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请愿[异能]》皮桃

1、第 1 章

　　文/皮桃
　　晋江文学城首发

　　*

　　房间里传来声响，初栖打了个激灵，猛然惊醒。
　　找了一圈，发现是桌子上名叫手机的物件。
　　关掉扰人的闹铃，她打了个呵欠，收拾东西去学校报道。

　　今天是初栖来到人类世界的第三天。

　　二百年前，海族二次战争爆发，妖王倪鲨战败，被关进了无尽之狱。
　　妖王部下们一心向主，宁可身死，不愿归神。于是，无尽之狱迎来了大批犯人，所有牢房全部满员。

　　一百年前，妖王趁着海底结界不稳之时逃了狱，去偷袭海神。结果被黑暗之力反噬，当场去世。而海神被黑暗之力重伤，至今昏迷。
　　意外之下，无尽之眼开启，狱中的海妖均被传送到了人类世界。

　　正值人类世界全民异能时代初期，海妖隐藏身份匿在人类世界里，极难分辨。异族管理局局长本就被异能者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听说海妖叛逃到了人类世界，搞不好就是人类基因变异的罪魁祸首时，气得喷火当场烧坏了两张桌子。

　　他勒令海族必须处理好这件事，否则就要将海精石贡献出来赔罪。
　　海精石是镇海之宝，海底一共有四块。二百年前神妖一战，丢一块，碎一块，剩下两块是万万不能再丢损了。

　　于是祭司们商量了一下，派了一个族人去人界处理这事儿。
　　为什么是一个族人呢？因为祭司们根本不想把海妖们找回来——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好日子，能让你回来作妖来？

　　“他们人界不知怎的基因变异了，找不到原因就往我们身上赖，好不无耻。那些叛逃的妖孽，你就象征性地找一找，能找到就算，找不到拉到，海精石碎片才是大事。”二祭司如是说。
　　他们正愁怎么寻找海精石碎片呢，异族管理局就给他们送来了这样一个能光明正大出入人类世界的好消息。

　　于是，唯一能自由地化尾为足的混血人鱼初栖接受了大祭司的指令，去往人类世界。
　　本想低调行事，殊不知，这是她成为人海两界一代霸主的开始。

　　……

　　初栖磨磨蹭蹭，拖拖拉拉，九点的时候才到教师办公室报道。
　　班主任年纪不大，人也温柔，手续办好以后，直接带初栖去了教室。

　　一百平方米左右的教室空间狭小密闭，几十号人的味道混在一起，强烈地刺激着初栖的感官。
　　路上，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班主任贴心地递给初栖纸巾，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初栖感谢地接过，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辞：“没有，我这是季节性鼻炎，家族遗传的。”

　　到了高一（三）班门口，班主任停了下来：“数学老师正在上课，我带你进去以后，你直接坐在靠窗那组的最后一排，等下节我上课的时候再把你介绍给大家。”
　　初栖听话地点头，也听话地照做，即使从教室门口到目标座位的路上受到众多目光的洗礼，她也大步向前，毫不怯惧——她得控制住自己，别吃同学。

　　初栖在座位上坐下，放下书包，拿出书本。一路的喷嚏憋的她呼吸困难，犹豫了几秒，还是放肆地打了出来。
　　“阿湫阿湫……阿湫阿……阿湫～”
　　一连四个，打的震天响，还带着转音。

　　班级瞬间安静，从老师到同学，全都愣愣地看着她。
　　初栖揉揉鼻子，无辜地望回去。

　　数学老师最先反应过来，敲着黑板，让大家集中注意力：“没见过打喷嚏吗，有什么好看的，都转过来，看题，看黑板......”
　　待大家都转过头后，初栖拿出特制的鼻塞，堵住鼻子。她高估了自己的适应性，下次回海底，得管海婆婆多要几个。

　　都收拾妥当后，初栖觉得应该和她的人类同桌打个招呼，拉近一下关系。
　　于是她转头，看向这个闻起来不错的男生道：“你好，我叫初栖。”

　　男生写题的手没停，头也没抬，丝毫没有要和初栖打招呼的意思。
　　初栖也没在意，只是盯着他的侧脸，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是你？”
　　初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的新同桌，不就是自己三天前刚上岸时救的那个因为缺水而差点死掉的小可怜吗？

　　……

　　三天前，初栖在半夜偷偷潜伏上岸，刚穿好衣服，就遇到了一个小可怜。
　　说他可怜，是因为大晚上的，就他一个人在这片海滩上，像一条濒死的鱼，蜷缩在岸边挣扎。要不是她正好知晓他的病症，及时给他渡水，他肯定就嗝屁了。

　　“你好点了吗？”不待男生回答，初栖就凑到他肩颈处，闻了闻。
　　虽然整体还很虚，但身体里水元素是够的，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人类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现在已经有七级浮屠了。

　　初栖的自来熟，让凌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眼前的女生皮肤白嫩，像剥了壳的蛋，琉璃色的眼珠纯洁剔透，惹人生怜。

　　她长了副好皮相——
　　如果忽略她鼻子里插了两根大葱颜色的软棍的话。

　　初栖不知道自己在凌晏那儿已经被定义成葱花了，还歪着脑袋等他的回答。
　　凌晏复杂地看了她两眼，又把头转了回去。

　　要不是这女生，他就死在那片海滩上了。
　　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一直在濒死和死亡之间挣扎。
　　那天晚上，他是想放弃的。
　　只是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生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堆，然后吻他，让他想安静的死去都难。

　　更离谱的是，这个女生将他公主抱抱到了马路边，抱到了出租车上。在出租车司机诧异的眼神中，掏出一大把钢镚和小额零钱：“请送我们去市区。”
　　司机瞅瞅手里的零钱，又瞅瞅他俩，一脸为难：“小姑娘，你这些钱，只够三分之一路程的。”

　　她貌似惊了一下，然后又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好嘞，您稍等。”
　　紧接着从兜里掏出来三颗黄豆粒大小的珍珠。

　　“这些够不够？”
　　“你……”没料到她的举动，司机愣了愣，而且光线昏暗，一时也辨不清珍珠的真假。
　　“是真的。”像是猜到了司机心里所想，女生说，“你可以到前边找个珠宝店鉴定一下，然后我就在这下车，你问我怀里这位要去哪儿。”

　　“不用……”他虽然虚弱，但也没到不能自理的地步，更承不起她这么大的人情。
　　“别逞强啦。”女生摁住他好不容易抬起来的胳膊，把他“安置”好就要下车。
　　开车门前，她顿了顿，回身闻闻他的脖颈，又亲了他一口。
　　“你还挺好吃的。”她这么说。

　　……

　　“你好，我叫初栖。”
　　“嗨？你还不舒服吗？怎么不说话？”
　　女生再一次凑过来，柔软的嘴唇近在咫尺。
　　怕她再做出什么强吻之类的举动，凌晏身子往后退了退，还警告她：“这是教室。”

　　初栖莫名其妙：“我知道啊，我只是想问你叫什么。”
　　“......凌晏。”
　　“嗯？”数学老师扯着嗓子训斥着不听课的同学，她没听清。
　　“凌晏，我的名字。”他重复。

　　*

　　浩瀚帝国分五个州，按照异能者总体实力排名可以分为：中州，东州，南州，北州和西州。
　　州以下又分东南西北中五个区，初栖上岸的地点就在西州西区。

　　大约五十年前，帝国有了异能者出现。
　　在中州西区的一个小村子里，居民不知怎的得了热病，病好以后就开始有了不同程度的后遗症。
　　有的会喷火，有的会吐水，有的会控风，有的会扬土，还有的会生雷......

　　听闻此事，帝国政府调派最先进的科学团队到当地进行研究——团队去了一批又一批，然而研究了大半年，什么也没研究出来。
　　“感染者”越来越多，到后来发展不受控制，甚至没得过热病的，也会在某一天早上醒来碰个布料就烧了房子。

　　为此，政府下令让这些“感染者”们搬迁到荒芜的区域，并以法律的形式禁止感染者们到人流多的场所，以防伤人。
　　想法是好的，但政府没有想到一些“感染者”根本就来不及祸害他人——因为对“邪术”不熟悉，很多人误杀了自己。

　　病毒当道，人心惶惶。
　　“感染者”越来越多，政府没办法再实行禁止政策，只能在各州选一些能较好控制邪术的“高级感染者”来帮助那些无措的“低级感染者”。

　　帮扶政策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不再有大批人死伤，也不再有那么多心慌。于是一些“高级感染者”们联合起来上书政府，要求正名。

　　“我们不是感染者，是异能者！”
　　“这不是病毒，这是先进的基因！是时代进化的表现！”
　　“我们不要再躲躲藏藏了，我们要光明正大的见人！”
　　“这不是病！是大势！”
　　“......”

　　基因异变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
　　最后政府同意称这些人为异能者，也在各州各区划分了异能者居住生活的专用地，但同时，政府也规定了人类等级。

　　正常的普通人为一类最高等级，而异能者为二类等级。二类等级者要接受各州、区的执事者监督，不可以下犯上，更不可伤人、杀人。否则要自毁病脉，实行连坐，而且从重处罚，抗议无效。

　　政令一出，即使抗议无效，也有大批异能者举旗抗议：明明都是帝国子民，为何就划分了等级，为何新的律令如此不公，为何没有人倾听他们这些“二等人”的想法。
　　他们上书驳斥，他们游行示威，他们联名抗议，但最后都死在了军队的蹄铁之下。

　　渐渐地，异能者们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不爱出现在人前。
　　他们不得不遵守这不平等的律令，也不得不绝望而又坚强地活着。

　　好在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异能者们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异能，误杀的现象再鲜有发生。
　　一些异者区的老人们还开设了星元学校，供年轻的异能者们上学学习，不仅学习文化课，也学习怎样控制和利用异能。
　　虽然一切都在初级阶段，但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

　　上午文化课学习结束，初栖跟着大家去食堂吃饭。她发现，学校里的异能者们大多都有胎记。
　　说是胎记也不准确，更像是一种标识。这种标识形状大小各异，长得位置也不一样。有的在脸上，有的在脖颈，有的在手腕处，有的在脚踝......

　　初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入乡随俗一下，也搞个标识什么的。
　　吃饭时，她问凌晏：“你胎记什么样的？”
　　凌晏正专心吃饭，一个人惯了，冷不丁地有人和他搭话，还怪不习惯的。

　　他没理初栖，初栖以为他没听见，又凑近了问一遍：“你胎记长在哪儿了？什么样的？”
　　距离太近，凌晏往旁边避了避：“什么胎记？”

　　“就，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异能者的那种胎记。”
　　“那不是胎记。”
　　“那是什么？”
　　“元素魂。”

　　什么玩意？
　　还挺神叨。

　　“那你元素魂长在哪儿了？”
　　“我没有元素魂。”

　　“啊？那你怎么证明你是异能者？”
　　“我为什么要证明我是异能者？”
　　“......”也对。
　　初栖还想再问，凌晏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不给她问问题的机会。

　　初栖吃不惯人类世界的东西，勉强吃了几口素菜就放下了筷子。见凌宴不想说话，她也保持安静。等他吃完饭，就拿起餐盘乖乖地跟在他后面。
　　放盘子，洗手，全程备受瞩目。
　　凭借着极佳的耳力，她听到那些人说：“这新来的怕不是个傻子吧，不然怎么一直跟在凌废物后面？”

　　凌废物？
　　谁？
　　凌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