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ceer

24、十二月 2

　　第二天，袁宝儿把这一切全都向闺蜜倒出来：“……现在是我已经在耐心等了，尽量不跟他吵架，什么都不说，是他自己一直在挑刺儿，根本不愿意去看我做出改变的地方！就像是……我画了个很好的妆，可他只看到我鼻子上起皮了……”
　　闺蜜静静听完她的抱怨，才认真地批评了她一顿：“这本来是你的错。袁宝儿，我理解你怕自己对他失去吸引力的心情，我知道你想要留住他，但你做的事情都太表面功夫了，化化妆、倒饬倒饬，这是好事，但不是你最紧要做的事情。让他根本上远离你的，是你的蛮横霸道，而不是你没有了外表吸引力。你想要让他回来，最重要的是改变你对他的态度，而不是重新用外形吸引他。你根本就是搞反了顺序，本末倒置。
　　退一步说，真正的美是一个人由内而外的气质。化妆是为了锦上添花，不是为了欲盖弥彰，你自己说说，化了个妆，远看挺好，走近一看脸上都是干皮，谁看着不觉得这妆糙？你做错的事情太多了，你现在该做的，是好好地对待自己，耐心地等他回来，而不是试图用这种肤浅的手段吸引他。方隶不是因为对方年轻漂亮而出轨的，是因为你对他不好，他失望透顶才上了别人的床，而且那个女的也并不好看啊。你想要挽回他，应该是对他好。袁宝儿，你想一想，你能不能现在不求回报地对他好？就像上次买烤冷面一样，不管那个老板做不做，你都想毫无保留地帮她的忙？你要抱着那种心情去等待、去付出，他才有可能感到你的好，才有可能回来啊。”
　　袁宝儿觉得这些心灵鸡汤放在上个月还能入耳，如今已经完全听不下去了。一个人怎么才能做到一次次地求爱遭拒还能坚持？怎么做到不求回报地去付出？方隶绵里藏针、事事挑衅的态度已经让她感到疲倦了，她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我可能……不想等了。”
　　“你确定吗？”闺蜜问。
　　“我不知道。”袁宝儿觉得自己的意愿确实是不想要继续过这样的日子的，但是，让她说就这么放弃了，又多少有些舍不得。怪不得别人说，出轨的男人就像掉在屎上的钱，扔了吧，舍不得，捡吧，恶心。
　　闺蜜听了这句话，突然爆笑：“真他妈贴切！”
　　袁宝儿也觉得很可笑，便跟着笑。
　　笑够了，闺蜜问：“说真的，袁宝儿，你还爱他吗？”
　　“爱。”袁宝儿不假思索地回答。她对他生气、愤怒，也有怜悯，内疚。可是让她说一下子能把五年的爱和牵绊都忘了吗？并不可能。
　　“如果他彻底回来了，你能保证再也不提这事儿，就真的原谅了吗？”
　　“我能。”
　　“那你现在就别想有的没的，安心信他的……”
　　“我是能原谅，我愿意等，但并不表示他能把我当傻子！”袁宝儿着急，这明明是两回事：“他现在明明就是没打算回来，还让我等，还骗我说没有别人，其实那人就在他身边，就是霞姐……”
　　“我还以为你知道……”闺蜜叹息：“所谓等待，其实就是把你自己当傻子，明知道他有什么、在干什么，就当不知道，一门心思等着他回来。你现在都不愿意骗骗自己，将来如果他回来，你一定也不会放过这个问题，只要吵架就会提，那你们更过不好。”
　　袁宝儿呆了：“我能接受的是他彻底跟别人断了，回来，那我肯定就不提了！可是现在他不是这个打算，他还在脚踏两船，作为一个男人他就没有担当！那他必须为自己的错误接受惩罚啊！他还没有为他的错误……”
　　“你听听你的话是不是前后矛盾？这才是你的真心吧？等他回来，惩罚他，出一口气，再决定要不要原谅……”
　　“可他出轨了啊！不管我以前怎么错，是他把另一个人牵扯进了我们的婚姻里，是他让这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没法回头……难道他不应该被惩罚吗？”
　　闺蜜仍然冷静地反驳：“现在你们不是在比谁错更大，是你在挽回他，你清醒一点！”
　　一句话让袁宝儿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是的，他们现在不是平等的。以前他无限包容她，现在轮到她来追回他。
　　闺蜜继续说：“他在婚姻问题中是绝对错误的，但是在你们的感情里，他不能说有多么错。
　　以前他看你，你身上都是优点，缺点也是优点，甚至爱□□闹爱花钱、懒散不上进、吃各种乱七八糟的零食买用不着的化妆品，都是可爱的有情趣的小特点，他愿意包容。现在他看你，你身上都是缺点，那些没什么意义的小爱好都成了指责你的理由，就连关心他、对他好也成了束缚自由。不是他变坏了，而是他变得不爱你了。
　　可他却并没有错，因为是你之前的自大、冷淡、拒绝，把他的爱一点点磨没了还不自知。
　　而且，爱不爱，本身就没有正确还是错误。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爱不是正确，不爱也不是错，只不过现在，当他不爱你的时候你还爱着他，这就是致命的错了。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做出选择：要么忍着现状，等他回来，然后一声不吭一辈子都忍耐下去，用包容和爱来感动他，让他重新像以前那样爱你，才可能维持这门婚姻。要么现在就当机立断，不用等他回来，直接跟双方父母都挑明，该了就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袁宝儿很痛苦。这些天来，她明显感觉到方隶对她的态度发生了改变，一再指责她、挑剔她，老是提起以前的话题吵架，袁宝儿不想承认，可是她真的觉得方隶不那么爱她了。可是他真的不爱她了吗？他明明说着要回来啊，上个月他们还拥抱着说要在一起，再也不走了，他是爱她的，只是在犯错误呀！五年的感情，五年的生命，她耗费了五年的青春在他身上，难道就这么付之东流了吗？
　　“我……我不知道……你觉得呢？”
　　“我怎么知道？”闺蜜无奈：“事到如今，他想尽量逃避自己的错误，只能从源头上怨你，你虽然承认自己错了，可是又强调以前的事情你没法改变，现在逼着要他立刻做出选择。说白了，就是都觉得对方的过错更大。你觉得你再怎么错，都没有做出影响婚姻实质、牵扯别人的事情，他觉得，他能做出这些事情都是由你引发的，所以你才是始作俑者。可现在你们谁都没改变。你们两个的状态，真的不太适合再在一起了，强撑着只能都痛苦。”
　　“你建议我们分开？”袁宝儿绝望。
　　“不是，只是把情况告诉你，你自己选择。”
　　“我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呢？”
　　“……没有对不对，只有暂时和长久的痛苦。”
　　“你的意思是长痛不如短痛？”
　　“不，痛都是痛，看你愿意选择承受哪种。你无论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不是因为哪种对，而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袁宝儿终于忍不住哭出来：“五年了……我把我的青春、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都给了他，他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说是一辈子爱我的，他就这么不要我了……”
　　闺蜜突然厉声教训她：“别再说蠢话了！什么叫你的青春，你最美好的时光都给了他？你的五年是青春，他的五年就什么都不是吗？你要弄清楚，他现在留恋的其实根本不是你，而是他付出的五年感情！你说你给了他五年青春，你得到了多少宠爱呢？他宠你爱你，无条件受你压迫，他得到了什么呢？连性生活都没有！你别再自怜自艾充当受害者了，这不都是你作出来的吗？你说要承受自己错误的结果，现状就是结果！要么赶紧下决心离婚，及时止损，要么一门心思等他回来，放过不提，现在你这样纠结着等还是不等才是最浪费时间呢！赶紧选！”
　　袁宝儿委屈得不行。女人的五年跟男人的五年怎么能一样呢？女人最美好的就是青春了，三十就成了豆腐渣，容颜逝去，生理老化，那就跟股市似的一路大跌，再无重涨之日。男人不一样，二十多岁的男人还是小孩，要啥啥没有，三四十正是一朵花，口袋多金事业有成，心理也成熟。她好不容易把方隶陪到了一朵花的时期，可眼见着这朵花就要被别人摘走了。
　　闺蜜一口气闷住了半天，冷言冷语地嘲讽：“你知道我为啥没骂‘操’吗？就你这白痴理论都不配我操一句。你这话说的，女人就只有二十多岁是人，过了三十就不是人了呗？女人除了漂亮、除了婚恋市场，就没有别的价值了呗？你老说男女平等，工作上领导老是青睐男的不公平，可你这思想才特么是真正歧视女性！好男儿志在四方，追求事业追求理想，好女儿就特么只能找个男人嫁了结婚生子伺候男人用男人赚来的钱买买买？女人过了青春都要去死吗？谈个恋爱女人就是奉献男人就是享受吗？方隶要是享受了他干嘛还要出轨？你脑子拎拎清楚……唉算了算了我懒的跟你辩这个。你赶紧的，要离还是要等，自己选一个。”
　　“可是我怎么选择呢？”
　　“大姐，你……你也太没主意了吧？你连个选择都做不出来，还说方隶没担当？”
　　袁宝儿苦笑：“归根到底，我俩还是一种人，都优柔寡断。”
　　“唉，随便吧……”闺蜜叹口气，沉默下来半天过后，突然犹豫着又兴致勃勃地说：“要不然……你知道当年朱元璋起义之前找朋友商量，他朋友给了他一个非常重要的建议，他之后才建立丰功伟业的吗？”
　　“什么建议？”袁宝儿好奇。
　　“算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