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荒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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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月荒冢，周围只有风吹杂草的沙沙声。墓碑上没有字，碑石很光滑，泛着一丝月光。老人下到地上一瘸一拐走至坟前放下手中的东西，他身后的卡卡西弯腰捡起因为老人摆放不稳滚落在旁的苹果将其重新放回原位。
“人老了，一年不如一年”老人低沉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今天幸亏碰到一个好心的年轻人”他轻抚那块碑石就像是在触碰谁的脸颊一般“之前我们说过的那些地方我已经都去看过了，一直没有看到的‘烟云日照’这次也看到了，你不能再这么任性下去了，让我走吧，让我去找你吧，已经这么久了。”
听着话音老人大概是要跟死者‘叙叙旧’，趁老人发怔卡卡西后退了几步想要离得远些免得打扰到老人。不过他这一步退开踩到枯枝败叶的动静反而让老人回过神注意到了他。
“谢谢你年轻人”老人靠着墓碑看向卡卡西“耽误你赶路了。”卡卡西摇头示意老人不必在意，正要退开时老人却再次开口“可以陪我说说话吗？”
卡卡西脚步一顿转过身背靠在旁边一棵树上看着不远处的老人，一时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独自守着一间空屋子我很久没跟谁说上两句话了”老人拾起一枝放于墓前的花捏在手中“不想听的话也不必勉强，我已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了。”
“如果想说的话您就说说吧。”
“这里埋着我爱的人” 老人眼神中透着丝丝怀念看向墓碑“已经死掉五十八年的爱人。”卡卡西顺着老人的目光也看向墓碑听那老人继续道“我们的父母是很要好的朋友，我和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会相识。他父母在他一岁的时候被强盗杀死了，他从小是在我家长大的，没过几年我父母也死于强盗同样的抢掠中”老人叹口气“像我们这样的小国家，贱民想要活着是十分困难的。”
“田之国？”
“田之国”老人平静的叙述中带着几分怅然“他很笨，学什么东西都很慢，他说自己最讨厌学习，讨厌那些文邹邹的东西。村里人都嘲笑他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可他在我心里是最厉害的人，他会打渔还会织网，会分辨药草也会种植药草，可以盖出比别的泥瓦匠都精巧的房子。你知道吗？”老人口气里有一丝怪异的骄傲“他连女孩子缝缝补补的事情都会干。”
听到这里卡卡西目光一顿，连女孩子缝缝补补的事情都会干？难道‘她’不是女孩子？
“我是村子里唯一上过学的人，后来被大名身边的官员看中混到了一官半职，在我们这样的小村落里我成为了备受尊崇的人，村长想要将女儿嫁给我，可那个笨蛋喜欢村长的女儿，他那么喜欢……”听着听着卡卡西觉得自己头晕目眩有些恍惚，老人叙述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不那么真切了“……虽然嘴里很嫌弃身体也在抗拒，可我知道，他是这世界上唯一理解我的人”老人干瘦的身影一瘸一拐逐渐向滑落在地的卡卡西靠近“他这样好的人不应该死在你们这种冷血动物手里！去地狱里面忏悔你的罪孽吧！”老人看上去风烛残年的身体里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寒光一闪，锈迹斑驳的短刀直直劈向卡卡西的脑袋。
哐地一声闷响短刀深深嵌入了卡卡西背后的树干里，偏头躲过这一击的卡卡西目光清明没有一丝方才的朦胧脱力之态，他单手撑地一个转身站直身体随即抬手一甩，两排手里剑整整齐齐飞出把刚才袭击他的老人牢牢钉在与那棵树并排的另一颗树干上。
走到墓旁捡起一枝花，卡卡西看了眼徒劳挣扎的老人“白花曼陀罗，作用于中枢神经，常用于麻醉，我说得对吗？”
青筋暴起的老人目眦尽裂，嘶哑声线中掺染着疯狂“为什么不去死？！你们这些该下地狱的忍者！”
“忍者？”
老人自顾自的嘶吼着，像是压抑百年的火山瞬间喷发，从他颠三倒四充满刻骨恨意的言语中卡卡西拼凑出了一段过去。老人和墓穴中这位‘爱人’的父母都是死于忍者之手，而他的这位‘爱人’也未能幸免，在青年时死于侵略田之国的忍者之手，老人自知时日无多，死前想要亲手杀死一个忍者陪葬以告慰死者。
“五十八年！你知道这种滋味吗？！你知道用一生怀念一个人这种滋味吗？你们这群充斥着血腥杀戮的魔鬼！五十八年来每分每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时钟每动一下都像一把大锤砸在我身上。没有他，哪里都没有他！”老人说到这里突然开始咳嗽，不知是怒急攻心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大口大口的鲜血被他咳出来染红了衣襟。
老人的话定住了卡卡西上前的脚步，他心中又冒出了那种尖锐的刺痛感，这感觉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去死吧，去恕罪吧！”老人的声音弱了很多似乎还带着一丝恳求“去向亡者们忏悔吧。”
卡卡西回头去看那个无字的墓碑目光再次陷入恍惚。
用一生怀念一个人的滋味么……
老人已经筋疲力尽，他不再挣扎，垂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卡卡西看向对方，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刚才这位老人跌倒时燃烧的纸灯笼那个画面，这位老人就如同刚才那个烈火中化为灰烬的纸灯笼一般，正燃烧着最后一丝生机。
“年轻人”老者的声音嘶哑而衰弱，比之刚才褪去了那股疯狂，仿佛是重新找回了理智“可以给我一张爆炸纸吗？”
“爆炸纸？”
“就是那种写着字可以爆炸的纸。”
卡卡西背过手掏了掏随身行囊，他用两指夹出一张起爆符走近老人“是这个？”
“能教我怎么用吗？”半晌未见卡卡西有什么反应老人自语道“他就是被这东西炸死的，为了保护我”老人古怪的笑出声来“为了保护我这种没用的人，他死前让我迎娶村长家的女儿，他说有很多从书上看到的美景没有机会看到了，他希望我能有一个儿子，哈哈哈哈哈，他根本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皱眉看着时而清醒时而癫狂的老人，卡卡西收回起爆符用苦无将钉住他的手里剑一个个挑开，看着老人瘫坐在地上，卡卡西唇瓣微微开合却终是未发一语。
经过刚才一事老人疲惫至极手脚并用挪回到墓碑旁，他身上尚未干涸的血迹蹭在了碑石上，连带着下面那些白色的曼陀罗花也一并染上了血色“对不起，对不起”老人口中反复呢喃着，不知是在说给谁听“对不起”他说着对不起的那个声音染上了哭腔听上去十分悲凉“我做不到你期待中的样子，没有你我就什么都没有，再大的官职，再多的权利，什么大名，什么音忍，我什么都没有，对不起，我果然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连给你报仇都没能做到。”
卡卡西就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伏在碑上的老人，哪怕对方言语中透露出的信息与大蛇丸和田之国有关也没有丝毫想要探究的意思，他目光有些放空，透过老人的身影似乎看到了别的什么人，只是看得不够清楚。
山深林密，恐怕不会再有人来到这里，再过不久这座坟茔就会被杂草覆盖，在它旁边逝去的人会逐渐腐烂，一点点被什么东西啃噬干净，荒坟枯骨，在这个世界不会引不起哪怕一丝的波澜。
一阵风吹过，周围依然只有杂草的沙沙声。就那么站在旁边看着那名已然疯癫的老人咽气的卡卡西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又像是一个迷茫的当局者。
老人死了，深夜中出现，给了卡卡西一个荒唐的相遇，没头没尾的就这么死了。
次日清晨，鼬和带土在卡卡西房间并没有看到人，两人找遍旅店最后在旅店外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找到了正坐着发呆的卡卡西。
“卡卡西前辈”鼬唤了他一声。
“嗯？”卡卡西循声望去 “你们起来了，走吧。”
鼬未觉有异应了一声，带土隐藏在面具后面的脸却在看到卡卡西的瞬间就皱成了一团，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一行人就这么踏上了归途，还没走出多远鼬就被‘晓’组织特殊的通讯方法联系上要他去跟鬼鲛汇合完成别的任务，与此同时卡卡西也拿到了新任务，要他带着‘阿飞’去暗杀沼之国的一位官员。
与鼬分别后卡卡西一直很沉默，跟在他身后的带土眉头紧锁一直在想这其中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难道说卡卡西与自来也分开之后又遇到了什么人？但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卡卡西的情绪起伏如此之大呢？
“前辈”带土喊住卡卡西快步超过他反身后退着走路“卡卡西前辈你……”话没说完他先看到了卡卡西面罩上面一点的脸颊那里不知什么时候被划了道口子“你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触碰到卡卡西前带土的手就被对方用力挥开了，虽然带土戴着手套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光听声音就知道卡卡西这一下反应有些过激，下手很重。
动作之后两个人都有些犯楞，还是卡卡西先回过了神“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
“前辈在想什么事？”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卡卡西语气间有些恼火，侧身绕开带土打算继续向前，谁知却被带土一把握住小臂“放手。”
听了卡卡西的话带土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一些，口气中也少了一丝平日的跳脱“所以说，前辈你到底在想什么？”
“与你无关。”
两个人都握着拳在那里角力“如果前辈在想一些叛离组织的事情就与我有关了。”
“少在这里无理取闹吧。”
“无理取闹的是前辈你吧。”
一些声音忽然在卡卡西耳旁响起‘他是这世界上唯一理解我的人，你知道用一生怀念一个人这种滋味吗？我什么都没有。’掩藏于面罩后的下唇被卡卡西咬得发白，带土握着他手臂的温度让他感觉骨骼都被融穿了。
“放手。”
带土深吸了一口气，几乎就要维持不住阿飞的声线“难道说前辈想要动武吗？”就在带土以为卡卡西真的要采取武力解决问题时，却感觉到对方突然松了劲，这让他心中的疑问更深了。卡卡西不对劲，从清早见到他的时候带土就察觉到这一点了，是谁把他变成了这样，是什么东西左右着卡卡西的情绪，这种认知上的空白让带土心里发堵。
一直垂眸看地的卡卡西突然直视向带土的脸，准确说应该是他的面具上，跟着卡卡西飞快地抬起手要去摘带土的面具，这让带土一下慌了神，倏然松开了卡卡西的手臂。
卡卡西向前走了一步，带土向后退了一步，当卡卡西再次伸出手时带土的表现就如同刚才的卡卡西一般，啪地一声脆响，带土用力挥开了卡卡西的手，同样的反应过激，下手很重。
“哎呀”带土抿唇咽了下口水“卡卡西前辈想干什么，难道说垂涎于阿飞的俊脸吗？”
然而卡卡西的下一句话却比任何武力或是忍术对带土的冲击都要更大，让他直接愣在原地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卡卡西的声音裹在面具落地时发出的卡哒哒的那阵动静里。
“刚刚我在想，什么时候能和你好好聊一聊，带土。”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荒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