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JOJO]乌鸦小姐喜欢动物》找不到火

5、程序员会做码代码的噩梦吗

　　讲个故事吧，讲个年轻女孩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父母双亡的小女孩被送进了孤儿院里。她的名字不重要，重点在于，由于年纪很小，她在孤儿院没呆多久就被一对很平凡的夫妇领养走了。后来丈夫病逝。妻子便一个人把这个孩子拉扯成人。

　　她长成了一个活泼阳光的乡下女孩，鼻子两翼散落着可爱的小雀斑，金色的长发被编成了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尤其是眼睛，她的眼睛太好看了，像晴日的蓝天一样，给人一种无忧无虑的感觉。

　　虽然是在乡下长大的女孩，但是她很聪明，也很勤勉。她改掉了自己的口音，考上了大城市里的著名法学院。那一届女孩不多，她正是其中的一个。她在咖啡厅打工，有的时候和年纪相仿的男孩出去约会。在派对上，她玩得最疯。在课堂里，她也学得最认真。虽然容易喝醉，喝醉了又喜欢霸麦唱歌，但这可以说是她唯一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了。

　　大二，靠着做内衣模特拿到的薪资，她不但支付了自己的学费，而且还买了一辆二手车。放暑假了，在开车回家的快乐旅途上，她的车突然抛了锚。

　　她下车换胎，这时，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兽笼里。

　　*****

　　克罗丽醒了，在半夜3点，一个令人感觉长夜漫漫的时间点。原因很简单，她又做噩梦了。她坐起来，把床头柜上的台灯打开。但在开灯前，她看见了自己养的小猫咪正端坐在空无一物的桌子上。它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尾巴轻轻拍打着桌面，碧绿的猫眼被月光映出银灰色的反光。

　　虽然没有根据，但克罗丽总觉得这只猫在观察她。至少此时此刻，它的确是在观察她。这很正常，猫狗都是很容易察觉到主人情绪的伴侣动物。它们总喜欢观察主人，寻求他们的回应、喂食和宠爱。

　　咪咪的瞳孔圆圆的，这是猫眼因为黑暗而将感光度自动调整成最高的表示。不想伤害到它的视网膜，克罗丽的手停在了灯的按钮上。

　　“怎么？”在漆黑的夜里，她像是对熟稔的老朋友说话一样开口说道：“你难道没有不想回忆起来的事情吗？”

　　猫咪也许没有，但它眨了眨眼睛，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克罗丽趁此机会开了灯，她的猫跳到自己的猫窝里，寂静无声地舔起了自己的爪子。说起来，咪咪从来没有上过她的床。一次也没有。这对这种喜欢巡视地盘的生物来说，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克罗丽想，也许是因为它太喜欢自己的猫窝了吧。她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把被冷汗黏在额头上的头发抓到脑后去。冷汗沾透了充当睡衣的T恤，反正没了睡意，她想直接冲个澡算了。

　　她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窗帘是拉好的，夜晚还大开的窗帘会让人没有安全感。她习惯在房间里脱掉自己的衣服，去洗澡，然后赤裸裸地走出来，把自己擦干，再穿上衣服。有的时候，她甚至会直接光着坐到椅子上打字、看书，或者做些别的事情。然后她才会去穿上衣服，再把已经有些干了的头发吹干。这个过程可能会变得有些漫长，但她不在乎。她喜欢自己的生活节奏，而且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自卑感。最重要的是她一个人住，脱不脱穿不穿的又有什么问题呢？

　　她走进浴室，哼着歌洗澡，把噩梦里的一切都冲洗掉。然后她走出来，发现自家的猫正背对着她。猫窝靠近窗户，她的猫坐在猫窝里，用脑袋把窗帘顶在头上，在看窗外的夜景。这只猫太小了，窗帘层层叠叠地堆在猫咪身上，让它只露出一条圈圈纹路的金黄猫尾巴。

　　“咪咪？”

　　她的猫的尾巴摇了摇，应该是听见她在喊它了。

　　克罗丽潦草地擦了头发，擦到一半，她便百无聊赖地躺了下来，躺在地毯上。每个人都应该这么做一次，只要自己家的地毯足够干净，每个人都应该试试心无旁骛地、赤／裸／裸地躺在房间的地毯上。这会给人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让人觉得自己正在贴近这个世界。咪咪似乎隔着窗帘回头看了一眼，很快又转头去看窗外的夜景了。也许是因为窗外有鸟或者知了在吸引它的注意力吧。

　　克罗丽十指交握，然后把手放在肚子上。保持着向谁祷告似的姿势，她平和地自言自语起来。

　　“你知道，人人都做过噩梦，人人都会做噩梦。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一样，这其实没什么丢人的。”

　　“至于我嘛，我做过太多噩梦了。实际上，我都开始擅长做噩梦了。与其说我开始擅长做噩梦，不如说我开始擅长对付噩梦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很讨厌做噩梦。不是因为它让我夜里睡不安稳，而是因为，它就是现实。它是过去的现实，因为我不想在白天回忆它们，便在夜晚趁虚而入。”

　　“但是你猜怎么着？我说我擅长对付噩梦，这是真的。”

　　“你知道对付噩梦的最佳方案吗？”

　　没有人回答她，她的猫咪不会说话。克罗丽自顾自地说下去，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就是意识到自己只是在做噩梦。”她平静地说：“然后让自己从噩梦中醒来。”

　　醒来，才可以做事，才可以切实地改变这一切。自己不先动起来，是不会有人来拯救你的。她如此切实地了解这一点，她比谁都了解这一点。

　　于是她站起来，套上一件别的大T恤。头发湿漉漉地搭在左肩，她也不是很在意。她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壁，关上了台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消失了，她的猫钻出了窗帘。而她伸出手，很随意地，也很有仪式感地，打了个响指，

　　像是交响曲的第一个音符，也像是按下了电脑机箱上的按键。房间里响起了什么机械启动的声音，一个莹蓝色的虚拟星球模型浮现在房间中央，接着六个虚拟屏幕围绕着星球依次打开，无数的数据、信息与影像冒了出来。在嘈杂的提示音交汇中，中间的星球缓慢地自转起来。

　　[Hello，管理者。]一个悦耳的机械女声打了招呼：[拟似星球环境模型与近未来观测透镜开始运行，投影正在进行。目前总系统的各部件运转正常，宇宙外链网已经连接。现在，距离阿尔法星球的技术爆炸还需要：156年。]

　　也像是世界上大部分面对电脑开机的人们一样，这些提示音她已经烂熟于心，因此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在这么一个夜晚，在这么一个休假一个月后再开工的勤奋时刻，克罗丽实在是需要一点让她感觉势在必行的造作仪式感。于是她在脑海的哪个角落里，找出高中排练的《哈姆雷特》里的台词。

　　“即使身处果壳之中——”她喃喃自语，用手指撩动了面前的星球模型，让它转了好大一个不必要的圈：“——我仍自以为是，宇宙之王。”

　　而后，这个来自另一个遥远星球的女人，被自己养的猫咪回头时踩翻水盆的样子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