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时辰的恋人》左伊泠

15、我怎么死的？

　　“陛下，臣调制了一味安神香，陛下无需再次犯头疾，即可进入冥想之境地。”夏无且小心翼翼地禀告道。
　　随着安神香一缕缕消隐散尽，始皇帝嬴政又进入了那个梦境，那个有华儿的梦境，是他的少年时期。
　　睁开眼睛，果然华儿紧张地看着他，还握着他的手，手心沁出了汗水。
　　“政哥哥！”舜华激动地喊道，扑向他的怀里。
　　嬴政有点想逗逗她，笑着摸着她的头发，“你怎么知道是我？不是小政？”
　　“你和小政不一样，我知道是你，就是你！看眼神就看得出来！”舜华在他怀里低头笑着说。
　　嬴政点点头，眼神，向来是不会骗人的。
　　如今的小政，还是个没有完全长大的孩子。
　　“这是在甘泉宫吧，我好久没到这里了。”嬴政绕着房间叹息着说。
　　“你最近在忙什么呢？巡游天下吗？”
　　“我去建长城了，就是以前和你说的，世上最长的城墙，抵抗匈奴。”
　　“原来以前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两人正聊着，魏之仪突然扶着顾灵冲了进来，身上插了一把刀，血流了一地。
　　“怎么了？”
　　“我被发现了！救我！”
　　舜华慌了，想起昨日她说要去执行任务，今日居然就出事了。
　　嬴政倒是十分镇定，“追上来了吧，华儿，把她藏好，之仪你先去应对外面的人，拖延些时间。”
　　走出甘泉宫，吕不韦已经带人到了，他看到魏之仪从里面走出有些意外。魏之仪在的话，说明秦王也在里面。“魏统领，今日宫中进了贼人，似乎逃向这边宫阙了，臣带领禁军，把周围都搜捕了一遍，唯独甘泉宫没有搜过，请给我们行个方便。”
　　“殿下也在此，并无贼人。”魏之仪毫不退步。
　　两人针锋相对了一会，丞相轻笑道：“万一贼人进去了，大人能承担责任吗？”便不管魏之仪的面子，强行让禁军进了甘泉宫。魏之仪紧张地走了进去，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禁军粗暴得搜查了一番，只有公主卧室没有搜查过了。
　　魏之仪拦住了丞相，“丞相，真的没有贼人，这么多人，不适合进去，殿下也在里面。”
　　吕不韦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是不知道嬴政喜欢华公主，这么晚了，难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吗？而且魏之仪吞吞吐吐的，明显是有事。
　　想到这里，吕不韦大为光火，喝退了所有人，和魏之仪亲自进去搜查。
　　吕不韦仔仔细细地盯着每一个角落，都没有人，连嬴政和华公主都不见。他当然知道他们在哪里，床上拉着帘子，自然在床上。吕不韦甚至都能想象到两人在做什么。
　　秦王和华公主竟然如此大胆，吕不韦气得冒火，都怪赵太后那个贱人！□□后宫，连她抚养的华公主都学坏了，表面单纯可爱，勾引起男人来，无所不用其极。吕不韦怕败坏秦王的名声，不让其他侍卫进来，自己亲自来看。
　　“殿下，可拉开床帘说话？”吕不韦在外面问。
　　嬴政缓缓拉开了帘子，两人视线相对，吕不韦也感觉到了不对，今天的秦王，似乎哪里变了。他留意了嬴政身边，一人躲在被子里面，仅露出乌黑的头发。
　　他硬着头皮走上前一步，“殿下，甘泉宫进贼人了……”
　　“贼人难道在床上不成？丞相到底想知道什么？”嬴政不客气地问道。
　　他的声音无比威严，吕不韦心里一颤，“殿下血气方刚，女色，还是太误事了。”
　　嬴政似乎真的生气了，“寡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丞相还在这里呆着做什么？”
　　吕不韦向他行了一礼，离开了甘泉宫，心里愤恨不已，华公主那个贱女人，带坏大王！不能留在秦国了，非得要给她嫁出去！
　　等他走后，舜华从被子里钻出来，怀里还抱着顾灵，她失血过多，已经昏厥过去了。
　　“吕不韦好像特别生气呢。”
　　“还不是刺杀他的人，他狗急跳墙而已。”嬴政冷冷地说。“这次他可能对你怀恨在心，你要小心他，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他拿你没办法，你不要离开我身边。”说着，嬴政起身离开了床榻。
　　魏之仪也松了一口气，“看来丞相确实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
　　“怕什么，他根本不知道详情。”
　　“昨日顾灵去收买丞相的门人，倒是成功了，谁知道丞相的人突然杀出来，闹得咸阳都鸡飞狗跳的，就是为了抓住她，再顺手揪出我们来。”
　　“日后更加谨慎就行了，吕不韦蹦跶不了几年了，带她去疗伤吧。”
　　“诺。”魏之仪带顾灵先走了，留嬴政与舜华两人独自在卧室中。
　　“没事吧？”嬴政关心地问。
　　舜华摇摇头，随后又笑了起来，“很少看到丞相这么吃亏。”
　　“你怕吗？”
　　“怕什么，有你在呢。”舜华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难道我十七岁的时候是被吕不韦害死的吗？”
　　“不，不是他……”嬴政想到华儿死得情形，依旧历历在目。她是得了瘟疫死亡的，当年是秦王政六年，五国合纵攻打秦国，为了削弱秦国战力，直取咸阳，竟然在秦国军队里面散播疫病，连带着咸阳都传染到了，甚至，宫中都染上了瘟疫。
　　她，就是死于这场离奇的瘟疫。
　　这是别人的说法，只有嬴政知道，有两人害了她，一个是华阳太后，另一个是小政。
　　“是我，还有华阳太后，你要小心她。”嬴政认真地说，随后把她死去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当年，舜华也患上了瘟疫，同时秦国军队里面也患上瘟疫，这种病，只有一个游医夏无且能解，于是小政为了军队的安全和大秦的社稷，让夏无且去军营治病，以至于舜华失去了治病的最佳时期，患上并发的肺痨死去。
　　这件事，是嬴政心里永远的伤口。他有责任，没有保护好她，可是，背后真正的黑手，华阳太后，却一路做大，最终嬴政清除掉了所有楚国的势力，拿走太后所有的权力，报复惩罚了她。但是尽管都如此做了，他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
　　再怎么补偿，华儿已经回不来了。
　　“为什么华阳太后非要我死呢？我和她没有任何过节。”
　　“因为我想立你当王后，威胁到了她的地位，她非要楚国公主当王后，太子也立楚国公主的儿子，她一定要监视我，压制我。”嬴政越说越气，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一提起这件事，嬴政就跑跳如雷，无法冷静下来。
　　他恨当年的自己，太过年轻，算计不过那些人，让华儿白白替自己承受了劫数。