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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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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来到了晋王府,整个人迷迷瞪瞪的。
这个地方她很熟悉,是老王妃的暖阁。就是在这儿,自己的小指受伤,至今无法伸直。
一想到这,萧瑶忍不住瑟缩。
那天是老王妃的生日,老王妃请了府上各房的女眷来暖阁喝茶赏花。老王妃钟爱牡丹,但她的生日是寒冬腊月,不是牡丹的花期。
晋王府的侍从们,为了让百来盆牡丹如期盛放,提前好几个月搭建暖房,生生制造出适宜牡丹开放的温度。
萧瑶抱着元宝如约而至,但暖阁空无一人,甚至连火炉都没生,里面凉飕飕得冻骨头。
萧瑶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老王妃常这样玩弄她,让晋王府其他房的人都孤立她,没有朋友自然也就无人提醒。
每次聚会,萧瑶不是来早了挨饿,就是来晚了被当面教训。
总之,老王妃怎么看萧瑶都不顺眼,只有柳尚书的嫡女才能让她满意。加上萧瑶刚来这个时空不懂规矩,触犯了一些忌讳,老王妃更是怀恨在心。
萧瑶心疼崔珉成天忙碌后,还要被老王妃因为自己的事情叫过去问话,一直默默隐忍着。
这在萧瑶眼里是为爱牺牲,是她心甘情愿。直到萧瑶偷听到那场对话,她才知道自己是个大傻逼。
萧瑶感觉元宝有些发抖,便想着先在附近找一处暖和的地方呆呆。
萧瑶原本想着回自己的院子,但一来一回就得花上半个多时辰,今天是老王妃的大日子,自己可千万不能给她添堵。
萧瑶看着有间小书房的灯是亮着的,便想着先进去暖和暖和身体,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依属下看,柳氏性情温顺贤淑,虽为庶出但一直养在柳夫人名下,行为举止都堪比大家闺秀。再加上柳氏心仪王爷,是目前最适合为王爷诞下麟儿的人选。”
在萧瑶耳中,原本崔珉清朗温暖的声音,此刻变得残忍:“柳氏的确不错,是寡人欣赏的女子。和柳侍郎接触的事,就安排你去做。”
萧瑶头脑空白,又听见屋内有走动的声音,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萧瑶越过栏杆,藏在灌木丛旁,用白色的披风将这个人紧紧裹住,并暗自发誓希望不要被人发现。
天空中顿时下起鹅毛大雪,乌云低沉,令人感觉压抑。
谋士走出房门时还感叹着今年的腊月比往常冷得多,听着谋士远去的脚步声,萧瑶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来。
她正准备起身时,又听见开门声,崔珉的声音从房中传来:“长桥,你去看看王妃在哪儿,把她带过来。今日母亲生辰,我得叮嘱她几句。”
萧瑶呆呆地蹲在原地,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伸手去揉眼睛,倒是擦了一掌心的泪。
原来这就是近些日子连侍从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原因,别人都知道自己这个所谓的晋王妃是个空架子,偏偏自己还把自己当回事,做出体恤下人的姿态。
婚后一年多无子,两人虽依旧恩爱,但萧瑶或多或少也知道古人对子嗣的重要程度,也曾向崔珉透露过自己的担心。
萧瑶还记得崔珉的原话,“你不要担心,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所谓解决就是把自己当傻子,什么也不让自己知道,先斩后奏么。
萧瑶心中苦涩,颤抖着身体啜泣,自己还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大傻逼。
等心情平静,萧瑶才发现元宝不见了,她快步离开小书房附近,希望能找到金儿。
金儿一早就被老王妃那边的人,以人手不够为理由叫走了。偌大的晋王府,怎么会人手不够,无非是想给萧瑶找不痛快。
萧瑶走到一半,就听见暖阁里发出猫凄厉的叫声,她内心一咯噔拔腿就往暖阁方向奔去。
一个半大的孩子,将元宝绑在木棍上,作势要将它往火中送去。
萧瑶瞳孔紧缩,忍不住大喊一声:“不要。”
孩子似乎被吓到,手一松,木棍斜斜地滑进火坑中,萧瑶一个箭步将木棍从火中拎了起来。
萧瑶的手套被烧穿了洞,不知是因为精神紧张还是什么,她没有去查看自己的伤势。
幸好抢救及时,元宝只是全身的毛被烧掉不少,但可能因为惊吓过度陷入了昏迷。
萧瑶抱着自己的猫,右手到右手臂的衣料都烧糊了,整个人脸色铁青眼睛血红,视线直直地望着那孩子说道:“若是我的猫有什么意外,你就去给它陪葬!”
“王妃,这是大房的长孙。他以为是只野猫,就抓来玩了,不知道是你的猫。”这时旁边的阴影走出了老王妃身边的嬷嬷,见事态严重,赶紧出来打圆场。
萧瑶望着嬷嬷赔笑的脸,真想一唾沫吐在她脸上。
孩子被吓得不知所措,嚎啕大哭起来,此时门外又走进来好几个人。其中一位年轻女子是孩子的母亲,听见孩子的哭声,连忙心疼地将他抱在怀里,温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妃好凶啊……”孩子竟哭晕了过去,全场人不由得一阵慌乱。
“不就是只猫嘛,和孩子置什么气。”
“宠物怎么能和长孙比?”
“这王妃也太不会做人了。”
……
萧瑶气到发抖,她站在人群中孤立无援,满腹委屈。
她清了清嗓子,说什么都要为元宝讨回公道:“今日是母亲的生辰,大房纵容孩子弄出血腥,是有什么企图不成?”
老王妃作为今日宴会的主角姗姗来迟,刚踏进门就听见这句话,不由得挑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长桥寻到王妃,见事态不对,赶紧将晋王叫来。
崔珉紧跟在老王妃后面,看见萧瑶极具攻击性的姿态,与平常乖巧温顺的样子判若两人。
萧瑶这句话一出口,全场人都噤若寒蝉,嬷嬷凑上前悄声在老王妃耳边解释。
萧瑶不打算再继续粉饰太平,她抱着元宝头也不回地走了,经过崔珉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
金儿见萧瑶离开,也紧跟在后面,萧瑶嘱咐她去寻兽医。金儿见萧瑶右手不对劲,才留了个心眼将医生也一并叫了来。
老王妃见萧瑶招呼都不打就径直离开,没忍住当着外人的面,冲自己儿子发了火:“你这媳妇可越发无法无天了。”
金儿把萧瑶唤醒的时候,萧瑶一阵恍惚,明明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自己还记得这么清楚。
崔珉一早就被老王妃叫去,今日不上朝,原本他是打算吃了早饭去射箭场练习射箭的。
昨日他见了萧瑶,连续好些天没睡好觉,昨夜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今早起来觉得神清气爽。
崔珉一进门就看见老王妃在逗小禧儿,小禧儿长得唇红齿白,头发茂密,半岁的他已经熟练掌握翻身和爬行两大技能。
柳氏去世后,头一段日子都是崔珉在带小禧儿,他感念孩子一出生就没了娘,心想着自己作为当爹的得多陪陪他。
但春日宴小禧儿染了风寒以后,老王妃以男子不会带孩子为理由抱了过去。
崔珉环视了一圈,没看见自己母亲身边的红人——柳尚书的嫡女柳依依,心里还觉得怪异。他早就习惯两人抱着孩子同进同出,似连体一般。
“别看了,依依不在。我有要紧事找你。”老王妃见儿子对柳依依如此关注,内心也觉得高兴,本来是要说一件不愉快的事,但语气也不禁放缓。
“你那个前妻是怎么回事?”
崔珉愣了一下:“什么怎么回事?”
“又是办安济院,又是办慈善宴会的,她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到底想干什么?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吗?”老王妃说着说着,火就上来了。她从来没有遇见过像萧瑶那般不省心的女子。
崔珉听了这话忍不住皱眉,什么叫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她是摄政王的前妻,现在还有谁敢娶她。
“阿瑶已经不是晋王府的人了。”崔珉脸上的不快很明显。
“但她曾经是!从晋王府出去的人,她的言行举止会影响外人对晋王府的评价。像她这般不知廉耻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好了,您就直接说您想要儿子怎么做吧?”
崔珉对待老王妃向来恭敬,他能有今天的成就,老王妃付出了不少心血,他一直很感恩。
老王妃对儿子的反应很惊讶,气笑道:“难不成你还对那个女的有什么想法?”
崔珉低着头,握了握拳没出声。
“她那一刀还没让你清醒过来吗?”老王妃说着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吓呆了在一旁独自玩耍的小禧儿。嬷嬷见场面僵持,赶紧将小禧儿抱走。
崔珉觉得忍无可忍,转身就往门外走。
“你给我站住!”老王妃怒拍桌面。
崔珉停了下来。
“你把安济院给我关了,并且勒令她谨遵女德,不要在外面丢人现眼。”老王妃顿了顿:“如果你做不到,我自有办法。”
崔珉听完头也不回地离去,只剩树梢上此起彼伏的蝉鸣,嘶嘶呲呲得叫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