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天生腐骨

7、第7章 逍遥

　　这边逍遥门的外门弟子们正在啧啧称奇，那边宫飞扬已经一溜烟的跑山上去，令人准备了些东西，在问道梯的另一头守着了。
　　陈清原本是没有在天黑之前爬上山顶的，可上山容易下山难啊，所以，明知道自己没有达到那守山门童的要求，他还是硬着头皮往上走，总算在月上中天的时候，扒开了重重云雾，来到了逍遥山山顶，也就是那问道梯的尽头。
　　皓月中天，云深幽静，只见一红衣男子，嘴角噙着一丝邪笑，歪歪斜斜地正坐在一颗桃花树下等他。
　　那桃花树也不知道是生长了多少年，光是树杆就有四五人合抱那般大，此刻正开着大朵灿烂无比的桃花，在月光的映衬之下隐隐泛着粉红色的光晕。
　　桃花树下落英缤纷，树根凹凸不整，那懒散趴坐在一旁的红衣男子更是显眼，一件红衣艳比桃花，一抹邪笑却是七分勾魂。
　　若不是瞧着那男子突然起身朝着自己走了过来，陈清都快要将起当成那桃花精去了。
　　果真是修真世界，人间仙境无处不在，这人和物都好看得像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一样，陈清原本以为晏飞羡已经算是相貌顶绝的人物了，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能和其平分秋色的人在。
　　宫飞扬走到了陈清身边，陈清也适时地拉回了神思。
　　他正想和来人做鞠开口，不料那红衣人却先一步打断了他。
　　“小老头，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语气颇为玩味，陈清却不敢多做他想，这修仙中的人可不能光看外表来评断年纪的。
　　虽然对方看上去的确比自己年轻得多，但说不定实际年纪却远超自己，是这逍遥派中的大人物。
　　这不，光是被对方这么单纯的盯着，陈清就有种自己如同猎物被锁死了的感觉，当然，事后也确实证明了他的预感没错，这些都是后话。
　　“陈清，包耳陈，清清绿水的清。”
　　“名字听着倒像是个六根清净的修仙好料，”宫飞扬顺着面前的小老头转了一圈，随后啧啧两声道，“可惜内息全无，毫无根基。而且，你这年纪也太大了些。”
　　看来自己并没有看错，爬上问道梯的这老头确实是个不值一提的普通凡人。
　　陈清自己本人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坏了规矩，他并没有在规定时间内爬上这问道梯，自身的条件也着实恶劣了些，遂弯下腰恭敬而真诚地恳请道：“弟子一心问道修仙，正因时日不多，才斗胆恳请仙师收留赐教，即便修无所成，弟子也算死而无憾了。”
　　“死而无憾？”宫飞扬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没想到还真有师傅所说的那种人在……”
　　问道梯原是用来考验修道之人的功力的，就算没有功力的，也可用来考验人心贪欲。
　　道心，道心，其实无所谓修的什么道，奉信的是什么信念，只看是否“专精”二字，也就是众人常说的“心无旁骛”。
　　逍遥门的唯一入门障碍便是这问道梯，光是那前面百阶便拦倒了无数修士，一个凡人若是想平安无事的上来，那就说明对方足够的“专心致志”。
　　宫飞扬至今都还记得自己才入门那会儿，师傅和几个师兄弟在问道梯山脚所说的话——
　　“徒儿们可知这凡人若想上山，持的得是什么样得信奉？”
　　“有功力的人会被禁制拦住，没功力的考道心，但既是凡人，怎么可能没有七情六欲的杂念？持什么样的信奉都没用。”
　　“师傅都说了重点在‘转精’二字了，若那凡人一心只想着求仙问道的话，未必就上不去。”
　　“那照师兄你这么说，若那凡人心怀邪念，却又足够专心的话，岂不是也能上咱们逍遥门峰顶？”
　　“唉，师兄师弟不要吵，我和阿雯倒是觉得，你们说的这些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若一个人在爬山途中，从头到尾都在想着什么邪念或者修仙之事，那还怎么分心去遮挡云间的山风，避踩阶上的碎石？就算真有那种一根筋的傻子，铁定还没有爬到半山腰，就掉山崖下摔死了。”
　　“也对，我可不想咱们逍遥门里有个傻子当师兄弟。还是摔死得好……”
　　说最后这句话的人，不出意外地挨了师傅一个脑门叩，待众人重新整理好情绪，随即众人才听师傅摸着白花花的胡子，徐徐道：“问道梯考的从来不是求什么，而是不求什么，你若行在其中，不带任何贪欲，只专心走好自己脚下的路，那便足够专心致志了。”
　　感情“专精”二字当中，精的不是信奉，而是放空。
　　师兄弟几人恍然大悟，随后却是不解：“那岂不是很简单？”
　　师傅却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一笑，答曰：“不简单也，这可是仙门入道考核的问道梯呐。”
　　光是这一响当当的名字，就不可能有人能够什么都不去多想地将其当成一条普通的山路来走。
　　事后师兄弟几人还不信邪，好几月都闭了自己的气门，像个凡人一样跑去爬问道梯，当然，最后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而宫飞扬则是所有师兄弟当中，用此等方法测试下来，台阶爬得最少的人。这不能怪他，毕竟在所有师兄弟中，他的心眼是最多的，要是让他心无旁骛的去爬那山路，简直比练功苦修还难。
　　至今回忆起来，宫飞扬都觉得，难，实在太难了，原来光是做好“专心致志”走路这种简单的事情居然如此不简单。
　　当然，在宫飞扬看来，能做成这种事的人不是已经飞升的得道高人，自然也就成了脑子里少根筋的怪物。
　　如今，这个少根筋的老怪物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宫飞扬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想把对方绑了回去，然后折腾一番，当实验体研究。
　　所以，即便不用问，宫飞扬也知道陈清是怎么上来的。
　　这条问道梯估计在对方眼中，和平日里走的山间小路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也难怪，宫飞扬光是瞧着对方把鞋底都快磨没了的那双脚，就知道对方一定行过了不少路。
　　一身皮囊老态龙钟，那双眸子却清明懵懂，这小老儿果然有意思，他是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只是现在还急不得，总归人到了山上跑不掉，宫飞扬便也不着急。
　　“收留不收留的我做不了主，你今天既然已经上来了，便先安置下来吧，等明儿见了大师兄再说。”
　　说着，宫飞扬伸手将一令牌交到了陈清手中，打着呵欠道：“你先顺着这令牌的指引去屋子里休息，到了明儿自有人来传唤你。”
　　那人话音落下的时候，陈清的脑海里其实依旧满是问号，不过等他抬头的时候，周围已经没了那道红色的身影，最后只能作罢。
　　捏着手中硬邦邦的木牌，陈清的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瞧着桃花树后的一条小道眼神微微闪动。
　　他并未犹豫多久，紧跟着便老老实实地踏了上去，好在那令牌虽看着像死物，但却真有引路功效，上面有个发光的小箭头给陈清指引方向，陈清拿着令牌在那些小道里左拐右拐，最后还真的找到了一栋清幽小院。
　　夜色已深，这院中也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陈清还是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房门前。
　　原本想尽量用最小的动静进房休息，不曾想最后却被一道房门拦住了去路。
　　房门被锁得死死得，虽是木制，陈清却怎么推也打不开。
　　陈清被弄得有些急了，直到瞧见房门上面有个凹槽，他将令牌放了进去，这才打开了门，彻底松了一口气。
　　原来那令牌竟是如同房门钥匙一般的东西，陈清作为一个现代灵魂，很快就理清楚了思路，这逍遥派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却颇为神奇，说不定筑基还真的遇上了个修仙问道得好去处。不过，活了这么多年了，在原主的记忆中居然也没有关于木牌用法的记忆，足以见得无论是自己这个异界之魂，还是那个常年守在山脚种地的陈情，都是个没有什么仙道见识的乡巴佬。
　　一意识到这一点，陈清又免不了在心里替原主哀叹一翻，真正是白活那么大的年岁。
　　若是自己，决计不可能为情所困，只因一人就画地为牢。
　　关好房门后，陈清开始打量起四周
　　红衣人给他安排的房子不大，里面的东西也不多，看得出来，修仙之人不在乎凡间那些俗物，所以，整个房间除了一张床外，基本上没有别的多余装饰。
　　不过，这对总是风餐露宿的陈清来说，已经算是极好的露宿之地了。
　　床铺很是柔软，枕头边上还有人贴心地给自己放好了换洗的衣物，原本陈清这脏兮兮的一身就有些不敢上床的，一瞧见那身衣物，当即双眼冒光，如获救星。
　　为了寻仙问道，他已经半个多月没有洗澡了，上次清洗自身还是在山间碰巧遇到了条清潭。
　　刚好自己爬山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也着实该好好的洗漱一番了。
　　想到自己来的途中曾瞧见过的那处温泉，陈清当即抱起了衣物，取了令牌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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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被二师兄的外表所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