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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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确定你的女儿被送到了这家医院吗？”急诊楼外拐角处，祁飞终于抓住了突然跑走的男人，疑惑问道。
天色愈发暗了，有雨滴顺着树叶嗒嗒落在他脸上，他伸手抹了把脸，转身走到那男人身前，却惊异的发现两人站在树下，自己身上多少都已被雨水淋湿，然而男子身上却依旧干爽，似乎没有一滴雨落在他的身上。
男人全身都在轻微的颤抖，面色如纸般苍白，他似乎陷在巨大的恐惧中无法自拔，口中喃喃地说着些祁飞听不清也听不懂的话，“不是她…不是她…是我…”他说着，眼角竟慢慢沁出来，语调却反而轻快，“太好了，原来不是她，哈哈…”
祁飞心头一闪而过某些无法言说的怪异，没来得及细想，手上用了些力猛地摇醒他，喝道：“先生，你怎么了！”
似有宏伟钟声于耳边绽放，男子猛地一惊，怔怔地看着祁飞。
“先生，是不是你的女儿被送到了别的医院，你放心，如果你的女儿真的出了事，医院也一定会想办法联系你的。”
“你说，我会找到我女儿的是不是。”那男人眼中骤然泛出希望的光来，他突然用力抓住了祁飞的手臂，直直的望着他，似乎只要得到他一个肯定的答复，自己便真能于片刻之间与女儿相见。
夜风呼呼作响，树叶涛声如浪，星月无光，祁飞突然便想到封神榜传说中，比干想要买菜妇人说的那句无心能活，都是无望中凝出的执念。
于是他说，“一定的，你一定可以找到你的女儿的。”
手臂上被施加的力道突然间便清了下来，男子面容上弥漫出了笑意。祁飞看着他原本一直紧绷着的身躯突然间便轻松了下来，目光柔软的透过祁飞望向他的身后，似乎是望着他心心念念的，放不下的女儿。
祁飞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去，却只见夜空深深，行人寥寥，还有悬于高楼之侧，点点斑驳的万家灯火。
“先生，你还好吗？”
“我找到她了。多谢你，年轻人。”
“你知道你的女儿在哪了吗？”祁飞疑惑。
“是，我知道了。我要再去看看我的女儿”
说过了这句话，他的脸上却骤然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悲戚神色，“是我错了吗，难道我真的高估了自己，到底护不住你。”他低声喃喃着，祁飞听着他没头没尾的话，却莫名觉得心酸。
“先生，你怎么了…”
男子却没答话，在他发愣的功夫已经抬步向外走去。
他的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已经消失在暮色里，苍松掩着漆黑的夜色似乎看不到尽头。祁飞突然有一种预感，这会是他与这位陌生男人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即使这漫漫人生中的许多人于他而言都不过只是一眼的缘分，可此刻，说不清道不明，他就是有这样一种奇异的感觉。
回到病房已经八点多。杜兰在病房里已经等了许久，一开门就迎了上来。
“你这孩子，怎么才回来。你这身体才刚好，可别又冻着了。”
祁飞失笑，“没事妈，天气好，我多走一会没事。”
杜兰也不跟他犟，只道：“行，你觉得没事就好。快来吃点东西。”杜兰晚饭包了饺子，蘸着陈醋吃的他食指大动，“对了妈，医生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觉得身体已经没事了。”
“怎么，待不住了，想回家休养。”
“不是，我觉得我不用休养了，在呆下去我就要长毛了，住医院这么久，我也该归队了。”
杜兰瞪眼，“不行，归队的事再等等。你们局里能人那么多不差你一个，你这回伤的重，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可是我身体都好了啊，医生每次来检查也都说我恢复的很好。再说了，妈，马上就过中秋节了，我们一家人总不能在医院里过团圆节吧。”
杜兰瞅了他一眼，低头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祁飞见状觉得有戏，连忙趁热打铁，“要不您回去跟我爸商量商量，我爸肯定支持我。”
“别提你爸，你们父子俩一个样，都是工作起来不要命。眼瞅着要退休的人了，也不知道哪那么多工作要忙，儿子在医院住院也没见他来看过几回，真是越老越不懂事。”
祁飞连忙陪笑，“妈，我爸工作忙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你看你要是跟医生说说让我早出院，我肯定好好留在家里陪你过中秋。”
祁飞原本长相便十分俊朗，这样一笑更像个带着青涩气质的大男孩，杜兰看着儿子的笑脸终于松了口，“行吧，我去问问医生，看能不能今早出院，不过什么时候得看医生的意思，我可不敢保证啊。”
祁飞一听这话，便知道出院这事八九不离十了，连忙道：“知道了，谢谢妈！”
住了将近三个月院的祁飞，终于成功在中秋节的前一天打包好行囊回了家。进了家门，熟悉的温馨感觉瞬间扑面而来，杜兰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丰盛菜肴，一家人吃饱喝足之后便都早早休息下来。祁飞躺在床上没多久便入了眠，然而在梦境里他却见到了他半生岁月里从未讲过的波澜壮阔。
“明心净魂，五雷为缚，上清涤荡，四象归位！”
似雷声在耳旁炸响，他的眼前没有光，漆黑的梦境里轰隆隆雷声翻涌，男人清澈的声音于黑暗中响起，清冽的几近彻骨冰寒，他似乎听见有惨叫声随着这声音消亡，然后有一瞬间这空间里平静的诡异，他下意识的眨眨眼，再睁眼时，他看见了光。
你有没有见过浓烈到深处的血的模样，你知不知道尸骨堆积出的方寸要怎样丈量。
那人身负长剑踏于白骨之上，天地皆微尘。长剑饮血为灵，却不见半分邪佞。青山染血，白骨为尘，他们身在山巅，他看见那男人向着他转过了身。
像是隔了千百年的深深一眼，他看不清他的面容，埋藏在混沌里，他只记住那一眼，是汹涌的层云翻滚成墨色，是写过春秋的史书工笔。
“朱雀，这孩子已被魔气侵染，此子绝不能留。”
声音响起，祁飞感觉到自己似乎离他越来越远，可偏偏身体却被不知名的力量所缚，竟无法移动分毫。
“朱雀，杀了他！”
他看见那男人向着自己举起了剑，一寸一寸，斩过了厚重的时光，劈过千山与湖海，剑光惑眼，咫尺转瞬！
汹涌而剧烈的痛楚从心脏处扩散而来，他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巨大的恐慌与无能为力充斥心扉，他却终归无力挣扎。
“不要！”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