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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新欢不比旧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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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妈的小白脸!”古伤离一声怒吼,空气之中沉起一股无形之威,顿时所有席上杯壶炸为粉碎。
被不幸殃及池鱼的场内看客呆若木鸡!
离得最近的雁初雪更是被洒了一身的酒水,他嘴角抖了抖,很想吐槽一句:原来您是因为这个啊。
坐在对面,浑然不察怒意的玺云流,脸上好像有心事,他一手往后撩起裘衣,在桌旁坐了下来,拍了拍手,不轻不重。
“清场!”
令一出,春月楼内道道银光闪过,镇守门外的玄冥宗子弟以及为他开路的诸位门修纷纷拔剑,气氛骤然紧张。
这堂内的客人还未从一连串的惊奇中回过神来,已被那一团剑网给吓的不知所措,突如其来的剑拔弩张,傻子都瞧出来要出事了,浩浩汤汤的人群逃难似的往外走,一下挤破了门槛。
“兄台,那个,小,小弟先告退了,改日再请吃酒。”慕容菁在内的那群小胖子也脚下抹油似的跟着人群溜了。
从来都是欢声笑语宾客燕燕的大堂,顿时有些凄凉。
十八年不来,一来便是刀剑相向,玉绾对着这位愈发眼生的故人怒不可遏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等人都被清空后,玺云流才十分不情愿的叹了口气道:“奉玄冥正心殿之令,彻查春月楼歌舞酒肉豪赌烂嫖,以及剥皮卖身、抽人灵根等里里外外的营生问题。”
“对了,顺便解决近来多名过路修者失踪一事。”
玉绾花容失色,惊惶到险些跌靠在扶栏上。
玺云流似乎是不愿看到她这种还未到临头就已经承认一败涂地的模样,不仅难看,还会更让他坚信女人天生就是一种孱弱的生物,他挥了挥手,身后的那些门修一拥而上二楼。
才上阶梯几步,春花秋月四门管事一一挡在了前面。
玺云流眼也未抬,轻描淡写道:“这些都是我门下的上阶弟子,可以让她们拦的试试?”
话落便不顾女子脸上露出的强烈杀意,低头把玩自己手上的白玉戒指。
“师父,上阶弟子又是什么?”雁初雪初入圣域,其实对于这片大陆上现有的脉族以及修真等级并不怎么了解,难免好奇。
“你知道灵体,那你知道灵体算是一个修者的根基?这生有灵根者并不一定能修成一副完整的灵体,修成灵体才算上阶,其余皆称散修,说的好听,其实也就是几个入门弟子。”古伤离十分不以为然。
“哦。”雁初雪若有所思。难怪带这么些人,原不是老情人叙旧摆阔,是玄冥来办事了,这春月楼也是该整治整治了,寻常能耐的一眼便能看出这里有问题,像玄冥这样的大宗脉地界,能容得这种邪僻在眼下兴风作浪许久已经很匪夷了。
玺云流眼虽未动,但耳却在听,且一字不漏,见人讽其门下弟子,他笑道:“本城主说了清场,两位难道不走?”
雁初雪发现,偌大的堂内,好像也就只剩他们两个不相关的人了。
可他看了看他那位坐着一动不动的师父,这人他真的看不透,像有千张脸一样,方才还撒些玩笑气,现在便如入定一般,似乎并不想走。
也是,风流成性的某人见到老相好大难临头,怎舍得走?可不走?难道堂堂十二脉脉主还想插上一脚玄冥内界事,且人这趟事是为的肃清一方滔天恶行,名正言顺。方才他就觉得这楼主里外都奇怪的很,是人非人,是魔非魔,但修的又非常人道,身上裹着的一层气运难以言喻,像是倒行逆施,虽汲汲上涌,但却若有似无,应是逆天而得,手上恐怕人命无数。想来古伤离也是瞧见了才专程来提醒的,可是恶报来了,任凭你几句话又怎么拦得住?
二楼上玄冥的诸位门修已和四位管事打了起来,剑鸣铃响,两边一步都不退。
但玄冥五大宗之首门下的弟子,即便是入门弟子,也强过普通散修数倍了,再加上人数多,四位年轻柔弱的管事很快就不支了。
上头传来破门摔物的各种巨响,像是要将这春月楼翻个底朝天。
此时楼下,玉绾拖着红裙站稳了起来,脸上重又拾回那抹冷傲之色,皮囊上的艳丽总算消失殆尽,渐露出内里狰狞的骨像。
终归不是自己的脸。
玺云流是爱美之人,金银玉翠,华服宝剑,俊男美女,只要是美的,他都爱,甚至曾经那个喜好男装却酿的一手好酒的女子,那颗纯美的心他也爱,可面前的这张“美”脸就像阎罗戴上了少女的面具,神情与五官反差到了极致,让他不忍直视。
对于挪开目光的玺云流,玉绾嘴角掀起一丝鄙夷,她倒也不看他,继而望向他对面那位低着头晦暗不明的“无名散修”。
“酒也倒完了,还赖着不滚?”
这不善的口气,一听就是对古伤离说的,倒像跟欠了她一百两银子样儿。
雁初雪算是看明白了,这楼主看玺城主再没个好脸色但至少还是个女人,但看某人就真是不折不扣的男人婆了,新欢不比旧爱,扎心了。
古伤离盯着那碎了的壶,眼眸低垂,呢喃道:“可我还没付酒钱。”
他想了想,终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天下总归没有免费的好酒。”
玉绾听了随之大笑。
僵着的空气一下子被嘹亮的笑声打破。
“第一个敢糟蹋我酒的人,还说想付酒钱,我信么?真是笑死人了,既然不滚,那就留在这里吧。”
古伤离默然。
玉绾理了理头上因方才跌撞弯的发钗,扭身走至玺云流旁,笑声更为尖锐,声音却满含风情:“城主要彻查整顿春月楼,不知要整顿的是这座楼,还是我呢?”
玺云流嘴唇微抿,不待他开口,玉绾又接着沉声道:“本来十八年没见了,你我之间已没什么,你大可以先坐下来喝喝酒,与我叙叙旧,聊聊你曾经做梦都想要的玄冥之主这个位置坐着舒服吗?费力娶到的娇妻够不够温柔贤惠?还有她肚子里那马上要出世的孩儿,对了,快做父亲的滋味怎么样?可惜,要不是你每次做事都雷厉风行,不给人留一点恋想,我也不会这么恨你。”
这声“恨”字咬音最重,却并没有刺到玺云流半分,他抬眸,眸中映着的是一张扭曲的脸。
“没必要,你变了。”
玉绾笑极,颤声道:“好啊,那城主大可以将这里翻过来,我倒要看看春月楼的营生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