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杏》白骨君上

46、第四十五章 挑衅

　　连杏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她竟然梦见巫马诺言对自己说:“连杏，为我生个孩子吧！”
　　梦里，巫马诺言一会变成大人模样，朝她伸出手邪邪地笑；一会又变成小孩模样，天真地依偎进她怀里。她想伸手去碰他，结果一大一小巫马诺言齐齐对她道:“连杏，为我生个孩子吧！”
　　连杏惊醒。
　　猛地睁开眼睛，她怔怔看了看床顶，脑袋飞速运转着，是梦还是现实？巫马诺言真的对她说了这句话吗？
　　应该是现实！
　　毕竟被惊吓住的那种感觉太真实了……
　　嗯……他为什么说这句话？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应该是认真的！
　　想到此，连杏有些欲哭无泪。
　　如果有了孩子，她估计真的是到死都要留在无忧宫了！也由此可见，他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将自己留在这里，不惜一切代价……不对不对！重点是她怎么可能有孩子？她跟巫马诺言的孩子？！天哪！绝对！绝对不可能的！
　　“祈莲姑娘，你醒了？”风凌素素走过来，惊喜地开口。
　　连杏眼睛转了转:“阿诺呢？”
　　“君上去见天帝了……”风凌素素没有说出口的是，君上是带着一身杀气去见天帝的……
　　警报解除，连杏立马从床上弹坐起来，她脚一沾地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起来，左扒扒，右扒扒，最终颓然地坐在地上。
　　“祈莲姑娘，你在找什么？”
　　连杏悠悠地回过头，看着她，悠悠地开口:“你有钱么？”
　　“啊？！”风凌素素傻了眼。
　　连杏叹息地摇了摇头，唉，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没钱。可怜她在无忧宫这几个月，好不容易存的那几个骨瓷，刷的一下就全部被阿诺拿走了，她的钱啊……
　　“姑娘要……钱，做什么？”风凌素素蹲下来与连杏齐平，眼里写着单纯的不懂。
　　连杏眼睛眨了眨:“有钱……”有钱才能跑路啊！
　　“有钱才能给君上买礼物啊！他不是马上就生辰了么，我还没给他买礼物呢！”连杏不动声色地改口。
　　风凌素素点点头，突然又道:“可是钱只有族外才有用，你是出不了巫族的，有了钱，你也买不了啊？”
　　连杏讪讪点点头:“也是啊，你瞧我这记性。”
　　“祈莲姑娘，你一天没有进食了，想吃点什么吗？”风凌素素问。
　　连杏想了想，眼睛转了一转，道:“你不是在学一品如意羹么？我想吃那个。”
　　“可是那个现在做的话，要很久哦。”
　　“无妨，我可以慢慢等。”连杏的眼睛笑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反正现在，我多的就是时间嘛！”
　　“好，那祈莲姑娘你稍等。”风凌素素也不怀疑，浅笑着走了出去。
　　风凌素素离开后，连杏便盘膝而坐，单手托着下巴，想着如何才能弄些钱，然后在所有人都不发现的情况下，顺利——跑路。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憔悴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出不去的！”
　　连杏回头，就见满身是伤的巫马诺言捂着心口，斜靠在门边，她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你这是……遭谁打劫了？”
　　巫马诺言牵了牵嘴角，冷哼：“还能是谁！”
　　连杏一顿，对天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理直气壮！人家到你家中来做客，什么都没做，你自己无故挑衅，又打不过人家，受了伤还有理了！亏得你姐姐也没打死你！”
　　巫马诺言嘴角扬笑：“打不过又如何，打不过本君也不会让她好受！哼！她受的伤可没比本君少多少！再说了，还不都是因为你！”
　　连杏无辜：“我叫你去打她了？”
　　巫马诺言却定定地看向她：“你听到了。”
　　连杏装傻：“听到什么？”
　　巫马诺言扬着下巴：“你就是听到了！”
　　连杏继续装傻：“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巫马诺言冷笑：“你装傻装晕的本事还是跟三百年前一样！可本君没时间跟你继续胡闹装傻，连杏，本君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不要再动离开的心思，你可能不知道，本君还有千百种手段在等着你呢！”
　　“我知道啊……”他的手段，还是她教的呢。
　　巫马诺言转身离去，突然顿住脚步，背对着她，低声道：“连杏，若是今日换成钟离七七，你，还会选择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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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案是不会。
　　连杏叹了一口气，心静如水。
　　若是换成是钟离七七……她怎么会选择走，又怎么会挑选那样一个温柔痴心的女子在日后千年万年的时光里守着她，怎么会，绝不可能。
　　巫马诺言已经离去，估计是养伤去了，他所受的伤不算轻，但起码也要养上两日。
　　爱，到底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连杏坐在案边发呆，忍不住呢喃低语：“若是钟离七七，我才不会让她好过，大不了我死了，她便陪着我一起死好了，反正，她欠我的……就算她不陪着我死，那也该孤独终身，就算千万年、万万年、万万万万年，她都应该想着我，为没有能陪我一起死去而伤心难过……凭什么要她好过……”
　　回过神，连杏不由低笑出声，单手盖住脸道：“瞧我多么恶毒，这是要有多大仇恨，才会想着死了也不让她好过……罢了罢了，终归要死的，还是好好的，一个人，安静的死吧。”
　　连杏从腰上抽下银铃，然后连同丝带抛向了空中，待银铃落下，她方上前仔细地看着丝带的卦象：乾为天，困龙得水。其解为：一切谋望皆如意。
　　天意如此。
　　钟离七七和巫马诺言刚战过一场，两人皆无暇顾及其他，天帝在巫族之内发生了何事虽不会外传，但是她毕竟受了伤，也够巫马芊芊头疼许久的了，无忧宫众人估计也正手忙脚乱着呢，要走，确实没有比这再好的时机。
　　钟离七七来借巫灵花不知是真是假，探虚实也好，威压震慑也好，总之，她来了。
　　她来了，百族便不会坐以待毙，尤其是妖族，怕是倾尽全族之力，早晚，也要探个究竟，求个结果的。
　　妖族若知道她还活着、还在无忧宫，岂会善罢甘休，而阿诺为了护她，难免要一战，当然，他有巫灵花在手，定不会输。可是，可是那个少年啊……她难道真的要他为了自己而与天下为敌？弑神灭族，不死不休？
　　况且，妖族若有所行动，那么天族、冥族、幻族、龙族……
　　不，她不能。
　　三百年前的那一幕，她绝不会让它再发生。
　　有一件事，他说的对，若是换成钟离七七，她绝不会选择离去。
　　可他，不是钟离七七。
　　那么，她的选择便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只是想到自己走后，那个人说不定会哭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紧了一下。
　　许久后，连杏坚定了眼神，然后狠了狠心，扎破手指，不敢滴多，只滴了一滴到碗里，血与水很快地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淡红色。
　　连杏双手结印，口中随着双手印法的变换而默念咒语，水从碗中升腾而起，缓缓变成两颗水滴，又变成四颗，八颗，十六颗……直至变成数万颗。一颗颗小水滴将她围绕在中心，她凝目看着那层结界，心念一动，她将手指向它道:“破！”
　　数万颗小水滴便都涌向那一处，瞬间，整个结界剧烈地波动起来。
　　连杏与结界僵持着，随着时间流失，她也渐渐力不从心起来，唉，血滴少了……
　　感受到结界的不稳，正在用灵力治伤的巫马诺言一惊，急急地起身，却骤然感到灵脉巨动，灵力快速流失着，一时间，根本运用不了瞬行，顾不得其他，他跌跌撞撞地向连杏处走去，待他终于赶到门口时，就发现结界已破了一个小口，心下微凉。
　　她……还是走了么……
　　抬脚，他竟不敢踏进门内一步。
　　指尖都忍不住颤抖，他终于，还是缓缓走了进去，刚进门，一眼就看到了正趴在地上的连杏，气息微弱，奄奄一息。
　　“连杏！”他快走两步，将她半靠在怀里，赶紧施出灵力，护住她心脉。
　　良久，连杏脸上血色慢慢回复了过来，她迷蒙地睁开双眼，看到是他，她凄然一笑:“阿诺……”
　　她……终是不忍心啊。
　　想到他会哭，便再也集中不了精力，嘴角流下一丝鲜血，连杏再也支撑不住，又晕了过去。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巫马诺言心疼地抚着她的脸，心下气极。
　　他用帕子拭去她嘴角的血，缓缓闭上眼睛，又睁开，眼中闪过难以言明的哀伤:“连杏，你不能离开我，不能离开无忧宫。不是我不许，而是你不能。”
　　“我该拿你，怎么办……”
　　过了许久，巫马诺言终是轻声道:“连杏，看来，我留不下你，只能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