来，让观山海输入真名。

　　观山海看白华年的手机款式特别老，还是千元机，表情很嫌弃，两根手指捏着边拿过来，满脸不耐烦地说：“你还是叫观山海，别叫我真名。”

　　白华年没在意，拿回手机看了一眼，观山海还是复姓，姓慕容，叫云海。白华年写古代小说比较多，看到复姓就觉得古色古香，联想到儒雅、斯文这些词，不过感觉和观山海不太相称罢了。

　　他把手机锁了屏放在桌上，抬起头，观山海正上上下下地盯着他看，那目光就像白华年是个什么怪物似的。

　　白华年擦了擦嘴，问：“我嘴上沾了东西吗？”

　　观山海两手按在桌子上，身体往前倾，瞪着眼睛说：“你是第一个见到我名字没有反应的人，你不知道慕容云海吗？”

　　白华年呆呆地摇摇头。

　　观山海骂了句脏话，又是鄙视又是好笑地问：“你真不上网吗？连慕容云海都不知道，你是山顶洞人吧？”

　　白华年顿时很无语，不确定地问：“慕容云海很有名吗？”

　　观山海笑得快晕过去了。

　　白华年在心里叹气，又被观山海嘲笑了啊。

　　他解释说，他确实不怎么上网看新闻，平常就是查个资料。他也没什么兴趣爱好，不打游戏不泡吧，就喜欢呆在家里看看纸质书，或者经典的电影。

　　说到这里，白华年想起观山海一直怀疑他抄袭，于是借这个机会解释说：“所以我真得没看过你的书，以前都不认识你。”

　　观山海没好气地说：“你是说我写的东西还入不了你的眼吗？艹，看不起我。”

　　白华年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是我太孤陋寡闻了，连慕容云海都不知道。”

　　观山海骂了句，又笑了。他觉得白华年的生活方式挺叹为观止，设身处地地一想，说：“你也够牛批的，要是我得憋疯了。”

　　白华年不以为然，观山海是出生在新纪元的人，所以难以想象没有互联网前的生活吧，但他就是这样过日子的。

　　他说，他像观山海这么大的时候，手机还不能上网，没有娱乐功能，只能打打电话。电脑更不用想了，那是奢侈品，他更新小说得去网吧。他租的房子也没有电视，他唯一的消遣就是一本《三国演义》，后来书都被他翻烂了。

　　观山海听得相当吃惊，怀疑白华年是他父母那个年代的人，非要看白华年的身份证，看完了也不信，嘴巴张得很大，下巴都要掉在桌子上了，说：“我可真是服了，要是许印那王八蛋知道你是这样的，他就看不上你了。他喜欢装清雅，但你要是让他真清雅，他就受不了。他舅舅以前去山里搞什么清修，他为了讨好他舅舅也跟着去了，吃了几天粗茶淡饭，回来就骂他舅舅神经病，跑到酒吧浪了好几天，大吃大喝，花天酒地，说什么，‘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白华年轻轻一笑，喝了口茶，说：“你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啊。”

　　观山海不屑地哼了一声，说：“我本来就知道。现在想想，我不想跟他分手，其实也不是因为喜欢他，就是不甘心，他竟然敢甩我，还勾三搭四！现在还敢雇水军来黑我，不报复回去我就跟他姓！我艹*&$&*……”

　　白华年听他三句话不离脏字，耳朵有点不适应，他身边已经好几年没出现过这样的人了。

　　白华年捂了捂耳朵，跟他商量：“你能不能别骂了啊？很不文明。”

　　观山海气愤地呼出一口气，又骂了个“艹”，之后很给面子地不骂了。

　　离开餐厅前，观山海告诉白华年，之前他怀疑白华年抄袭他的书，就是由许印出面找了水军黑他。观山海语气硬邦邦地道了个歉，白华年说他早就知道了。

　　观山海看了他一眼，忽然语气一转，说：“是啊，你老公那么牛逼，早就查出来了吧？说说吧，枫桥，你上哪里钓到的大款，给我也找个门路。”

　　“别开玩笑了，我们小时候认识，慢慢走到一起的。”

　　“青梅竹马啊？艹，牛批。那他很喜欢你吧？”

　　白华年一听他的话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艹，看看你这样子。妈的，真羡慕。”观山海抹了一把额头，一脸烦躁地说，“你老公的车已经等你了，我走了，不想看到你老公春风得意的样子。”

　　白华年跟观山海摆手再见，转过身朝路边一看，闻锦倚着车门在路边抽烟，不知为何有些愁眉不展，仰头吐着烟圈。

　　白华年突然起了点小心思，从车后面悄悄绕过去，踮起脚抢闻锦手里的烟，手快要够到烟的刹那，闻锦忽然头也不转地抓住了他的手，反手一拧，把白华年的胳膊拧到了背后。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像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动作，白华年完全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按到了车上。

　　“怎么是你？”闻锦看清是白华年，赶紧松开手，揉他的肩膀。

　　白华年却一声不吭，抱着手蹲在了地上，肩膀一起一伏，嘴里还嘶嘶地倒抽着气。

　　“我弄伤你了吗？”

　　闻锦单腿跪在白华年面前，抓起白华年的手要看，白华年迅速把手背到身后，刚刚被拧到的筋又被扯疼了，他头上的冷汗又冒出来一层。

　　他低下头，细声细气地说：“扯了一下，没关系。”

　　“给我看看！”闻锦加重声音，表情严肃地看着白华年。

　　白华年只得把手拿出来，闻锦看到他手背上冒出一大一小两个水泡，周围泛红，显然是烫伤了。

　　闻锦眉头顿时皱起来了，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烟，脸一下子拉了下去，马上把白华年拽起来，说：“去医院。”

　　“不用，用凉水泡一泡就行了，我以前烫的十只手指都起泡也没去医院。”

　　闻锦沉默地看了他几秒，松开手转身去身后的便利店，买了两瓶冷水浇在白华年的手背上。

　　白华年看闻锦脸黑成那样，虽然手很疼，可又想笑，就说：“不怪你。我只是想跟你闹着玩的，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

　　闻锦挺无奈地说：“以后别开这样的玩笑了。我本来就比你力气大，一不小心就容易伤到你。”

　　不用闻锦提醒，白华年也不想再这么干了，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跟闻锦保证：“我可不敢了。”

　　闻锦还是想带白华年去医院看看，白华年不肯，让闻锦在路边停车，自己下车买了一管药膏，动作熟练地抹到手背上，再扬起手给闻锦看，笑眯眯地说着：“这样就好了。”

　　闻锦只好任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